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瓣
“云慕，我终于见到你了，”孟晨波的声音里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激动，好像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离别了一段时间的爱人，之前的一切伤害和背叛都不复存在一样。 傅云慕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掐住自己的手，孟晨波诉说了一阵心情，发现傅云慕一直没有回应，才讪讪地松了手，可依然挡在他车门前面。 “云慕，对不起，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我真的，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他们，我也没想到他们会那么过分，把你搞成那样，而且你……你后来不是也挺爽的，”孟晨波一边观察傅云慕的神色，一边痛心疾首地说，“我出国是临时被通知的，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解释，听说你还为这事闹过自杀，我真是……唉，我没想到你对我用情至深，要不是我走不开，肯定回来陪你了。” 用情至深？傅云慕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是真的笑出来了。 孟晨波见他笑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试探着说：“我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急需一笔钱周转，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毕竟咱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里了。云慕，你看……” “滚”，傅云慕懒得再听他说话，一把将他扯开，亦纯还在等他，他不能在无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云慕！云慕！”孟晨波还拦在车前，就在傅云慕打算直接开车压过去的时候，就见梁萧突然从孟晨波背后出现，一把将他掼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下去。 宾客都在大厅，车库没什么人，梁萧逮着孟晨波狠狠揍了一顿，牙都打掉了一颗。傅云慕这才慢悠悠地下车来，拦住梁萧，“行了，梁萧，别打了。” “呸”，梁萧唾弃一声，又在蜷缩的孟晨波身上补了一脚，“什么狗玩意儿，老傅，你当年是不是瞎了眼。” 傅云慕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甚至没去看地上的孟晨波一眼，直接上了车。梁萧跟着进了副驾，伴随一阵发动机的轰鸣，轿车飞驰离去。 孟晨波在汽车尾气和扬起的尘沙里咳嗽一阵，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对着车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 梁萧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cao了一声，“他居然还敢回来找你，狗胆包天啊，我早晚要弄死他。” 傅云慕没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车，他现在非常平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林亦纯，然后抱住她。 “那个……你，你什么时候，自杀过？”沉默了一段时间，梁萧又吞吞吐吐地问，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向他确认，“是不是前几年，就是你落水住院那次？” 傅云慕“嗯”了一声，车里又陷入静寂。 “老傅，你……就为这么个玩意儿？”梁萧满脸纠结，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接着说了。 “不是为他”，傅云慕停下车，梁萧家到了，“今天的事别告诉亦纯。” “放心吧，哥知道，要是那狗玩意儿再去sao扰你，直接打电话给哥。”梁萧见傅云慕乖乖点了头，冲他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傅云慕看梁萧上了楼，突然有些疲倦地埋头在方向盘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听到孟晨波的那番话，他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像是被揭开了一道尘封已久的伤疤，下面是腐烂化脓的伤口，哪怕经过数年依然狰狞丑陋。他很怕，怕林亦纯会看到那个比一条狗更下贱的自己，怕她承受不住离开他。 那是他最黑暗的回忆，他现在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段时间他沉溺于糜烂的欲望，什么都做过了，他不记得身边有多少人，也不记得多少东西进过他的身体。他的心很空，只能用rou体的短暂满足来填补，但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空虚。 有天他路过一个湖，站在湖边的时候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湖面倒映出的那个人脸双目无神、眼下青紫、面颊凹陷、嘴唇干裂，下巴上还有一层青色的胡茬，满脸写满了虚无和颓废。他有些认不出那个人是谁了，似乎是他，又似乎只是一具行尸走rou。 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画画没意思，被cao没意思，吃饭没意思，呼吸也没意思。他觉得那水面很干净，清澈而平和，他想试试那水能不能洗干净他，于是他就向前走了一步。 他听到岸上有姑娘们的惊叫声，被捞上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有温暖的唇贴在他的唇上，渡入了一股一股的气体，那暖意离得极近，还带着姑娘身上好闻的清甜气息。 他拼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越来越沉，直到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才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人被水打湿，完全贴在身上的衬衣下，胸口的位置有一块花瓣似的，醒目的红色。 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他恍惚觉得那花瓣似乎是他的梦境。不过自那之后，他每晚都会梦到他的维纳斯，直到他遇见林亦纯。 傅云慕抬起头揉了揉脸，顾不上回家换身衣服，直接开车去了A大。 林亦纯接到他电话的时候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飞一样从楼上跑下来，像只鸟儿似的直直地扑到他怀里，一叠声叫着他的名字。 怀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听见她娇软的声音快活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傅云慕一直飘荡的心慢慢安定下来，虚浮的脚步也终于踏回到实地上。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林亦纯突然发现傅云慕今天穿得特别正式，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家居服，又想起自己扎在头上的兔耳朵发带，脸色一下子红透了，慢慢从傅云慕身上退回来，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云慕，你今天真好看。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接到电话光顾着快点下来见你，都没有好好收拾。” “你这样就很可爱”，傅云慕揉揉她的兔耳朵，眼睛里星星点点的满是笑意。 林亦纯根本克制不住嘴角的上扬，索性放弃了，踮起脚尖吻上傅云慕的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云慕。” 明明只是要分开一小段时间，两人还是在楼下难舍难分了许久，半天林亦纯才上楼去飞快地换了衣服，又神神秘秘地把一个盒子装进了背包。 聂雅看见他俩就牙酸，抽着嘴角让林亦纯赶紧走，别耽误她打游戏。 有些人一谈恋爱就讨厌，三句不离对象，虽然林亦纯没这个毛病，可她觉得这人跟她说着话突然就开始愣神，然后红着脸傻笑的行为堪比三句不离对象，成为她最讨厌的恋爱行为no.1，搞得她还要时刻拉着林亦纯让她注意安全，心累得要死。 林亦纯拉着聂雅的手摇了摇，聂雅摆摆手让她快走，林亦纯这才笑眯眯地直奔楼下。 两人开车回公寓，在车上林亦纯根本不敢看傅云慕，她怕自己看见他就忍不住凑上去，打扰他开车。 好不容易到了公寓楼下，林亦纯还没动，傅云慕先忍不住了，借着给她解安全带的动作，附身上前吻住了她。 林亦纯不甘示弱，拉住傅云慕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暧昧的喘息和呻吟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回响。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唇间已经勾起了几道缠绵的银丝，傅云慕满眼迷离，抓着林亦纯的手隔着衬衣揉捏自己的rutou。 眼看事态就要无法控制，林亦纯连忙抽回手抓住傅云慕的双臂，把他摁回座椅上，呼吸急促地说：“别在这儿，我们回去做，我有礼物送你。” 傅云慕牵过她的掌心深深吻了许久，平复下呼吸，两人回到了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