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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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李代嘉看见殿内如此情状,不由暗暗心惊,不敢再往前走。 那老者却已看见李代嘉,哑声说道:“你就是汉人天子么?你过来,过来。”他双眼灰白,眼中布满浑浊阴翳,竟是半瞎了。 李代嘉定了定心神,阔步走到耶律顺与萧千音之间,朗声说道:“我是大丰孝亲王李代嘉。托贵国萧皇后的福,早已不是皇帝了。阁下便是萧国丈么?” 那老者笑了笑,说道:“我这副老不死的模样,只怕叫殿下大失所望吧?”他的眼神空洞而涣散,冷冰冰的好似幽冥鬼眼,叫人遍体生寒,不敢轻视。 李代嘉胸中万般心绪难以言表,说道:“国丈言重了。” 其实李代嘉确实没有料到,威震天下的萧国丈竟会是这么一个油尽灯枯的老头子,瞧他那副病歪歪靠在椅中的老弱模样,真不知还有几天活头。 难怪萧闻道要用替身去谈判,若是暴露真容,只怕天下人对大辽再无敬畏之心。 萧闻道幽幽说道:“孝亲王天龙贵体,竟肯纡尊降贵在我辽国逡巡,真叫我诚惶诚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李代嘉双手背在身后,淡然说道:“我如今远离故土,身不由己,不过是漂泊浮萍罢了,哪里还是什么天龙贵体?” 耶律顺斜眼看去,见李代嘉神情冷傲高贵,不由心火大起,暗道你这贱货倒是会装模作样,不久之前还在床上被我糟蹋得一塌糊涂,现在又端着宝相庄严不容侵犯了?这可真叫人受不了…… 萧闻道似乎很是苦恼,说道:“都怪音儿将孝亲王殿下强掳了来,害得殿下无端端丢了皇位,想必大丰朝廷此时已乱成一锅粥了。你瞧,我已经在责罚她了,还请孝亲王不要见怪。” 李代嘉心想你罚她下跪算怎么回事?若是真心道歉,怎么不放我自由?冷冷说道:“太子端本就该继承大丰皇位,父子传位顺其自然,汉家朝廷最是安稳不过。” 萧闻道轻轻唔了一声,说道:“你们是顺其自然,我们却是大伤脑筋。殿下,我该怎么安置你才好呢?音儿劝我留你一条性命,以便将来坐地收钱。但以鄙人一己之见,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罢了。嘿嘿,中原那万里锦绣江山,才真叫人羡慕啊。” 李代嘉脸色一沉,说道:“丰辽就非战不可吗?” 萧闻道说道:“怪我太过骄纵音儿,竟惯得她擅自挑衅秦大将军,又放毒香将孝亲王俘虏回来。搁在从前,兴许还有和谈的余地,但眼下咱们两国是非战不可了。” 李代嘉暗暗腹诽,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就凭萧千音那草包脑袋,她能想得出毒香计吗?还不是你在背后指点? 但见萧千音满头冷汗跪在地上,看向萧闻道的眼神中满是畏惧胆怯,哪里敢出言反驳? 李代嘉只好顺着他的话头,说道:“听国丈大人的口气,似乎也不愿开战,不如立即将我送回阳关城,我发誓绝不寻仇,国丈意下如何?” 萧闻道低声一笑,说道:“两国已结下仇怨,不见血光,怎能了结?殿下如今是我大辽的人质,我须得将你牢牢握在手里,这才有谈判本钱啊。” 李代嘉默然不应。 耶律顺上前一步,说道:“国丈大人,我有一条计谋,可驱使李代嘉为我大辽所用。” 萧闻道登时来了精神,说道:“顺儿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 于是耶律顺就将蛇血万毒丹之计细细说来,说道李代嘉已服下毒丹,自己就可控制李代嘉挑起中原内战云云。 萧闻道却露出失望神色,说道:“毒药驭人,实乃下下之策。” 耶律顺皱紧眉头,说道:“李代嘉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我只能用毒药来拿捏他。这毒药已在许多奴隶身上试过,绝不会有半点纰漏。” 萧闻道说道:“那可未必,中原大地人才济济,指不定就有人能解了这颗蛇血万毒丹。遑论国师自己就是汉人出身,你怎知他不会偷偷做什么手脚?” 耶律顺微微一怔,说道:“这……” 萧闻道肃声说道:“我早就告诫过你们,凤桐道人亦正亦邪,绝不能取信于他。平时让他为音儿开些滋补药方也就罢了,如今国家临危,怎能随随便便将他拉扯进来?顺儿,你一味依赖凤桐cao控他人,只会越陷越深,最后却叫凤桐把你牢牢捏在手掌心里了。” 李代嘉听得心惊胆战,这萧闻道眼睛都快瞎了,一颗心却明镜似的透亮,竟然已经察觉到凤桐暗生反骨了。 耶律顺神色凛然,说道:“多谢国丈提点,我这就去神庙夺走药方,处死凤桐,永绝后患!” 萧闻道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凤桐道人熟识药理,炼丹如神,以后不知能派上什么用场。你这蛇血万毒丹本来就不顶事,何苦再赔上他一条性命?” 耶律顺听萧闻道连连否决自己,心里很是不快,说道:“怎会不顶事?” 萧闻道说道:“人心善变莫测,最是难以捉摸,小小一颗丹药岂能束缚得住?” 李代嘉听了此话,不由恍然:我长久以来听从于真尚哥哥,总以为是受了龙血宝丹挟持之故,但仔细想来,真尚哥哥是我们六兄弟中最有帝王之相的英才,就算他不喂我服毒,我也不会反叛于他,母后却未必了。 真尚哥哥喂我吃龙血宝丹,说不准只是为了弹压母后…… 耶律顺略有所悟,问道:“国丈大人,照你看来,我如何才能掌控李代嘉?” 萧闻道答道:“对付不同的人,咱们得用不同的法子。就拿孝亲王殿下来说,全天下都知道他是个情种,你想要掌控于他,嘿嘿,那最好的法子自然是……”眼神落在李代嘉身上,忽然止住话头,右手一挥,示意李代嘉靠前。 李代嘉不明所以,向前走了几步。 萧闻道看清了李代嘉腕上裹着纱布,纱布中隐隐渗出血丝,心思一转,便猜测出个大概,桀桀笑道:“顺儿,我也不必同你浪费口舌,左右你是没有机会了。” 耶律顺愣了愣,问道:“为何我没机会了?” 萧闻道说道:“你小时候就喜欢折腾宫里的猫狗鸟雀,如今年纪大了,终于改成折腾大活人啦。嘿嘿,你这孩子很有出息,很有出息……”兀自笑了一会儿,又转向萧千音,说道:“我听说秦克阵已经派来使者团,你见过那使臣宋疏云没有?” 萧千音这时已跪得体虚无力,嘴唇惨白,颤声说道:“我不知……我不知该如何对付宋疏云,故而未曾召见……一切都留待父亲决断……” 萧闻道说道:“很好!顺儿,你即刻派人给阳关城传信,咱们明天就会一会那宋大人。” 耶律顺领命退走,与李代嘉擦肩而过时,冷冷瞪了他一眼。 李代嘉一头雾水,不知这暴虐少年在发什么脾气。 待耶律顺离开,萧千音咬牙站起身来,双腿打颤儿,挨到萧闻道身旁,委委屈屈说道:“爹爹,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何故罚我下跪?还叫那臭小子和这汉人看见……” 萧闻道问道:“你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萧千音说道:“你是怪我没抓住秦克阵吗?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 萧闻道缓缓摇了摇头,又转向李代嘉,说道:“你的父皇统共生了六个儿子,听说个个聪慧机敏,当真叫人羡慕,我若是能生一个聪明孩子也好……唉,其实顺儿的性子十分像我,我心里头一直当他是亲儿子。” 萧千音忙道:“爹爹!你干嘛把心里话说给这汉人听?你将耶律顺当成亲儿子,那我呢?我就不是你的亲生孩儿了吗?你……你嫌弃我是女儿身,不是男子汉,对不对?”眼中涌出泪花来,语气极为可怜酸楚。 李代嘉心想你爹爹分明是嫌你头脑蠢笨,与你是男是女有何干系? 萧闻道长叹一声,牵过女儿的手缓缓安抚,柔声说道:“你的身子已重得很了,以后就别cao心朝中事务。最近夜里还时常惊醒么?我的外孙儿还乖巧么?” 萧千音用力甩开爹爹的手,叫道:“你打算把我关在宫里头吗?那干脆叫我一尸两命死了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这外孙儿——” 萧闻道大怒,喝道:“不可胡说!”又看了一眼李代嘉。 萧千音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在李代嘉面前泄露机要,连忙住嘴。 李代嘉却已听出萧千音的身孕另有隐情,左右此刻也无从查起,便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听到。 萧闻道稍作沉吟,说道:“孝亲王,顺儿逼你吃下蛇血万毒丹,并非我的本意,但木已成舟,便是覆水难收了。往后我只能督促着顺儿,每月按时送你解药。等到此间事了,我会替你物色一名契丹新娘。你就在辽国安心住下,娶妻成家,生儿育女,什么事儿都不必挂怀。契丹人和汉人未尝不能共处一个屋檐下。” 李代嘉心想我此生只怕再也无望回归中原,胸中顿起怅惘之意。又转念一想,我的亲族爱侣怎会弃我不顾?他们一定会全力搭救于我,我必须振作精神,设法自救。 于是神色平静不变,说道:“国丈最后一句话很有道理,只盼你是真心实意才好。时候不早了,本王不打扰你父女二人叙旧了。” 萧闻道微微颔首,李代嘉便随宫人回到囚室。 翌日正午。 李代嘉用过午膳,便听到宫中传来喧哗之声,原来是汉人使臣团前来谈判。 辽人将众汉臣引入宫殿,便紧闭宫门,密密详谈。 李代嘉不知进展如何,只能焦心等待。 待到日落时分,又听得车马行动之声,汉人使臣团竟已打道回府,甚至都不曾来看望李代嘉一眼。 李代嘉猜测两国和谈是失败了,于是夜里辗转反侧,不知茫茫前方,何处才是出路。 午夜子时。 囚室看守轮值换班,忽然西窗下响起了几声蛐蛐叫,与风声混在一处,极为细微难辨,多亏李代嘉并未入睡,这才听得清楚。 又想如今春寒料峭,哪儿来的蛐蛐?必然是有人捣鬼。 李代嘉便披上衣服,小心翼翼摸到窗下,问道:“是谁?” 窗外果然有人回应,低声说道:“贫道凤桐,深夜叨扰殿下清梦,实在不该。只是眼下有一件要紧事,非得亲自嘱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