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商场里放着圣诞歌，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挂上了打折的横幅。

    宁佳被贺秋拉着逛街。贺秋家里头富裕，她买起东西来一点儿也不手软，已经提了好几个购物袋，还兴致勃勃。宁佳都逛累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抱怨道，“十点半了，宿舍都关门了，你不回学校么？”

    “宿舍有什么好回的，你一会儿陪我去看电影呗，包夜，我付钱。”贺秋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去你家住。”

    宁佳想到家里的信息素，万一还留了一些没散去，被贺秋的狗鼻子闻出来就不得了了。

    “别去我家啊，我家有什么好的……”

    贺秋随口来了一句玩笑，“怎么，家里藏男人了？”

    没想到宁佳的脸却红了，支支吾吾的。

    “好啊！你真背着我藏男人！”

    她叫得大声，路人纷纷看过来。同性伴侣并不少见，宁佳这会儿品出来贺秋话里的误会，两人都笑了，打闹着跑走了。

    宁佳跑不动了，正巧停在一家香水店门前，店里挂了招牌，是新品香水。

    秋雨。

    宁佳不由自主地走进去，闻了闻摆在外面的试香。

    被雨打过的桂花，花瓣褪成了半透明，蕊心挂着水珠，香气却更柔，夹杂着枝叶的清香，干净湿润。可那香气又刻意勾人似的，你远远地闻，它是淡淡的甜，引你去采颉蜜一样的芯。真当靠近了，却又在甜蜜中品味出一丝清苦出来。

    贺秋凑过来，鼻子皱了皱。

    “诶，这个味道好熟悉。”

    程玚点了一下鼠标，文档保存。他舒了一口气，仰倒在座椅里。

    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外面天幕漆黑，底下的街道却灯火通明。办公室的李姐交了个找男朋友，说要出去过圣诞节，便把工作都推给他了。

    不知道崽崽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他已经很久没有接送过女儿上下学了，昨天回家时崽崽也已经睡下了，他只悄悄地推开门看了一眼。

    好在崽崽乖。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他回过头，看到部门经理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肥腻恶心的笑容。

    “小程啊，你还没下班呢。正好，我请你去唱歌，几个老总都在呢，一会儿顺道送你回家。”

    说着他的手便搭上程玚的肩膀，往他手臂上滑。

    程玚矮了矮肩躲过去，“我，我不去了……我妻子马上就过来接我了。”

    部门经理马上就变了脸色，五指箍住他的手腕，“装什么贞洁，每次都说你老婆来了老婆来了，你老婆哪次来过？我看你老婆是巴不得你出来卖。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少不了你好处！”

    程玚抓紧了座椅，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我不去了，你不要逼我……我妻子真的来了，求你，我不去……”

    部门经理觉得他不识抬举，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程玚侧过脸，颊上立刻红肿起来。发丝落在脸上，他那副泫而欲泣的模样倒是更勾人了。

    部门经理啐了一口，抓着他想把他拉起来。

    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只一下，便有个人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击着地面，越来越近。

    部门经理松开他，回头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温柔地看着程玚。

    “亲爱的，你下班了吗？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