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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带她到桌边坐下,徐氏温和地道:“咱们来交交心,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明心感激地看着徐氏,嗫嚅道:“姑姑,我知道我的有些念头对不住姑娘。可是姑姑,”她眼里涌出泪来,哽咽道,“我心里也苦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徐氏轻柔地揉搓着明心细嫩的双手。柔声道,“我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如何不知呢?尤其是你,原本便是大势至尊者的近身奴婢。你忠于尊者,是你的本份。” “可如今,我已两面不是人。”明心垂泪道,“我也不想惹姑娘生气。可尊者那里……他毕竟也是我的主子。” 徐氏低叹一声道:“我也知道。你家里虽然只有你兄妹二人,却也是呼奴唤婢的家世。你肯放低身段,甘愿侍奉姑娘这么久。已经十分不容易。” 她观察着明心的神色,慢慢劝道:“但有句俗话说,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既然还在当着差,就要善始善终才对得起这场主仆缘份。你与姑娘打小一起长大。她的性情你知,你的性情她也知。不要辜负了彼此才好啊!” 明心落寞地笑笑道:“姑姑难道看不出来,姑娘已不肯再信我了。” “那也是因为你先做了让她不信你的事!”徐氏温和道,“明心,不管是姑娘。还是大势至尊者,都容不下妄做主张的奴婢。你怎么不想想,你所以为的为主子着想。主子们是否也会同样认为?” 明心若有所思,缓缓点头。但又直视徐氏问道:“姑姑,您刚才说不要辜负了彼此,您待姑娘可谓挖心掏肺,可是姑娘她……” 见徐氏面色分毫不改,她顿了顿才接着道:“姑娘她似乎并没有为您想得如何周到。我听说,您的父母家人虽然被留在了院子里,但只默默做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体面皆无,月俸也不足人意。” 徐氏笑起来,摇头道:“明心啊明心,你说这些话做甚?我有眼睛耳朵,我自己会听会看。你可知,徜若不是姑娘有意将我家人留下,他们如何能避得开这两个来月的风风雨雨?姑娘深知我心,我不求家人尊荣富贵,只愿他们平安康泰。姑娘已经遂了我的心愿,我感激万分。” 远离名利场、权力漩涡,便远离危机。这既是徐氏的意思,也是徐氏的娘亲葛嬷嬷的意思。如今徐氏随宗政恪离开,她的家人仍然在畅春院过活。可是现在的畅春院只留下十几个人,徐氏的家人就占了将近一半,那院子里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明心又道:“姑姑也要多看着点木鱼,我瞧这丫头并不十分老实,总是往裴四少爷那边忙活。” 这说的是实话,但明心与木鱼念珠不睦也是事实。徐氏暗叹一声,颇觉无趣,便起身回房休息。明心呆呆地坐在屋里,愁肠百结。 却说宗政恪带了明月与木鱼,提着一匣点心,随着来请人的没药往裴家叔侄的下榻处行去。明月与木鱼都是活泼的性子,与没药年纪仿佛,又早就熟识,见姑娘不反对,便与没药边走边说话。 木鱼问了问裴君绍的身子,明月则打听裴允诚又淘到了什么好玩意儿。 原来裴四的这位小叔叔,到了云杭府之后简直就像鱼儿回到了大海,整日在外头玩乐,很少回寿春园。不过裴允诚还有分寸,并未闹出什么事情来,倒是收集了许多奇巧精美的小玩意儿,打算回去以后送给家人。 裴家那边早就有人送信,此番,清河大长公主与裴驸马会带领阖家大小前往天幸京给玉太后祝寿。 一来以表恭敬之意,二来清河大长公主多年未进京,也有些想念原先的老姐妹们。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如今鱼川郡的形势非常不乐观,鱼川亲王越是残忍剿杀流民,流民就越多。 今年对鱼川郡,尤其是鱼岩府的百姓而言,真是不折不扣的大灾之年。先有大洪水,后有大瘟疫,随后便是大旱灾。 地里欠收得厉害,百姓们衣食无着,难免会受人蛊惑,加入流民大军。 且从如今来看,还在秋季便这般寒冷,说不定会迎来一个酷烈严冬。到时候,形势会越发严峻。 不仅是清河大长公主,许多封地在鱼川郡的宗亲国戚都借着给玉太后贺寿的机会,离开鱼川郡进了京。那些普通的富绅豪强,也多有从原来居住地搬进守卫森严的鱼川府的,原籍留着的只有那些还相信官府不会坐视不理的忠良百姓。 鱼川郡的清况,都是宗政谨告诉宗政恪的。老人家颇为忧心,无奈他要到外地为官,便是想为家乡父老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他这一房的老老小小,如今也都上了京,在大房和二房的帮衬下过活,他总算能放心。L ☆、第297章 你做,我看 一路回想着前世玉太后生辰前后发生的事儿,一路听着两个丫环逗没药说话,宗政恪的心情真说不上美妙。她与裴君绍,冷峙了这么久,如今也该到了交交心的时候。 但她,没有半点信心能让裴四站在她这边,甚至为她所用。他那个人,说好听点是深明大义、忧国忧民,说难听点就是书生意气、顽固执拗。想说动他帮着自己颠覆慕容氏的江山,恐怕比登天还难!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到了裴君绍所居之处的正堂,明月乖觉地在门外站住脚,木鱼却与没药说笑着仍然往里去。 宗政恪微微蹙了眉,立定在门外。因胡眉之故,宗政恪对木鱼颇为宽容,从来都不拘着她。今日见她与没药竟熟悉到这般程度,可见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没少往裴四这儿跑。 这不是好事。宗政恪颇为头疼,不由地瞧瞧明月。四个丫头里,明月是最让她省心的一个,也是最让她心疼的一个。她摸了摸明月垂在肩头的长发,笑了笑,迈步进去。明月咧嘴也笑起来,满眼崇敬地目送姑娘。 走进正堂没多久,宗政恪便听见幽幽萧声,不禁驻足。不知是谁,竟将这用萧吹奏出来,呜呜咽咽,叫人听了心里难受。 还能有谁呢,定是裴君绍在**。宗政恪默默地听了会儿,直到差不多要吹完了,她才重新抬脚往里走。片刻,她便看见木鱼倚在门边,出神地凝视屋里,连她走近都没有发觉。 宗政恪皱起眉。轻轻地拍了拍木鱼。木鱼满脸如梦初醒神色,扭脸见姑娘立在身边,立时惊醒,忙不迭地行礼福身后退,不知为何满脸的绯红。 深深地看了木鱼一眼,宗政恪道:“出去,与明月守住门。” 姑娘的语气这般严厉。神色也不似往日和善。木鱼慢慢煞白了脸,怯怯后退,垂首慢慢离开。她忽然想。姑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