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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睡了一会儿,日上三竿时,才爬起来。腰肢酸软,她脚步浮软地悄然溜回自己的屋子,洗去腿间的黏腻。 她呆呆地坐着。看着窗外碧色连天,心中却无限惆怅,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压在桌子上,浅浅一笑。 ************ 在孟与欢走后的第三天,纪新忽然浑身高热,起先他以为自己是发烧,便随意吃了几片退烧药,然而无济于事,相反,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开始呕吐胆汁。站中大部分人都进山了,与他同住的徐华宁只得半夜敲醒值班人员,连夜将纪新送到医院。医务人员起先以为是森林脑炎,采取治疗措施后却无半分好转的迹象,只得将他转院。 孟与欢在家中窝了一个月,没有出门,她害怕和陌生人接触。父母知道她吃了苦,心疼不已,索性娇惯她。 这天,她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脑上一闪而过的新闻--各沙岛警方摧毁特大制枪窝点的新闻,忽然内心一动,这场漫长的战役终于画上休止符了么?她鼻子酸酸地,父母只是以为她在山中走丢了,却并不知道她曾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在无数个夜晚她常常会从噩梦中醒来。然而她想,告诉父母只会增加无谓的烦恼,甚至自己能不能回岛都存在问题。也许有些秘密,注定在肚子呆一辈子。 她拿起手机,想给千里之外的唐尧虞打个电话,只是想到他,孟与欢突然觉得身体恢复了记忆,那一夜的抵死缠绵的画面在脑中闪现,身体某处恍惚依旧酸涩胀痛。她将头埋到被子中,无力地蹬蹬腿,像一只鸵鸟,逃避着那令人面红心跳的回忆。 手机突然响起,她钻了出来,是学校的信息。她瞬间清醒。 ******* 会议厅中,她不安地坐在座位上,环视一周,看到徐华宁,奇怪,“纪新呢?” “他现在在医院……情况很不好。”徐华宁忧愁地叹息。 孟与欢一怔,“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蜱虫咬了,估计是看到师兄替你处理的方式太血腥了……他就自己在网上找法子,用烟头把蜱虫烫了以后简单消毒,以为没事了。结果现在……” “是病毒感染么?”孟与欢不安地追问。 “应该是的。”徐华宁迟疑了一下。 “查出来是哪种病毒了么?” “还没有,不过他的血样已经送到学校了……” 台上的背景猩红,像浓稠的鲜血。领导陆续入座,气氛变得沉重,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结束了交谈。 孟与欢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地质系的几个熟面孔。 警钟在脑中敲响,她心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开会是关于安全问题的。官僚主义的讲座侃侃而谈。底下学生的议论虽然声音小,却不绝于耳。 后排几个的女生小声议论着,孟与欢却听得一清二楚,内容胆战心惊。 “今年地质的有一位师兄在勘探的时候被向导杀了……” “我的天……真的假的” “真的啊,不然为什么突然开这种安全座谈会啊。” “我听说生态也有人出事了……” “好像是个女生……” “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左右不过是那些事儿呗。” “那也太惨了吧” “真是多事之秋啊。” 孟与欢被议论到,她怔怔然,今年居然出了这么多幺蛾子么。相比之下,自己还能活着喘气居然还是幸运的么? 只是曾经在校园林荫擦肩而过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肆意狂欢,让自己发光,就如同流星般陨落了吗? 散会后,在八月近乎晒化人的阳光里,孟与欢呆呆地站着,尽管皮肤有如烧灼的疼痛,她却依旧感觉内心寒凉。 一个陌生人的死,不过是在他人嘴边随意的提起和不超过三秒钟的叹息。 身边有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妻路过,他们非常有礼貌地向孟与欢问路,“同学,你知道行政楼在哪里嘛?” 孟与欢的眼睛恢复焦距,她回过神来,指向远处林荫尽头的高大白色建筑物,“一直往前走,到尽头右拐就到了。” “谢谢你啊,同学。”夫妻两人温柔道谢,渐渐远去了。 孟与欢看着他们单薄的背影,明明是两个人相互搀扶,在空寂的校园道路上却显得格外孤独。她有一种直觉,这夫妻二人应该就是遇害学生的父母了……那满头白发和憔悴的身形也许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吧? 如果当初自己死了,她离开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呢?她忽然无法抑制地流泪,在熏风的吹拂下,泪水却不肯停留。仿佛是不屑于她的多愁善感。 ***************** 破获了枪支大案后,刘局与功臣们一起庆功。各沙岛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隐藏在角落中的罪恶被悉数铲除。 学生们离开好几天了,二楼又恢复了寂静。午后阳光正好,唐尧虞心中一动。想上楼看看。 两个男生的屋子收拾地干干净净,令他产生了这里从未有人居住过的错觉。 他轻轻打开孟与欢屋子的门,淡淡一笑。 女孩子甚至连行李箱都没有带走,各种生活用品摆满了一屋子,一条睡裙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仿佛她只是暂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唐尧虞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等高线地图,那奇形怪状起伏的线圈仿佛一个个漩涡,搅动着自己的生活。 他在桌边坐下,一张字条仿佛早就猜到他会一个人来怀旧,早就立在那里多时。上面的字故作张牙舞爪:大虞,不用太想我~我很快就回来 by小与。 满屋子的都是孟与欢的气息。 他若有所思地打开抽屉,果然,两盒安全套静静地躺在抽屉里,其中一盒已经开封。他不动神色地将抽屉推回去,动作行至一半,又反悔似的将它全部拉开,唐尧虞自言自语,“全部没收。”说着,将盒子塞进了自己裤子口袋里。 出门,雷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他沉默地吸着烟,只剩下小半截烟灰,欲坠未坠。 两个人在走廊上,享受着森林中吹来的风。 雷雷弹了弹烟灰,忽然说,“再给我一只。” 唐尧虞摆摆手,“我没有烟。” 雷雷却一笑,眼疾手快地去掏他的口袋,“当我傻么”,唐尧虞一巴掌打落他的手,雷雷声音突然中断,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你……你” 唐尧虞面无表情,“嗯。” 雷雷将信将疑,“你和小孟?” “对。”既然被发现了,唐尧虞索性懒得遮遮掩掩。 “这么久了……你终于move on了。”半晌,雷雷欣慰地笑着说,“其实大家也都差不多都看出来了。” “平时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