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滴血
塔甘城是阿兰德亚大陆的中心。 名为城，占地辽阔又丰饶，人口众多，实则是个自由的国家。 过于自由，以至于被各种势力明里暗里地瓜分。 作为龙首的珠崖海佣兵团在塔甘城的驻地便是这么来的。 这还是珠崖海佣兵团出现了两个七阶武者之后的事情。 “多亏了欧文和莫里森，如果不是有他们两，珠崖海佣兵团也得不到这么大一块地。”格斯伸出双手画了个大圈，“从东门十街到芝德巷，包括芝德巷的黑街地下组织，都是属于咱们佣兵团。” 介绍起这些来，格斯难免得意又欣慰。 埃迪垂着头乖乖听讲，莫名有些畏惧格斯，就像是、面对父亲一样的。 而格斯看向他的眼神，也古怪地慈爱又严厉。 埃迪回想了一下，似乎、格斯看向欧文和莫里森的眼神也是这样…… 而欧文和莫里森从来没有反抗过。 连七阶武者的团长都不敢反抗，埃迪就更不敢说什么了，就算是格斯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五阶德鲁伊。格斯看起来得有四五十岁了，鬓发斑白，有些显老，面上却没什么皱纹，甚至…… 埃迪瞄着格斯说到激动时候比划的动作，那屈起的手臂、高高鼓起的肱二头肌，蕴藏着强大的爆发力，分明还是正值壮年的。 格斯变化成德鲁伊形态的时候或许并不比欧文弱。 “……对了，你还得去上学。” “上学？”埃迪瞪圆了眼睛。 他一个渔夫，连字都不认得几个，让他去上学，这……不是就注定一辈子关在象牙塔出不来了么。 格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洞察了他的想法，“不是让你考学，只是普通的识字，至少……阵法你都能念得出吧？” “哦哦。”埃迪尴尬挠头。 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我会给你办理好入学手续。”格斯边带着他熟悉地形。 一路上遇见的佣兵团成员都对格斯很尊敬，埃迪猜想他应该也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亲自来教导自己。 “可能是后天，也可能是下周一。”格斯摇头，“做一个插班生可不容易，你尽力学习就是。” “当然，你的魔法老师会是我们佣兵团的成员。” “佣兵团里还有在职的学院老师？”埃迪疑惑。 “不，只是兼职，他偶尔会去赚些外快。”格斯拧着眉，“尤金这孩子被莫里森带坏了，不知道去哪儿染上的赌瘾。” “等他回来了，我可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格斯不满地嘀咕，“也不知道尤金这孩子最近为什么都不回来，按理来说莫里森都回来了。尤金是最崇拜莫里森的。” “没有之一。” “……”埃迪猜想那位尤金，可能是害怕格斯的念叨才宁愿躲在学院也不回来佣兵团。 就这么一会儿，埃迪就被格斯唠叨得脑仁发疼。 走也不敢走，留也不想留。 埃迪欲哭无泪。 …… “喂！你要睡多久啊？”埃里克百无聊赖地趴在床边，脑袋枕在手臂上，伸出手指去sao扰床上睡熟的少年。 他这个年纪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就算是酣睡的少年安静得如同一幅画卷，埃里克想的也只是‘好无聊，把他喊起来一起出去玩吧’。 埃里克是不怎么喜欢这个总是霸占自家亲哥的家伙的，但是在陌生的塔甘城，只有冉星海是他熟悉一些的人。 “还在睡觉？”莫里森从门外探出头。 “啊，是那个酒鬼大叔。”埃里克用手指指着他，不满叫道，“你什么时候把我们送回去啊，我还和巴里约好了后天要一起去海边捡贝壳。” “不对，应该是明天了。” 莫里森的大手揉了揉小孩刺棱棱的头发，“你哥呢？叫做埃迪的那个。” “出门了。”埃里克奋力地推开他的大手，“还说要让我防备小偷，这不是在珠崖海佣兵团的驻地吗？哪里会出现什么小偷啊。” 莫里森眼皮一跳，小偷？ 埃里克自然是不懂这指代什么，但是作为当事人，莫里森一下就明白了，觊觎着埃迪的至宝的自己，可不就是个小偷么。 或许还得包括欧文。 莫里森想起昨日里欧文的眼神，就知道那家伙肯定不会安分了。 但愿欧文的家族能强力一点，能给他制造一些大麻烦就好了。 这样欧文就分不出心神来找这位。 莫里森望了望睡在床榻里面的少年，放下的纱幔将他的身形遮掩得若隐若现。 “咱们这里非常安全，的确不用防备什么小偷。” 莫里森从怀里摸出来一块金币，“小家伙你该饿了吧，都这个时间了，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食堂就在那边，走出这个回廊之后左转再直行，不一会你就能看见了。” 他似乎是自言自语，“今天的厨师似乎是环游世界的美食猎人。” “美食猎人！”埃里克双眼放光。 就算是他这样偏僻渔村的小孩子，也是听说过美食猎人的大名。 探访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只为了寻找绝顶的食材作出梦幻的美味。 吸溜！ 埃里克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的口水，接过那一块金币就跑开了，“谢谢啦酒鬼大叔，以后我赚到钱了就还你！” 声音逐渐消散在空中。 作为八九岁的小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莫里森讪笑，“小孩子还真是好骗。” “不过，这么单纯又正直的小家伙，骗起来让我良心隐隐作痛。” “算了。” “正事重要。” 莫里森谨慎地锁上门关了窗户，走到床边，却顿住了有些迟疑。 犹豫些许时候，莫里森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刃，深刻的血槽。 这是一把能将人致命的武器。 “还在睡觉？”莫里森撩开纱幔，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去，“有这么困吗？难道是昨晚上辛勤了一夜？” 莫里森拉下被子，少年那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莫里森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乌鸦嘴。 就算是清楚明白这两个人睡在一起必然会做些什么，等真正看见的时候，莫里森还是有些心里不好受。 莫里森的视线落在少年光洁后背上那浅浅的红痕上。 暧昧的红痕。 是埃迪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地在冉星海身上留下的。 莫里森心里打翻了醋坛子，强迫自己瞥开视线，他嘴唇紧抿，喉咙哽住，觉得空气都凝滞，下一刻他就要窒息一般。 “就不能，稍微节制一点吗？”莫里森闷声闷气地埋怨。 他只敢小声地说话。 抱怨着这必定不会被人听见的话。 “我可是都为了你禁欲那么久，你这家伙却夜夜笙歌、舒服得不行。” 莫里森的手指若即若离地触碰冉星海的后背，却不敢用力，怕将他闹醒。 沉默了一会儿，莫里森拉起冉星海的手臂，小刀轻巧地割破少年的手指。 莫里森连忙用容器收集了一滴属于冉星海的鲜血。 猩红的，看起来就是和普通人类一样。 他看了两眼便将容器密封好，又拿出早就备好的伤药抹在冉星海的指尖，原本就只是一个小伤口，抹了伤药后rou眼可见地开始愈合，不过一分钟便完全没有了踪迹。 “这小手，可真嫩。”莫里森捧着冉星海的左手，用粗糙的手指摩挲那细嫩的皮肤。 雪白的皮肤连血管青筋都清晰可见，没有一个茧子，与莫里森这种粗糙习武的汉子不同。 白嫩的少年，说是哪国遗落民间的王子也有人相信。 而莫里森，觉得自己顶多也就是王子麾下的骑士。 不，莫里森更想要做马夫，他还是比较衷情于养殖业。 如果不是欧文那混蛋将他拐上贼船，莫里森现在估计在快乐的放羊。 怀念了一下曾经的时光，莫里森叹了声气，念念不舍地放开了少年的手指。 冉星海蹙眉，睡得不安稳地细声呓语，“……不……杀……” 莫里森被惊吓到从床上跳开，还以为冉星海要醒来了，莫里森夺窗而出，连开门也顾不及。 等跑开之后，莫里森才唾弃自己的做贼心虚。 分明他也没做什么。 只是、取了一滴血而已。 看着容器里那滴赤红的血液，莫里森用手指压住疯狂上翘地嘴角。 “咳！现在高兴还早了点。”莫里森脚步轻快地往外走，一路上别人招呼他的时候他也只是点点头并不停下。 “得将这个交给尤金，凭借尤金在药剂学上的天赋，一定可以检验出这滴血液里到底有没有鲛人的基因。” 莫里森现在就是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救下了尤金。 “虽然不知道尤金为什么对鲛人有那么深的研究。” 尤金在闲着的时候，有时候会和格斯凑在一起互相交换关于鲛人的知识。 分明是枯燥的知识，在那两人眼中，却比裸体的漂亮女人还要有吸引力。 莫里森摇了摇头，“不，但愿是我想多了。” “尤金这孩子对鲛人一直都是保持敌意的，怎么可能因为喜欢就去研究……嗯，这一定是在寻找敌人的弱点，对敌人就是得这样深入研究，尤金也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