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滇御六十七年冬,诸印国国都榕城一片混乱。国君朱雀沅卅人、立在诸印皇宫九十九层台阶之上…… 满城萧杀,兵临城下。 大凛国摄政王晋王,亲率三十万大军,直逼诸印国都城门。城内流民四散逃窜,流火在纷扬雪絮中烧毁了护城的营帐,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漫天的飞絮细雪,与接壤天际的白茫茫的背景渐渐融为一体。 城外激烈的兵刃交接声,将士如斯的怒吼厮杀声,响彻在榕城国都内外。逃亡的国民互相踩踏的哀嚎声似乎穿过了重重宫墙,渗进了皇宫深院。 滇御六十七年腊月二十三。 寅时,寒冬的夜空中,滚滚浓烟遮住了皎皎明月。凌烈的寒气,冻的人鼻头发红。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嗜血气息。 不知持续了几日,那一晚,漫天的刀柄短刃交接声,渐息渐消。 卯时,空荡荡的诸印国皇宫,空旷,寂静。只有跟随朱雀沅家多年的老臣子跪地乞求:“陛下,请速速离宫,留的青山在,定能东山再起……陛下……” 老臣子老泪纵横,哀求屹立在风雪中,待着一人的国君卅人离宫。 城已破。 不多时,大凛的军队定会占领皇宫…… 裘毛的披风落着簇簇白雪,悠然飘落的雪花还在悠悠扬扬的下。 卅人束着皇家的鎏金玉冠,那张玉白的脸庞淡漠,寂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他早就知道。不过是朱雀沅家无子嗣,他被强抬上了帝座…… 他不是当皇帝的料,他早就知道…… 石灰色的台阶,零零散散,散落着宫人们逃走时掉落的金银珠宝,石岩玉佩…… “周阁老,您还是速速离宫吧……朕……朕该跟诸印同生、共死……” 九十九阶台阶上的诸印国的现任国君——朱雀沅卅人,对着老泪纵横的老臣子,淡然一笑。 城破了,他要如何面对朱雀沅家列祖列宗…… 唯有以死谢罪。 “陛下!……” 周阁老历经三朝天子,老态龙钟,为了朱雀沅家呕尽毕生心血。卅人觉得很对不起周阁老,本该安享晚年的,是朕不中用…… 让身边的贴身侍卫,强行架起周阁老出宫。卅人一个人站在诸印国的大殿前。 他还要等着那个人…… 那个人答应过,会回来…… 天边鱼肚泛白,闯宫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天空中的漫天飞雪,也越下越大。 卅人望着漫天的飞雪,笑着,眼角温热。 天色已亮。也许、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大凛国的摄政王亲率三十万大军,而他诸印只有六万老弱病残。即使那人…… 眼角溢出的温热,融化了落在脸颊的冷白飞雪。诸印的国君听着越来越近的厮杀声,下口谕,宫里还在留守的宫人,侍卫,全部出宫,不用再为诸印尽忠。 辰时,等到没了希望的卅人转身回殿。死也要有尊严的死。愧对列祖列宗,至少死去的方式不要再令祖先蒙羞。 裘毛披风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耳边传来那个人若有若无的声音。卅人笑着,空旷的皇宫御殿前,那熟悉声音的气若游丝。积雪上带着破败的灰,似乎连漫天的飞雪都知道他大印要亡了。 “卅人、……我……回来了……” 身披染血盔甲,伤痕累累的那人,气息奄奄,撑剑跪在诸印皇宫殿前的雪地里。 铁黑色的盔甲上落下的积雪,那人似乎已经掷剑跪地了许久。 凌乱的灰土墨发,带着干涸的血痕,几缕贴在男人脸庞,更多的在寒风中乱舞。跟这个破败的皇宫一样,年轻将士的生命也已走到了尽头。 回眸的诸印国君,终于等回了一脸疲惫的男人。 “卅人……” 男人气息极弱,音调却一如往昔。温和、淡然,似乎还带着如昨息般的温温和和的笑。 眼眸中,温热蓦然间满溢…… “卅人,我回来了……” 男人笑着,紧咬着牙,撑着剑,想要起来,嘴角那抹还未干涸的血痕格外刺眼。 漫天的鹅毛大雪,落在男人濒死的灰白脸颊上,铁黑色的战甲被利刃砍开。 台阶上的国君笑着,走着,眼角含泪。内里的金丝软甲护了男人一命,盔甲里面没有血,心中涌起一丝万幸。 “卅、人……” 男人撑着剑,咬着牙在茫茫积雪中,强撑着起了身。还在台阶上的国君,惊觉男人腹间要害处,一根断箭残骸,惊骇。慌乱中,跌下台阶,爬起来,奔向男人。 连站起都已困难,年轻将士那张如斯英挺的脸庞,痛到到扭曲。似乎每一次呼吸,他会疼到再次跌落。 往昔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年轻的将士不敢喘气,望着奔向他的卅人,如往昔般那么一笑,而后竭尽全力抬起脚…… 而后就那般直直的、在漫天大雪中轰然倒地…… 眼泪决闸而出。 “卅、人……” 气息极其微弱,灰白的染尘墨发,带着干涸血痕的勾起嘴角。 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想要最后一次,再触及那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玉白脸颊。 茫茫大雪中,抱着男人尸体的诸印国君,嚎啕大哭。 在快要触及那人脸庞之前,年轻将士含笑的眼眸变得涣散,布满干涸血污泥土的手,就那样在那人脸前,离那个人哭泣的脸庞越来越远,最终跌落进厚厚的积雪,在雪地上砸出一个雪坑。 诸印国的国君,朱雀沅卅人,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里,抱着男人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头一次哭的泣不成声。 滇御七十二年,滇御国的京城东郡王府内,东郡王被王妃关在了门外,只能一个人抱着一床被子去了客房。 树上的暗卫瞧着自家主子,摇摇头。这王爷也忒怕王妃了。 那边面瘫脸的暗卫上了二世子院落的房顶,揭开一片瓦楞,借着月色望了望里面的人。慵懒的二世子摊在床铺上,一天到晚睡个没完。 见到世子的被子垂落。面瘫脸的暗卫轻手轻脚揭开几片瓦楞,从房顶跃下,黑暗中,帮不省心的二世子捡起被子,重新盖好。转头又见到世子桌子上见底的茶壶。 回来时,茶壶已满。走路没声音的面瘫脸暗卫,蹬着柱子、房梁,借力使力,再次跃上房顶。小心翼翼盖好瓦楞,施展轻功,下了世子的房顶。进了旁边的房间睡下。 作为东郡王家世子的贴身侍卫,面瘫脸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旁边那不着调的二世子覃桓,连睡觉都会蹬被子。白日里着凉了,王妃还要拿他是问。睡个觉还要注意隔壁的一举一动。 夜晚的皇宫寝殿,拧干铜盆里温热的棉巾,给床上的冤家敷脚的戎承,弹了下人的脑门,“斥责”人总让他担心。 床上的华殇听着他的“唠叨”,又伸开手讨抱抱。喜的男人没办法,站起来扭着头笑,笑完站好了,屹立在龙床边,身形挺拔硬朗,张开手臂,“来吧……” “啊……”床上的貌美公子一下便扑向男人,撞的男人一个踉跄。男人笑他最近又重了,华殇抱着男人的脖子,问男人是不是嫌弃他胖,双脚又像八爪鱼似得缠住了男人的腰臀。 “胖点好……胖点摸起来手感好……” 抱着他的戎承一脸意味深长的坏笑。 “那陛下快点摸,别过几天又瘦回去了……” 戎承笑的绷不住,这冤家最近是越来越欢脱了。抓过华殇趴在他颈间的头,亲了人唇一下。人被他亲的脸颊绯绯,搂的他更紧。戎承吹灭了旁边的宫灯,放下锦帐,抱着人就寝入睡。 夜里,不免又对怀里的人“口诛笔伐”,什么走路不小心了,一出宫就像出笼的兔子到处蹦了…… 听的怀里缠着他的华殇,趴在他胸膛上昏昏欲睡。 “……下次再那么乱逛,侍卫们怎么护你周全?出门专往不好走的道儿上走,脚崴了吧……” 最近化身“唠叨”陛下的圣上,怀里的人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还在“喋喋不休”…… 偶尔出外一次。华殇想吃当年戎承还是太子时,带他吃的天香楼的麻辣醉鸡。戎承抽了个空,连夜批阅完了堆积如山的奏折,第二日晌午,带着华殇微服出宫,去东城门的天香楼。 酒楼里熙熙攘攘,饭香四溢。 宫里以东方御厨为首的一众御厨们,虽然厨艺精湛,可吃久了,也想吃点外面的。 随行的太监总管郭群,也一身便服,装作是随行的管家。几名大内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了食客当中。其他暗卫不知道在何处潜伏着。 要了楼上天字一号房的雅间,一行人入内。最近胃口越来越好的华殇,自己一个人吃完了一整只。打着饱嗝,一脸的油水,还贪吃的舔着手指上的油脂。 男人笑着帮他擦去脸上的rou汁,又叫郭群打包了几只回宫。 回去的路上,天色尚早。华殇拉着戎承,想逛京城的闹市。京城下午的街边闹市,各色人等穿梭其中,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戎承看着身边满怀期待的华殇,暗暗探查了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异动,便随了他。没怎么逛过街市的华殇兴奋的打着饱嗝,在街市上蹦来蹦去。看着这个摊子上的羽毛团扇稀奇,看看那边摊子上的翡翠玉镯也是稀奇。 鲜有外出游玩的人,见到什么都好奇的很。跟在华殇后面的戎承,让他跑慢点,目光触及处,暗暗示意跟随的暗卫们,好好护卫伶妃娘娘。 跟着自己的冤家来到一处售卖翡翠玉镯的摊子,华殇拿起一个没什么成色的白玉镯子,绕着阳光,跟看到了什么稀罕玩意似得。 男人拿着扇子骨敲华殇的头,似有不满:“朕给殇儿搜罗来的那些奇珍异玩,难道还不如这些市井街边的小玩意……” 见到男人的醋缸又打翻了,在前面四处蹦着的华殇,忙转头,抱住男人穿着华服的手臂,“老爷给殇儿的,殇儿最喜欢了……” 接着贴近男人,低声道:“这可是外面,陛下又忘了……”说完还一挑眉,那意思是,瞧本公子也机灵了一次吧。 男人笑的扑哧一声,拿扇子骨“狠狠”敲了下最近越来越嚣张的小人儿的头。小人儿疼的啊了一声,戎承又心疼的抱住给揉揉。 旁边随行的太监总管郭群,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低头笑着。 一行人,一边走,一路看着京城的街景。路边热闹喧嚣,一派盛世景象。 华殇到了一处卖拨浪鼓的摊子,戎承跟在身后,笑他都多大人了,还喜欢小孩子的东西。 华殇:“皇上是嫌殇儿老了吗……” 戎承:“朕什么时候……” 不知华殇这话从何说起的戎承,拿着扇子骨又敲了人头一下,让你歪曲英明圣主的圣意。 便服打扮的公子摸着今天被打了多次的头,疼的直哈哈,嘴里小声嘟囔着,扭头继续选拨浪鼓。 戎承在身后百无聊赖的扇着扇子,旁边的太监总管郭群,也打开扇子,帮微服出巡的圣上扇着扇子。 “这位公子……还是官爷……” 聚精会神挑选拨浪鼓的华殇,百无聊赖在旁边扇着扇子的戎承,两人身边凑上来了几个身姿婀娜的青楼美娇娘。 远远的一打量,就知道前面气度不凡的男人不是凡人。于是几名身娇貌美的莺莺燕燕,浅浅含笑,拿着团扇凑了上来。颇有风度的戎承点头示意,不想惹事。 “这位爷逛庙会呢……” 戎承嘴角勾起,带了笑意。那些个青楼花魁们,便又凑近了些,满身的脂粉香气。旁边侍候着的太监总管郭群,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圣上笑着,似乎也并无什么不悦,便也没驱赶那些个青楼妓子。 很快,戎承便被五六名同行的青楼花魁们围在了中间,一口一句“好哥哥……”,一口一句“好官爷……” 胆儿大的还用芊芊玉手,轻覆上气宇不凡的男人拿着折扇的手臂。轻吟浅笑,脉脉含情,暗送秋波。 男人一看就是个老手,接到莺莺燕燕们或明或暗投过来的思春秋波,笑着,低头微微示意,也不置可否。男人越是不置可否的笑着,那些莺莺燕燕们越觉得有机会。瞧男人的穿着,谈吐,周身上下洋溢着的贵不可言的气质,少说也是个王侯将相家的嫡子……这要是搭上了,说不定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围着戎承的貌美花魁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有大胆热情的,有娇羞含怯的…… 戎承扇着扇子,笑着,偶尔应承两句,让那些花魁们更趋之若鹜…… 就在旁边,看到小时候心仪的拨浪鼓,兴奋到眼里除了拨浪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听不到的夜华殇,交了银子,抱了一堆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拨浪鼓,转身……近在咫尺…… “!——” 扔下刚刚精心挑选好的拨浪鼓,“鼓当、鼓当!……”掉落一地,华殇扔了拨浪鼓,出手抱住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的戎承,用力拽到自己身后。男人忍俊不禁,还强装不知。“怎么了?” “你们想干什么……”华殇伸开手臂,挡在戎承身前,望着那群穿的花枝招展的美娇娘,挺了挺并不宽阔的胸膛,想尽量显的凶一点。 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公子,突然窜出来挡在了她们面前。一群花魁小姐们面面相觑,这位是…… 合上扇子的男人笑了笑,俯身在人耳畔,“殇儿自己说殇儿是本王的什么人……” 身前做保护他状的俊俏公子,面色一红。 果然是个王爷! 一群莺莺燕燕们兴奋了,作势要再次围上来。 这时,突然有人推着一架木车,闯了过来,吓坏了那群美貌的小jiejie。两拨人被突然而入的木车挡开,等到那群莺莺燕燕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刚才那位贵朗不凡的王爷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的京城大街上,华殇拽着戎承的衣袖,气气的,不说话。 “怎么、吃醋了……” 戎承得意的笑着,步履悠闲。让你虐了朕那么多年,都不跟朕说清楚。现在知道吃醋的感觉了吧。 华殇突然停下来,抬头望了望得意嚣张的男人。心想:这混蛋还挺小心眼……可能是遗传……上次听姜晏说,先皇因为对邻国一位皇子求而不得,而不准其他人娶男妻的事……嗯,可能是遗传…… 想到此,更鄙视面前这个一眼没看紧,就“招蜂引蝶”的浪荡男人了。 见这冤家似乎不吃醋了,可看着他的眼神…… 戎承合上扇子骨,又敲了下华殇的头。“又腹诽朕什么呢……” “啊!……”俊俏的公子摸着被敲痛的头,“没、没什么……”明明腹诽了那么多,还怂的不敢说。 晚上,龙床上的两人,衣衫不整,被cao的咬着唇高声叫喊的华殇,“痛斥”男人处处留情。被冤枉的男人辩不过他,便揽着他的腰臀,又cao了个天昏地暗。“朕单cao殇儿都用尽毕生的力气了,哪里还有余力睡别人……”男人在他体内奋勇冲撞着,cao的华殇望着马震似的明黄帐顶,美眸几近失去焦距,yin液湿透了男人的龙床。 时隔许久,再次下不来床的华殇,抱着龙被,遮住自己遍布吻痕的身躯,哭诉戎承是混蛋,是禽兽…… 餍足的男人大敞着怀,还是那副浪荡公子样,任凭他拿手捶,拿脚踹。偶尔攥住他蹬过来的细白脚腕,手下一个用力—— “啊!……”攥着锦被的华殇应声跌回男人怀里,被男人迅速扯开被子,翻身压下,又是半日锦被春暖。 自那之后,每逢跟姜晏几人出外游玩,见到有莺莺燕燕往戎承这边瞅,华殇都会立马抱着戎承的手臂撒娇,以防有人觊觎他们家戎承。用眼神向那些觊觎他们家戎承的莺莺燕燕们挑衅:看到没,这是本公子的男人,你们谁都不准抢…… 戎承每次都会得意的、笑的绷的绷不住,低头跟小人儿私语:“现在知道朕的魅力了吧……” 瞪着远处暗送秋波的各色娇娘,华殇抬头迎上男人戏谑又得意的目光,气的暗暗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使劲儿踩了戎承脚面一下。 男人吃痛,剑眉蹙拧,拿扇子骨敲他头。 “……!”华殇捂着被男人敲痛的头,眼泪说下来就下来。远处那些莺莺燕燕还在看戎承。“55555……”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戎承笑着,拦腰抱起眼泪汪汪的华殇,从那些向他暗送情波的莺莺燕燕面前,径直走过。华殇羞的耳垂粉红,又搂着男人的脖子,怎么都不撒手。仿佛一撒手,戎承就会被人抢了去似得。 戎承脸上绷着笑,抱着他上了马车,“这儿有帘子遮着,没人再觊觎朕了。” 华殇坐在男人腿上,双臂紧紧抱着男人的腰背,脸颊贴在男人胸前,听着男人胸膛中如雷鼓动的心跳声,“戎承……”眼泪还是哗哗的流。 “好了,不哭了。”男人擦着人脸庞上的温热,又心疼又好笑。朕被人看几眼,你也能气成这样。 “戎承……”从男人胸前抬起头,抹把眼泪,坐在男人腿上掀开了轿子窗帘,瞅了外面一眼,又转过头抱着戎承哭,“那些女人还在看你,5555……看一眼也不行……” “……!” 男人笑出了声,看着吃醋吃到哭的小人儿,心底无比满足。以前都是他拼了命,用尽一切办法抓住华殇不放。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累到他几乎放弃。 现在知道了,原来华殇也会吃他醋,还是个大醋坛子,看一眼都不行,哈哈哈哈。男人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充实、满足…… 銮驾里,滇御国的帝君抱着搂着他不撒手的华殇,抹着人的眼泪,亲着人的额角,一路春光偶尔穿过帘子的缝隙,映出里面男人犹如初春暖阳绽放的笑容。 前面伴驾的蠢世子姜晏跟晋轩同乘一匹骏马,看着郊外初春的美景,还哼起了小曲。惹的旁边他爹武安侯,直叫姜晏别嚎嚎了,打扰他夫人休息。 “你夫人不是我小爹爹吗?……小爹爹都没嫌本世子唱曲难听……” “哦,你也知道你唱曲难听……” “你!……晋轩,你看他……” 后面马车里的茗烟见崽子和侯爷又拌起嘴来了,忙撩开马车帘,让侯爷让着点崽子,崽子不是你亲生的吗? 晋轩揽着身前活力四射的姜晏,也安抚姜晏,那是你爹…… “晋轩,你不帮我……” “……” 面对自己岳父,晋轩抱着姜晏,在姜晏耳边耳语了几句,姜晏脸颊一红,便不闹了。 而那边,骑着马到自己夫人茗烟的马车旁,隔着窗帘,看自己家烟儿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姜武,早已忘了还有崽子那档子事。 四周的暗卫们,前后左右,十几袭黑衣,在林荫道周围穿梭,身形迅速,暗中保护着各家主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