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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得知,官服不及换,官轿也不坐,风一般奔出衙门,抢了贾琏停在衙门口的黑旋风,当街纵马,飞奔而回。 贾琏在后面“哎!哎!”叫着追出衙门,林如海身影却都看不见了。姑父,宝刀未老呀!贾琏喘着气说道,茫然四顾,难道他要走回去? 还是门口侍卫识得贾琏,见他可怜,给他牵来衙门里一匹送信老马。 哪知那老马,年岁大了,行不几步路,便要打个盹,见了菜摊就往前凑。贾琏哪是骑马,竟渐渐变成了拉马。不过三四里路,贾琏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家,直累的气喘吁吁。 贾琏瘫坐在暖阁绣榻上,看着那边厢林如海与贾敏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再不想说一句话。幸亏奶娘将黛玉抱了来。林meimei趴在绣榻上贴心地拿小手帕给贾琏揩汗,还似模似样地给贾琏揉胳膊,美得琏二爷只觉得以后应把拉马列为日常项目,拉拉更健康! 再说京城荣国府内。 宝二爷还眼巴巴等着他的二jiejie迎春提条件后把银镶月胭脂送他呢! 谁知迎春还没来口,王夫人连咳数声,众人都转过头望向王夫人。迎春也大方看去,心中腹诽道:此刻你恨我咒我,听罢我言语,怕不是要谢我! 偏生贾宝玉好像没听见王夫人咳声,一路小跑到迎春身边,扯着迎春衣袖使劲晃,哀哀求着迎春快说。 王夫人脸青的如半泡在湖水里的大石头,苔痕密布。 迎春都看不下去了,赶忙说道:“我且问你,二jiejie这胭脂和丫鬟们日常用的以及咱们府上公中每月发放的,究竟哪个更好?” 宝玉不假思索道:“自然二jiejie的好!那些不过庸脂俗粉,怎堪与二jiejie的皎皎天上月相提并论。”元春最近在教宝玉读古诗,却不成想,宝玉把古诗用在形容迎春制的胭脂上。 迎春掩唇笑道:“比抹在了jiejiemeimei唇上的胭脂还好?” 贾宝玉迟疑半晌,似在脑中惦念两边孰轻孰重,究竟哪个更合他心意。良久,贾宝玉方重重一点头道:“确实二jiejie的银镶月更好。” 迎春接道:“既如此,你便答应我,从今而后再不猴在jiejiemeimei们身边,闹着要吃她们嘴上、脸上的胭脂。你若说到做到,别说银镶月,以后二jiejie每日都做新的、上好的胭脂供你当饭吃,你看怎样?” 宝玉万没想到迎春有此一招,嘴中嗯嗯啊啊,眼神不住去瞟迎春拿在手心的银镶月,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点头答应。 迎春抬手,贾宝玉也抬手。 姐弟二人当众三击掌。 “君子一言。”迎春眼望贾宝玉说道。 “驷马难追。”贾宝玉奶声奶气,却也郑重其事道。 迎春见大功告成,粲然一笑。要说她从娘亲那里继承了什么?除了胸口那颗朱砂痣,便是对承诺与仪式的敬畏。一言九鼎,击掌为誓。所以元春教贾宝玉读书识字,迎春却只教了贾宝玉何为君子之诺。 贾母见状,也跟着笑开,拍手说道:“哎呦,当真难得!老身家那个混世魔王可算懂事了。既答应了你二jiejie,日后若再让祖母见着你歪缠奶娘、丫头,祖母立刻让二jiejie停了你的胭脂且还要让大姐打你手心!玉儿可记住了?” 贾宝玉捧着银镶月胭脂盒,若获至宝,也不管贾母说了什么,只忙忙点头。 贾母见了,老脸笑成一朵花,遥遥冲迎春道:“还是迎丫头有心。” 旁坐水盈不知就里,只觉得贾宝玉痴傻疯癫十分可笑。倒是身边的贾瑁不仅能看懂戏台上武生招式,还能一一演示给她看,有趣的紧! 原来贾瑁本被邢夫人带去和贾赦、水溶同坐,远远地,听见水盈俏皮语音,贾瑁便被吸引,不自觉挪到了水盈身边。起先贾瑁只是站在水盈背后静静看戏,渐渐为剧情所迷,忍不住叫起好来。什么这个回身漂亮,那个扫堂腿厉害!果然不愧武将,回马枪使得玄妙! 水盈看武戏一知半解,只能图个热闹,正好缺一个懂行的人给她讲解,闻言便也不论贾瑁身份、尊卑,拉着他坐下,事无巨细,不耻下问。 贾瑁就喜欢听水盈说话,愈发有问必答。二人看到兴起处,贾瑁还起身给水盈现学现卖。高兴的水盈连连拍手叫好。至于迎春和宝玉的嘴官司,二人才没空cao心呢! 此刻,不过贾瑁比划累了,台上又正换戏,水盈便递茶与贾瑁吃。迎春与宝玉三击掌的声音传入耳中,水盈回头望去,再听闻贾母言语,仔细望了贾宝玉一眼,暗暗撇了撇嘴。 偷眼去看宝玉的还有唐家姐妹。迎春制成那盒银镶月,可也有她二人功劳。说起来,她二人今日所用胭脂便是这因镶月最早的样本,成品她姐妹还没见着,倒便宜了贾宝玉个混小子。 迎春望见唐家姐妹神色,远远地以目示意,求饶不迭。她也是迫不得已。若不趁着贾宝玉还小,尚不清楚他喜欢吃的究竟是胭脂还是姑娘们的嘴唇时,把他的歪风邪癖刹住,贾宝玉好好一块璞玉早晚又得堕污泥,毁干净! 垂头无语多时的元春,抬头看看迎春,再看看被按在角落看着坐好的王夫人,心内如翻江倒海一般。迎春在为贾宝玉打算,她的母亲可曾为她打算过? 元春紧紧咬着下唇,一股腥甜气味在她嘴中弥散开来,元春也不自觉。 闲暇时光易过,迎春这边厢正是诸事顺遂的时候。迎香院运转正常,师傅、小工、洒扫婆子各就各位,香料、器皿、配方应有尽有。每日里,不需迎春前去视察,秋霜和鸳鸯就把一切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如此一来,迎春身边大丫鬟便不够用了。正巧,邢夫人有心放一批年纪大的丫鬟出去配人,再提拔一些小丫鬟,历练着些,以后好独当一面。 迎春趁机钦点了司棋、绣橘来身边伺候,还求了贾母恩典,直接升她们为二等丫鬟。反比被选到贾母房里顶替鸳鸯、玻璃、鹦哥等人的那几个小丫鬟等级高多了。 绣橘还好,温柔懂事。司棋,邢夫人颇为不喜。因着司棋年纪虽小,心儿却大,胆儿也肥,牙尖嘴利,跟着她娘亲出门采买,敢和菜贩子撸胳膊挽袖子争吵打架。 邢夫人列举司棋轶事,直说,这个小丫头做的荒唐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迎春忙劝道:“要说荒唐事,迎儿做得少吗?何况,司棋性格虽有些暴躁,却能扛事。性情温和的丫鬟,有绣橘就够了。总要有个擅唱黑脸,教训人的呀!” 邢夫人一想也是,性子泼辣总好过懦弱无能,大不了她多费些心,没事多敲打敲打司棋。 “不过,”迎春说道,“母亲,待我问问秋霜并鸳鸯可有意中人?到时候,您可一定要为她们做主。” 邢夫人自然点头,忽然醒悟,迎春才多大,哪能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