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个二奶
下午，忽然上来两个警察，说是请顾半夏回去协助调查。 她先是惊吓，两秒之后冷静下来，起身说好。 营销部那么多人，她跟着警察一走，估计很快消息就会到处传，不过大家都清楚原因，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胡说八道。 顾家不管顾半夏，但顾半夏有更厉害的容政撑腰。 …… 警车一路开到目的地，顾半夏被请进谈话室，静坐片刻，有人推门而入。 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手里拿着东西，看样子是来做笔录。 “顾小姐，你好，我是刑警一队的王队长，关于近期顾氏副董顾国峰疑似性侵亲生女儿致其跳楼自杀的事情，我们请你来协助调查，关于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顾半夏最开始没想到警方会关注这个案件，她计划的是先在网上闹大，然后再以知情人的身份报警，就算顾家手长能伸到警局，那她就继续发酵网络传闻好了。 “我跟媒体说过了，我不是太清楚。”顾半夏不肯轻易相信警察，她怕被套话，如果顾家提前知道还没放出的消息，那她的计划就失败了。 官字两个口，她也不是没领教过。 王队长听她这么说，沉吟数秒，道：“那就说你知道的那部分。” “我知道的部分就是网上流传的那些。” 女警察拍拍桌子，“请你配合。” 王队长笑了笑，“听说你跟顾家关系不好，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跟这件事情有关联吗？” “当然有。” 顾半夏油盐不进，“什么关联呢？” 王队长又笑，“警察办案，这就不方便透露了，希望顾小姐配合，你也想真相大白，让你meimei安息吧？” “当然想，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编一点。” 王队长不笑了，表情有些严肃起来，女警察又要拍桌子，有人推门，两人回头看一眼，起身说：“局长。” 顾半夏借着光亮去看，瞧见进来的人比王队长年轻一些，相貌特俊，但气质挺冷，长得不像警察，像个模特。 “局长，她什么都不肯说。”女警察告状。 模特微微颔首，“我跟她聊聊。” 王队出去了，女警坐到一边，模特走近，一股清淡冷冽的气息飘过来，给人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不过顾半夏可不怕他。 “我是警局局长，傅九。”傅九介绍完，望着顾半夏顿两秒，又道，“我知道你，你是容政的女朋友。” 顾半夏笑得妖娆，“那是面子上的称呼，其实我是个二奶，一个月十万的那种。” 傅九表情不变，“你们的事情，阿政跟我说过。” 顾半夏略显诧异，“阿政？” “阿政可能还没跟你提过我，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我读了警校，他大学跳级提前毕业，出了国。” 顾半夏最开始对容政的事情不感兴趣，后来喜欢了，就想更多的了解，不过那个人可不是你问就会说的。 “不过顾小姐，我现在不是在跟你打感情牌，我知道你的顾虑，顾家在东城有很大的影响力，你担心顾家收买警方套你的话，所以顾忌不肯开口，是吗？” 顾半夏没啃声，认真看傅九。 傅九语气和眼神并没有很和善，他从进来到跟她说这些话，始终平淡。这人要么是太能装，要么是出自真心。 顾半夏确实需要警察的帮助，傅九的话戳中她的内心，可她判断不出这人到底属于哪一种，值不值得信任。 傅九有种不卑不亢的气质，他不刻意引诱她说，也不威逼，更不跟她讲条件，看似简单的交谈，却无形之中在说服她。 “顾家在东城声望高，这件事情对社会的影响很大，市里很重视，我上午刚开完会，看完了网上所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顾小姐，你也许不知道真相，但你肯定知道我们都不知道的信息，我知道网上的消息是你找人放出来的，你的方法不说对错，但绝对没有跟警方合作更能达到效果。” 傅九是陈述，不是询问，更没有质疑，他年纪轻轻，却很理性沉稳，许是身上的警服和眼里的光，给人安全和信任。 顾半夏有些动摇，她很希望警方的帮助，毕竟无论网络上的热度多大，始终都有冷却的一天，而她最终要的，不过是真相啊。 “这个是前两天有人匿名寄给我的。”傅九将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推过来。 顾半夏看了一眼，猜想这应该是网传沉香的日记本。 “这不是证物？” 傅九手指在笔记本上点了点，“找人鉴定过了，确实是你meimei顾沉香的日记，虽然是证物，但我觉得你应该看看。”他说完，又补充一句，“你meimei很爱你。” 一句话，六个字，让顾半夏眼眶发酸，她咬牙，忍住了漫出的雾气。 日记本很厚，但写的并不多，年龄跨度很大，笔迹从稚气到成熟，记录沉香与她的分离和重逢。 最后两篇是沉香自杀前一天写的，一篇在早上，一篇在晚上，写完最后一篇的第二天早上她就跳楼了。 合上日记本，顾半夏终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自诩已经通透沉香的死，无论是怎样的过程和结果都能承受，虽然日记没有案情相关的信息，但就是那绝望的文字，让顾半夏潸然泪下。 她整理好情绪，主动开门，门口的女警看到她一怔，顾半夏只有一句话：“我要见傅局长。” 傅九来的很快，给了她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菊花枸杞，能清热名目，我妻子刚送过来的，阿政也喝过，你尝尝。” 顾半夏听到那句“阿政也喝过”，心里没由来有些暖，她端起喝了一口，除了菊花的清香，枸杞的甘甜，还有淡淡的雪梨味，不知道怎么煮的，味道很好。 半杯茶入口，顾半夏冷静许多，开口问傅九：“你们查到日记是谁寄的吗？” “暂时没有。” 顾半夏和顾沉香是双胞胎，两人相隔五分钟，顾半夏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沉香的人，可她却不知道，原来沉香还有一本这样的日记。 顾半夏揉揉眼，目光放空，说：“我最后一次见到沉香是出事的前一天。” 傅九身后的女警赶紧记录。 “顾家有个规矩，每个月都有家庭聚会，就是请顾姓的叔伯来聚聚，我从小就不得顾家喜欢，那天跟朋友约好了出去玩，就更不想待在家。” “但我特烦他们因此又来说教我，于是让沉香跟他们说要考试了得去书店看书，而我假装生病呆在房间，我们都没有参加聚会，但实际上留在家里的是沉香，她扮成我在家休息，而我装成沉香跑了出去。” “那晚我玩到很晚才回来，在路上我还以沉香的性格找了好几个借口，但回去后发现没人在意，于是我回房找沉香，但她不在我房里，于是我又去她房里，推门进去时她已经躺在床上，我以为她睡了，于是回了房间。” “半夜里，沉香突然来我房里抱着我哭，我问她怎么了，她什么都不说，我当时瞌睡得很，没什么耐心，问了几句她不说我就没理，自己睡了，后来沉香把我摇醒，问我‘我们到底是不是爸妈亲生的？’，她告诉我，爸爸把她裤子脱了，我吓醒了，很震惊也很害怕，沉香说mama把门锁上了，她哭得很厉害，我性子急，跳下床就要去找爸妈，但她不让，拉着我说刚才是胡说的，我当时脑子很乱，觉得应该不可能吧，顾国峰非常疼爱沉香，真的是父亲疼爱女儿的那种，而且家里那么亲戚，沉香喊一声大家都能听到，所以我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顾半夏的手在颤抖，端起那杯茶没拿稳，纸杯掉下来，茶水流了一桌，她连忙拿手去擦。 傅九出声：“没关系，我来处理。” 顾半夏有些无措，手僵在空中。 女警很快将桌子擦干净，并塞给她两张纸，顾半夏这才回过神。 “所以她最开始说顾国峰确实对她有不轨行为，但看到你要去找他们问，又说自己是胡说的，是吗？” 顾半夏点头，“我和沉香虽然是双胞胎，但性格和顾家对我们的态度截然不同，她很得顾家长辈疼爱，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以前我被寄养在乡下，她寒暑假来看我时，顾家每次都要安排两个保姆跟过来照顾她，在学校也是，她非常单纯，想法纯真简单，很容易相信人，那晚我听到她那句话脑子太乱了，根本没法思考真假。” “后来呢？” 顾半夏擦擦眼泪，继续说：“第二天有课，我一晚上没睡，本想避开顾家人，在学校再问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我妈和老太太他们去山上烧香，把沉香也带去了，等我放学回来后，沉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所以我越是觉得她应该是真的在开玩笑，我当时应该多问问的，可我没有，当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大家还没醒，沉香就从四楼上跳下去了……” 她忍着回忆的悲痛，还原当时的画面，只是越回忆，就越后悔，恨自己太大意，没有坚持相信那一切是真的。 “顾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 许是见她太过悲伤，傅九将纸巾推过来，缓声开口：“如果事情是真的，以你meimei的性格，即便是活着，这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阴影。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很可怕很绝望，但对于一个经历了深切背叛和痛苦的人来说，是一场新的开始。” 顾半夏眼泪朦胧，抬头看他，缓了十多秒，问：“你能这么轻松的说这些，你经历过什么痛苦吗？” 傅九忽然笑，没说话，起身离开了。 女警刚开始对顾半夏态度不是很好，这会儿听到这里，便同情地安慰她。 顾半夏从警局出来时，已是黄昏。 今天的天空特别好看，蓝色夹着着橘黄和粉红，像揉碎了的调色盘，太美了。 顾半夏站在警局门口看了会儿，听到车鸣，她放眼望，见几步之遥的地方有辆车，车窗摇下，是容政的脸。 顾半夏心底涌出依赖和安心，像是在雨夜里长久赶路，一身狼狈后终于回家的感觉。 她上车，一言不发，容政也什么都没问，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臂，拥住了对方。 “我一直在等你来。”顾半夏在他怀里说。 “我一直在外面等你。”容政回应她。 良久，顾半夏突然透过车窗，看到傅九牵着一个女人走出来，女人另一只手里提着保温盒，两人站在警局门口说话，顾半夏没看到女人正脸，但侧面很漂亮，头发没染没烫，看起来有种温柔的美感。 她瞧见傅九将手放在女人的肚子上，这才注意到女人怀孕了，约莫着有四五个月的样子，两人没说几句，傅九低头亲了她一口，女人笑盈盈的，提着保温盒走了。 从前顾半夏不懂也不相信爱情，觉得男男女女就那样，她想过一辈子不结婚，也从未想过要找个男人疼爱，后来遇到容政，心里有了期许，以前的嗤之以鼻变成了现在的欢喜。 像这样的温馨，顾半夏第一次产生向往。 女人走出一段距离，傅九还站在门口望着她，顾半夏推推容政，说：“你同学出来了，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容政微怔，松开她，“我同学？” “喏。” 容政扭头去看，有些错愕，“谁告诉你他是我同学了？” 顾半夏比他还错愕，“怎么他不是你同学吗？你们是高中同学，他大学去了警校，你大学跳级提前毕业，然后出国留学了，不对吗？” “我的信息没错，他我也略有耳闻，是现任最年轻的警察局局长，但我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什么？”顾半夏下巴掉了，嘴巴抖了半天，骂出一句，“这个狡猾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