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臭味
“啪嗒——砰！”直到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才将众人的神志唤回。 埃迪就算是及时将冉星海搂进了怀里，也能明显感觉到佣兵团里各位佣兵那火热的视线。 像是刀子要将他的皮rou剜掉一层。 埃迪攥紧拳头，下一刻就要和莫里森拼命。 “怎么回事？”突然出现的声音，及时阻止了埃迪的冲动。 浑厚阳刚的声音逐渐清晰，男人的体温很高，就像是一个火炉靠近了他们。 埃迪看向出声的男人，卷曲的凌乱金发随意披散，深邃双眼，碧蓝色眼珠蒙上了一层阴鸷，浓眉微微皱着，似乎在不满大厅里的动静。埃迪看着来人那颇具威严的样子，禁不住有些腿软。 他咬着牙站住了，还将冉星海往怀里护住。 这是来自强者的力量碾压，不仅是他一个，连大厅里其他弱小些的佣兵也有些站不住。 格斯感受到那逼近的压迫感，皱眉，“欧文，你收敛点，吓着这些小朋友了。” “哦，抱歉。”欧文如梦初醒，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大手抵在额头上揉了揉，打了个呵欠，“刚处理完一些事情。” 他的身上还带着血腥味，不难想象他刚才是在处理什么事情。 “不是说了放着我来处理吗？”格斯满眼不赞同，他压低了声音，“欧文，你不能再接触这些了。” 欧文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没事，还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莫里森沉默地盯了他半晌。 最后叹了声气，拉住白衣少年细嫩的手腕就往里间走，“欧文，过来。” 欧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自从那条鲛人消失过来，莫里森浑浑噩噩半月有余，醒来后便和他有了隔阂，理由也只有那条鲛人了，处在发情期的鲛人，将两人都强占过，更是因为某些原因让两人修炼速度倍增，一向是独占欲强盛的莫里森看着欧文便很糟心，如果不是有格斯在其中调和，莫里森说不定真的会脱离珠崖海佣兵团。 而作为团长的欧文，气度便明显比莫里森大，当初与鲛人交合，他只是为了保住自己佣兵团的伙伴，就算是有舒爽沉沦的时候，清醒过来的他也强忍着将这些情意抛之脑后。 就当是做了一场美梦，梦醒后总该回归现实。 不是不爱，是不能。 作为团长，欧文志向远大，有着自己的野心，怎么可能为了点私情就将大义放在一边不管不顾。 “他……？”欧文疑惑地看了格斯一眼。 格斯抬手拍了拍欧文的肩膀，“去吧，你们好好聊聊。” 格斯将想要跟过去的埃迪拦住，性子温和地劝说起来，将留在佣兵团的好处一一列出。 莫里森拉着冉星海走，失明的少年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莫里森将人捞进怀里抱起，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似的。 “埃迪？”冉星海不安地喊了声。 莫里森原本就心烦意乱，这时候听见冉星海的声音，又是气恼又是不甘，“你除了喊他，还会说其他话么？” “……”冉星海抿着嘴唇沉默，暗淡水晶般的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双眼没有焦点，冉星海是看不见莫里森的样子的。 莫里森明知道是这样，却还是被他的‘视线’看得浑身僵硬。 “艹！”莫里森低骂了一声，将少年按在回廊的柱子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少年双眼茫然，面上也是木讷疑惑，樱红的唇瓣微微张开。 莫里森低头就撞上了他的唇瓣。 柔软的双唇似水，粉嫩嫩的，亲吻上去还有些微清甜。 莫里森火热的舌头像是莽撞的大蛇，探入少年的口腔，纠缠住冉星海的舌尖。 看似粗狂缠绵的亲吻下，冉星海敏锐地感觉到莫里森的身体在颤抖。 轻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那悲伤、害怕、猜疑的情绪，转瞬即逝。 冉星海下意识地抬起手拉住莫里森的衣襟，仰着头被他亲吻得更加茫然。 或许是经验不多，莫里森的吻技青涩。 舌尖互相都磨得发麻。 莫里森的身体散发着滚滚热浪，让冉星海觉得不太舒服地推开他。 “好热。”冉星海拧着眉拒绝。 莫里森用大拇指的指腹擦过自己的唇角，湿漉漉的是唾液。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亲吻会被拒绝，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只亲近他口中的‘埃迪’，却没想，小家伙居然回应了他的亲吻，甚至，吻技很好，将莫里森撩得身体发热。 “让我跟过来，就是为了看你跟人亲热？”欧文声音发冷，他面色不太好。 “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来都洁身自好是彻底改正了，谁能想是没遇到真正喜欢的。”欧文冷笑道。 这十年来，莫里森最初的魂不守舍，欧文看着是有愧疚的，如果不是他有私心地让莫里森去接触鲛人，莫里森怎么会被鲛人蛊惑而沦陷，原本他该是个潇洒自由、快意人生的男人，却因为‘情’之一字而浑浑噩噩、自甘堕落。 莫里森爱上的并不是个普通人，强迫不得，也无处追求。 亲手将队友推下深渊，欧文一直内疚，这时候看见莫里森这样，欧文甚至有些松了口气。 莫里森‘清醒’后，十年来不谈情爱，只专心修炼，别人都以为他是真的‘武痴’，只有欧文知道，一旦尝过那无上滋味，凡尘俗世便再也入不了眼，与其他人，不过是味同嚼蜡，只有那鲛人……能给予他快感。 莫里森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他可以等，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 但是欧文不能。 他有自己的家族传承，不能因为情爱而断送。 是家族培养他成为能担以大任的佣兵团团长，欧文无法忘恩负义。 “你过来看看。”莫里森不理会他的嘲讽，按着冉星海的肩膀让他转了身。 这个一直被渔夫男人护在怀里的白衣少年，欧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只是他得维持团长威严，不可能因为好奇就盯着一直看。 这时候终于有机会。 一席白衣的少年，肤白胜雪，冰肌红唇，眉目间有几分稚嫩，那精致的五官逐渐与记忆里深藏的美色融为一体。 “！”欧文惊骇地退了半步，双目蹬圆。 他指尖弹动，想要伸手紧紧抓住。 又怕是细沙在手指间滑落。 “是、是你。”欧文以为自己再次见到鲛人的时候会很冷静，实则声音都在颤抖。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鲛人的魅力。 他死寂许久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如擂鼓。 砰嗵——砰嗵—— 一向稳重、老谋深算的珠崖海佣兵团团长欧文，面上戴了许久的面具破裂，眼神极其复杂，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讷讷地，只是眼神紧盯着冉星海不放，眼睛也不敢眨，就怕这个人幻觉般的消失。 “果然。”莫里森看见他这幅样子，吃味之余又有些解脱。 “你果然是喜欢他的。” 莫里森头脑里很是清醒，“不，该说是我从未怀疑过你是否喜欢他。” “这家伙，还好之前被埃迪藏起来了。” 欧文短暂的失神之后，察觉了面前少年与记忆里那鲛人的不同，他双眉拧起，“这不是他。” 他语气笃定，却像是在说服自己。 “虽然外貌很像，但不是他。”欧文重复道。 他眼神里埋着阴暗，深深地看了冉星海一眼。 “你放弃了？你想要一个替代品？”欧文的视线将冉星海从头看到尾，“就这么一个无辜的小孩子？” 莫里森气血上涌，明显地生气发怒，“什么替代品？这就是他！” 实则这话说得，莫里森自己也底气不足。 欧文挑起一边唇角发出讥笑。 两人的气势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 冉星海抽动着鼻尖，像是闻到了鱼腥的小猫咪逐渐凑近欧文。 “这……”欧文低头看向趴在自己怀里、一双白嫩小手揪住他衣领的小少年，眼神迷惑。 两人间的气势因为冉星海的举动而消散。 莫里森皱着浓眉，伸出大手要将冉星海捞回来。 “好臭。”冉星海将鼻尖压在欧文的心口上深深嗅闻，“是那个混蛋的诅咒的味道。” “像是腐烂后又被放在烈日下曝晒三日的臭鱼。” 欧文顿时尴尬。 他讷讷地张嘴，“我可是每天都洗澡的，没你说的这种味道吧。” 一边说着，欧文一边扯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除了些许的汗味，欧文真的没闻到少年说的臭味。 虽然和莫里森面上不合，遇到问题的欧文还是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给了莫里森。 “什么臭味？”莫里森将紧贴着欧文的少年拽了回来。 拉着衣服后领，就像是拎起小奶猫一样的轻松。 这时候少年倒是乖巧地藏进他怀里，两手抱住莫里森的腰，将一张小脸埋在他的胸肌上。 冉星海模糊地低喃，“……的臭味，离开……” 细弱蚊蝇的声音，让这两位七阶武者也听不清楚。 莫里森怀疑他或许根本没开口，他似乎听见的‘离开’只是拂过耳边的风声。 “看来，你不招他喜欢。”莫里森幸灾乐祸，语气里的得意都要溢出来。 欧文用手指狠狠点了点他，“站在这里别动，我先去洗个澡。” 欧文快步走开。 莫里森‘切’了一声，搂着少年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等？谁跟你说好的要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