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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晚冬扭头,瞧见五步之外坐着个中年男人,正是曹侍郎!他瞧着憔悴异常,人都瘦了一圈,眼角的皱纹又深又多,远没有当日来园子玩弄含姝时那般容光焕发。 呵,果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曹侍郎此时就像只猛虎,随时要暴起吃了她。 “曹大人有礼。” 沈晚冬抱着琵琶,微微屈膝,十分冷淡地道了个万福。 “姑娘好大的谱!”曹侍郎目眦欲裂,握着金樽的手颤抖着,青筋暴现,他脸恨得通红,牙咬的咯咯直响,狠狠道:“小儿因姑娘而死,难道姑娘见了本官,就没有一点点悔恨之意?为何还这般傲慢无礼,当真毒如蛇蝎!” “哼。” 沈晚冬不屑地冷哼了声,她歪着头,淡漠地看着曹侍郎,忽然莞尔一笑:“大人真是偏心,且不说贵公子的死实在与妾身不相干,单单就您对令郎公子之死这般难过,就叫人心寒,大人你难道忘了,当日有位叫含姝的姑娘,也曾怀了您的孩子,一碗汤药下去,差点一尸两命,大人怎就不为她们母子伤怀呢!” “你!”曹侍郎听了这话,登时大怒,立马要冲上前去掐死这妖孽祸水,可忽然,上首传来唐令的轻微咳嗽声,硬生生将这中年男人的恨给压下。曹侍郎不敢放肆,只得悻悻地坐好。 “别聒噪了。”唐令手指点着桌面,从小太监手里接过碗茶,抿了两口,仍专注在奏疏上,淡淡道:“待会儿黑鬼来了,本督恐怕就听不到姑娘的琴音了。数三声,你若是再不弹,本督就送荣侯爷一具尸体。一,” 沈晚冬登时愣住,唐令,当真要杀了她? “二,” 沈晚冬急的不知所措,而身边跪着的章谦溢更急,一张俊脸扭曲得吓人,额上尽是冷汗,使劲儿掐她的大腿,低声吼道:祖宗,快弹啊! “三!”唐令忽然将笔按下,怒喝:“来人!” 沈晚冬大惊,忙坐到矮凳上,拨动琵琶。 她,终究是怕死的啊! 荣明海,大约永远看不起她了吧…… 愤怒、屈辱、恨意从脚底涌上头顶,她看见周围的高官贵族们唇角含着鄙夷的笑,交头接耳;她还看见一旁站着的翩红用袖子捂住口,笑的得意……不明白啊,老天爷为何总是要欺负她! 她恨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恨逼迫她的权贵,唱,她当然要唱了。 “夜满青樽,蚀寸心,酣歌花下。 春如醉、长袖流霜,爚乱猖披。 驰骛饿蚁附膻来,铁马金堤须臾摧。 抬眼望,断壁颓垣,恨断肠。” 沈晚冬一边流泪,一边唱,几乎泣不成声。 忽然,她听见哗啦一声,好似杯子落地摔碎了。抬头一看,那狠厉无情的唐令此时竟然站起来了,他身子好似微微颤抖,眼睛瞪得老大,还有点发红。 得,这下得罪了天皇老子了,看来她是死定了。 “出去!”唐令右拳紧握,用力砸在桌上,毛笔登时微微跳动了下。只见这权阉大口喘着粗气,再次怒喝:“全都滚出去,立刻!马上!” 话音刚落,殿里众人纷纷起身,连气儿都不敢吭,呼飒飒地躬着身子往出退,他们有人高兴,这贱女人终于要死了;有人惋惜,可怜这么年轻漂亮,却要魂断黄粱。 章谦溢见唐令好似真的“生气”了,吓得赶忙跪行了几步,连连磕头:“干爷,求您息怒,别跟她一般见识。儿子今儿跟您说实话,她其实是安定侯儿子的,” “滚出去!”唐令暴喝一声,直接打断男人的哀求,让左右将章谦溢给生生拖了出去。 当殿门关闭的瞬间,沈晚冬的心也咯噔了声。 她脸上煞白,眩晕感阵阵来袭,抬眼看去,那唐令一步步从高台上走下来,走向她。 沈晚冬将琵琶紧紧抱在怀里,试图防卫,她心里知道自己今儿难逃一死了…… “你,你想干什么!”沈晚冬几乎呼吸不上来了,恶心感也涌了上来。她看见唐令已经离她很近了,这会儿离得近了,便看得更清了,这位权阉很高大,斑白的两鬓和俊美的容颜反差出一种近乎妖孽的吸引力,只不过,为何他不愤怒,反而,有些激动? 脚一软,沈晚冬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可忽然,她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泪眼模糊间,她看见唐令近在眼前。 “别,别碰我。”太过惧怕,沈晚冬几乎发不出声。 “这首,你是哪里听来的!快说!否则我立马剐了你!”唐令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吼着逼问。 “小,小叔。”沈晚冬感觉快呼吸不上,她避开唐令狠厉的气势,扭开头,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小叔令,令冬,写……”后面的话,她再也没力气说出口了。 “小婉?你是小婉对么?” 唐令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柔情,他将瘫软的女人抱在怀里,流着泪,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张美人面,这张妆早已花了、憔悴的如惊弓之鸟的美人面,这张逐渐从记忆深处想起的美人面,泣不成声:“我就是你的令叔啊!小婉,你看看我,我是你令叔啊!” 第40章 公子多情 沈晚冬只觉得耳边似有嗡嗡风声, 极度紧张之下,下意识只想保护自己。她将琵琶挡在头前边,挣扎着想要摆脱唐令的禁锢。 忽然, 胳膊上的疼痛减轻, 紧接着,她感觉好似有人在轻抚她的背, 动作温柔耐心,如同在抚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沈晚冬偷偷挪开琵琶瞧, 发现唐令那张阴郁俊美的面庞近在眼前, 只不过, 这权阉眼神中不再狠厉,更多的是柔情款款。 “好孩子,别怕, 我是你小叔呀。”唐令柔声哄着女人,他这会儿虽说平易近人,可眉间却皱着怀疑,轻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 我今年,” 沈晚冬这会儿稍微平静了些,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小时候听爹说起, 小叔天资聪颖,骨子里是有傲劲儿的,怎么可能会当太监!好,就算当了太监, 父亲曾说过小叔性秉纯孝,他如今权倾天下,又怎会置养了他十一年的哥嫂于不顾。 这一定是唐令故意戏耍她,用来羞辱荣明海的伎俩! 沈晚冬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妾身如今双十年华。” 唐令身子一震,唇角不自觉勾出抹笑,点头喃喃自语:“是了,当年我走的时候,你才五岁,倏忽一眨眼,十五年就过去了。” “难道你……真是?” 沈晚冬大惊,她对小时候的事早都没印象了,依稀听父亲说起过,小叔确实是在她五岁那年出走的。 小叔是全家人的忌讳,父亲虽日夜挂心,可严厉吩咐家人,谁都不许提及令冬二字,更甚的是,一年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