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小先生请赐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2

    便再不骑了,平日里见着,亦避而远之。

    可今日,为赶着见他,七娘也顾不得许多了。

    绍玉忽而心绪上涌,笔尖一酸,满腹情丝,只化作眉间一道道沟壑,久不能平。

    五郎扶着七娘下马,她便直直便绍玉奔去。

    四周禁卫军忙拦住。

    五郎只得亮出身份,方才作罢。

    “三郎!”七娘带着哭腔奔去。

    绍玉一惊,见她行不稳,急忙扶住。

    一时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三郎要去何处?”七娘紧紧拽着他的手臂,“我出不去,五哥偷偷带我的。怎么这样急?三郎还回来么?三郎……”

    “七娘。”绍玉忽轻声打断她。

    七娘闻声一愣,这才觉出自己的语无伦次。

    她闭上嘴,紧咬着唇。满面涕泗横流,只深深望着绍玉。

    绍玉扶着她的肩,细细端详。

    过了半晌,只听他道:

    “七娘的模样,我都记住了。”

    七娘默然不语,哭得更是厉害。

    绍玉笑了笑,又道:

    “记住了,便不会忘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七娘,就此别过吧!”

    七娘颤抖着摇头,只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绍玉抬手抹了她的眼泪,又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抓住七娘的手,一点一点抽回衣袖。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忆王孙6

    待七娘反应过来,再一抓时,只觉双手空空,连一捧雪,亦是握不住的。

    五郎忙上前束住七娘,又向绍玉道:

    “三郎,保重!”

    绍玉退后一步,抱拳道:

    “保重!”

    说罢,他便转身上船。

    “三郎!”七娘又高声唤。

    绍玉心口,似猛压下千斤重石。他双手攒成拳头,深蹙着眉,不敢回身。

    汴河的冰早已被清理过,王家的船去得很快。渐行渐远,直至再忘不见。

    七娘只靠在五郎怀中,泪眼婆娑,任风吹起斗篷、帷帽,也都顾不得了。

    又送王孙去,凄凄满别情……

    原来,这便是此间滋味。

    风雪越发大了,七娘猩红的身影,在硕大的风雪之中,显得微不足道。

    她叹一口气,依旧含着泪,道:

    “五哥,早知如此,又为何要有自幼的相识?”

    五郎亦叹息:

    “这便是世情。”

    世间之情,聚散离合,阴晴圆缺,总是要拿一生去体会的。

    夜里,七娘心绪难平,只趴在案头发愣。

    屋中又添了一对暖炉,仆婢往来,一如平常。

    也不知,三郎的船行到何处了;船上是否衣食饱暖,可稍解他离乡之苦?

    七娘又叹一声,随意瞧去,只见阿珠在妆台翻找着什么。

    “你寻什么呢?”七娘问。

    阿珠遂道:

    “不知小娘子的桂花头油又放何处去了,过会子要与你洗头来呢!”

    桂花头油……

    七娘垂下眸子,神色忽而黯淡。

    从前,她总爱将桂花头油随手放在床头。每每找不见了,皆是三郎提醒。

    他还用那头油,替她梳过发,挽过髻呢!

    如今,人也不在身边了,桂花头油亦找不见了……

    “别找了。”七娘道。

    她语气中满是愁思,直叫人怜惜。

    阿珠自然明白,七娘的伤心所谓何来。这是头一回,她不敢劝。

    阿珠只应了一声,遂只得作罢,不再找来。

    七娘缓缓抬眼,执起笔来。

    不多时,竟信手作下一阙:

    苍苍风雪别王孙,试火添灯空断魂,最怕帘中月桂痕。泯诗文,总是人情凉与温。

    自绍玉离京后,七娘便时常往汴河去。也不见她有什么正事,不过是立在渡口发呆罢了。

    有时路过王府,见门庭冷落,封条尚在。七娘只叹一口气,便匆匆去了,实不忍多看一眼。

    日子,似乎也就这样混过,转眼已是初春。

    草长莺飞二月天,汴河旁杨柳成排。远远看去,恰是一片朦胧嫩绿。

    唐人有诗云:草色遥看近却无。这片片柳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汴京城越发热闹了。

    因着春来,许多生意人又开始活络起来。走街串巷,往来应酬,皆是日日能见着的。

    过了封河的时节,渡口又有大型货船停靠。江南的丝绸、西蜀的花笺、徽州的墨、湖州的笔……大多是自此处来的。

    七娘只做小郎君打扮,一身锦灰春绸袍子,头戴襦巾,直像个太学生。

    她撑着一旁的柳树,看着热闹的汴河,已在渡口待了半日有余。

    又有一艘货船自桥下来,只见桥洞窄小,险些撞上正来的游船。

    货船的伙计伸头看去,忙连声赔礼:

    “实在对不住,方才没见着。可是撞着你们了?”

    游船上的小郎君一路说笑,倒也洒脱。

    他们道:

    “不打紧,好在船夫大叔避开了!你们的货可撞着?”

    压货的伙计边靠岸边笑,道:

    “都护着呢,皆是好酒!小郎君们得空来尝,不要你们钱!”

    游船也跟着靠岸,只见其中一小郎君站了起来,笑道:

    “这位大哥,我们可记着了!回头只找你,可不许赖!”

    伙计拍着胸脯,道:

    “却赖来?你们只管拿出酒量,敞开了喝!”

    一时,两艘船上的人皆笑作一团。连同着岸上之人,也跟着乐起来,跟有人要请自己吃酒似的。

    七娘看着他们,亦笑起来。

    这便是汴京,每日有无数的人来人往,留下无数个故事。

    可这些故事里,再没有绍玉了……

    七娘低下头,只道:

    “阿珠,咱们回去吧!”

    阿珠早想走了,就等七娘一句话。她舒了口气,自是欢欢喜喜的。

    七娘摇了摇头,又看一眼汴河。

    谁知刚一转身,便撞上一个人。

    七娘忙退后一步,直直瞪着他。

    只见那人咧嘴笑着,满脸殷勤,一身鲜艳袍子很是张扬。

    他笑道:

    “别来无恙啊,七jiejie!”

    呸!赵廷兰!

    七娘瞥他一眼:

    “你这个人,总这般男女不分么?”

    赵廷兰是瞎么?分明见自己身着男装,却还七jiejie七jiejie的唤,敢是诚心找不自在么?

    赵廷兰笑了笑:

    “上回唤你小谢兄弟,你不乐意;这回唤你七jiejie,你又不乐意!你说,我该如何唤你?”

    “那便别唤了!”七娘轩眉,“谁稀罕来?”

    她绕开赵廷兰,兀自往城中去。

    赵廷兰忙追上来,赔笑道:

    “我稀罕,我稀罕好不好!诶,诶诶……与你说话呢,别不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