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热泉温池鸳鸯戏水 文房学堂鱼龙混杂
第十回 热泉温池鸳鸯戏水 文房学堂鱼龙混杂 上元节后,薛蟠于城外置下一处温泉庄子,招待贾府一众子侄兄弟。因郊野偏僻,需得车马出行。薛蟠、贾琏两人在前策马并行,后随宝玉坐的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贾蓉、贾环、秦钟三人共乘的一辆朱轮华盖车,再有随行丫鬟婢女、奴仆护卫不提。路上,贾琏手持缰绳,与薛蟠并行交谈:“还是薛兄弟逍遥自在啊,不似我家中有只母老虎......把我当成囚犯看着!”薛蟠摇头道:“可千万别这样说,如今我也是个低声下气的了。”贾琏挤眉弄眼问:“是哪路神仙有如此厉害本领把薛大爷你给降服啦?”薛蟠倒是转头向后望了一眼,自嘲笑道:“是一只矫情的小气猫儿!”贾琏自以为薛蟠说的是外头那些个粉头窖姐,咧嘴嘿嘿一笑也不再多问下去。 再说贾蓉、贾环、秦钟他们三人一车。秦钟性子腼腆,又觉自己是外姓之人,终究有些尴尬,不知所措。贾蓉虽厌恶秦氏,但明白秦钟单纯无辜,也并不会为难苛待,反而见他人地生疏便多有关照。还有贾环也是自卑内向,与秦钟倒是大同小异,有些投缘。贾蓉笑道:“你们两只怕人的小猫儿,都是一样的岁数,巧得很!”贾环闻言,一双水杏眼含笑瞧着对面的秦钟。秦钟也娥眉弯弯,半掩唇角轻轻微笑。两人一见如故,愈发亲近,共乘一车交谈不长时间,便互相引为知己。这厢三人其乐融融,倒是剩了宝玉只影形单。他听见另外一车欢声笑语,羡慕不已,却只能撩起帘子张望两下,恨不能参与其中。 抵达温泉庄院,只见闲庭豪院,既有乡土淳朴之野趣又不失气派。宝玉不禁赞叹:“真是个休闲的好去处!”又见地上积雪,乐道:“这天气泡温泉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薛表哥果然懂得享受!”贾琏也说:“如此,咱们今日便沾一沾薛兄弟之光,也在这里享受一回。”薛蟠只笑言:“兄弟之间无须客气,我只恐招待不周罢了。”贾蓉戏谑道:“还伫在这儿喝西北风呢!客气什么!赶快进去喝杯热茶暖一暖身子罢。”说完,也不管他们,只两手拉着贾环与秦钟率先进了门。贾琏见状,揶揄道:“哈,竟不知蓉儿何时这样野起来了?”余者不再多讲,皆随之而入。 因此处地底有涌泉,便在院中挖砌了几个露天池子,搭起竹栅围挡间隔,又于室内引温泉水另建澡堂。 宝玉见院中古树飘雪、温泉蒸腾,颇有风雅趣味,兴致勃勃。贾琏却是嫌天寒地冻,不如由艳婢秀仆服侍在室内泡澡更为舒适惬意。待宝玉、贾蓉、秦钟宽衣下池,又不见薛蟠与贾环身影,以为他们同贾琏一起罢了。 池中之水清乳翻波,质滑纯正,浸泡可使人通体舒泰、松筋活络。三人在池中共浴,让宝玉得以与秦钟亲近。宝玉近看秦钟因挽起头发而裸露的雪白颈脖,不禁咏叹:“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亲承恩泽时。”乃是中的两句。他又道:“我从前只以诗词文字领会杨妃沐浴华清池之香艳,今日睇到鲸卿入浴温泉,眼见为实,才知世间上果真有如斯美色!”秦钟听闻顿觉唐突,不知如何反应。倒是贾蓉笑骂道:“瞧瞧这是从哪儿来的登徒浪子,快打出去!”宝玉方察觉自己失言,连忙向秦钟赔笑道歉,又解释自己只是一时激动,并无冒犯之意。秦钟虽有些尴尬,却对宝玉表示不必如此,只是心中到底有些疏离。 未几,秦钟言及自身有些心悸胸闷,贾蓉恐怕他体质薄弱受不住热泉猛劲,于是带他回房里舒温散热去了,徒留宝玉一人于池中。宝玉难得泡一次温泉,便打算再多留一阵。 忽而听闻不远处有人声传来,他好奇靠近池边的竹栅,从空隙间窥探究竟。只见隔壁一片水汽弥漫,白雾朦胧。宝玉睁眼定神看了许久,隐隐约约看出是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又耳闻几声模糊不清的喘息呻吟。竟不知是哪对胆大的yin乱鸳鸯在此处野合! 薛蟠拉着贾环独占了一池,仗着周围有竹栅遮挡,眼下四处又水雾茫茫,越发肆无忌惮,正好来一出鱼水之欢。贾环泡在温泉里仿若一株濡湿的百合花,他被薛蟠抱着,两条腿儿交叉缠在男人背后,一双手臂搂住薛蟠头颅,承受着强猛的冲击,眉头轻蹙,檀口半张溢出甜蜜的呻吟:“别...别再往里面......啊!水、嗯...热水都进来了!”感受身下的一口xiaoxue紧紧收缩,薛蟠挑起眉邪邪一笑,挺腰向前猛然顶撞,把贾环好一阵狠cao。娇嫩敏感的甬道被热水趁机而入,叫贾环烫得直哆嗦,下面一张吃得饱饱的小嘴儿咬得更紧,倒让薛蟠爽上加爽,胡乱说道:“好宝贝儿,我的身家性命统统都交代在你那小屁股里了”暖热的水流伴随着硬挺的男根不断进出窄小的xue道,令贾环产生一种失禁的错觉,再加上时刻担惊会有人发现自己此时的窘态,又是羞耻,又是恐慌,竟是比别的场合时候与薛蟠交欢另有一番滋味,更加春潮涌动起来,惹得尻xue中的孽根又硬了几分,直入到了最深处的敏感之点,简直叫贾环欲仙欲死、情不能已,如一朵飘落的梅花溶化在烫热又潮湿的色欲漩涡之中。 这厢二人胆大贪欢,另一边贾宝玉偶闻yin声,糊里糊涂听了一回墙角。宝玉虽年轻,却早有贴身服侍的丫鬟教他云雨之欢,已是通晓人事。如今他自个儿听了满耳朵的活春宫,泡着温泉气血旺盛,一时之间昂扬勃发,按耐不住,又趁着身旁无人,竟在这一片yin声之中于温泉池里手yin自慰,不多时便泄出一股浊液......贾宝玉xiele欲,才醒得自己做了何等不知羞耻之举,慌忙起身离去。只是他不慎在池边滑倒,狠狠摔了一跤,痛呼了一声,虽立时捂住嘴狼狈地走了,却仍是惊动了不远处的二人。贾环听见有人,吓得后庭紧锁,惊慌失措地对薛蟠说:“有、有人!”薛蟠听出是宝玉的声音,哄道:“是宝玉那个银样镴枪头罢了,周围都有围栏挡着,心肝儿你怕甚么!”他嘴上说着,下面也不停,更加猛力挺动阳根强行冲破甬道的紧缩,继续cao弄贾环。可怜贾环又惊又怕,体内的孽根愈发肆无忌惮,他只能咬住嘴唇忍下口中的呻吟叫声,承受着男人的侵犯,无力挣脱情欲的束缚,逐渐沉沦迷失,再无暇顾及他人。 且说宝玉自温泉池逃开,心慌意乱之下也不曾发现是薛蟠与贾环在此苟合。丫鬟袭人见他匆匆忙忙回来了,赶紧张罗起来为其梳洗打理,她察觉宝玉神色有异,试探问了几句,宝玉却并未多言,敷衍过去了。 及至晚饭,薛蟠招待众人品尝农家菜肴。既然在庄子里吃饭,讲究的便是一个「野」字。走地大黄鸡熬了高汤,再有黑毛猪火腿配上鲍参慢火煨三个时辰,极费功夫。宝玉舀了一勺汤喝,赞不绝口:“甘香浓郁,厚而不腻,妙哉!妙哉!”贾琏也夹起一块海参品尝,只觉柔糯软弹,胶爽嫩滑,口齿留香。另有各式新鲜蔬菜瓜果,煮炒灼烧凉拌酿陷,五花八门,满桌丰富。最后一道温泉燕窝更是难得,先取洞顶金丝燕窝置于白瓷盅内,再沉入热泉池底隔水清炖而成,当真是天地相宜,纯质天然。贾蓉捏着白瓷调羹慢条斯理地搅了搅碗中燕唾,盯着对面坐在薛蟠身旁的贾环古怪一笑,道:“我就说这儿的温泉养人,瞧环儿脸上的气色,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擦了胭脂的小媳妇儿呢!”贾蓉这么一说,大家都看向贾环,见他果然一脸春色,红粉菲菲,有一股说不出的yin靡风情。贾蓉又嬉笑道:“这温泉庄子虽好,蚊虫却不少......”他一边说一边揶揄地指了指贾环的衣领。“哎哟,环儿你脖子上面好大的一块,又红又肿的!”宝玉仔细一瞧,惊讶道:“这时节哪来的蚊子?”贾环赫然,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颈侧,把那块羞死人的痕迹遮掩起来。他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倒是薛蟠开口道:“一两只虫子还值得你们嚷嚷,大惊小怪!庄子比不得家里干净,有虫子是常事。”宝玉信以为然,贾蓉嘿嘿一笑不语,自顾着舀起一勺燕窝送入口中,总算是住了嘴。贾环松了一口气,心虚地拢了拢衣领,将内里的春光藏得更严实。贾环暗忖薛蟠那禽兽,捉着他在温泉里胡搞了半天还不够,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亲了个遍,沿着脖子往下,胸脯上全是他吮出来的吻痕,两粒嫩嫩的娇乳惨遭玩弄,肿得像是熟透了的山茱萸,不提肚腹腰胯的印迹,大腿内侧的肌肤才叫惨不忍睹,更别说那私密之处,简直不知羞耻! 宝玉懵懵懂懂看不出门道来,秦钟也是不知事的,贾蓉虽知根知底,到底不会张扬出去,还有个色中饿鬼贾琏,席上贪杯已是烂醉,饶是他火眼金睛也成了睁眼瞎,不中用了,才总算让薛蟠和贾环遮掩过去。 众人在温泉庄子里过夜,贾琏一房间,宝玉一房间,贾蓉因顾着秦钟一个人害怕便二人同房。至于贾环,也是一房间,只不过夜里被人钻了被窝罢了。 次早返程,贾琏宿醉未清便与宝玉共乘一车,贾蓉、秦钟、贾环三人仍旧一车,薛蟠留下查账。车头马夫吆喝一声牵动缰绳,马儿们便嘀嘀哒哒奔走起来。贾蓉坐于正中,左右两旁是秦钟与贾环。他转过身子面对贾环扬起一抹坏笑,趁其不备扒开贾环衣襟。贾环一时春光乍泄,裸露出满布吻痕的上身。他惊呼一声,慌忙拢合衣衫,双臂交叉挡于胸前。贾蓉嬉笑道:“哟哟哟,环儿你挺快活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让我仔细瞧瞧嘛~~”贾环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窘迫极了,挣扎着躲避贾蓉的拉扯,两人在车厢里挤作一团,倒让秦钟旁观了一场热闹。 此后,且说秦钟居留宁府,随宝玉一同入读族学。此塾乃系当日始祖所立,恐族中子弟有力不能延师者,即入此中读书。凡族中为官者皆有帮助银两以为学中膏火之费;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师。只这学中虽都是本族子弟与些亲戚家的子侄,却未免龙蛇混杂,有下流人物在内。秦钟家中纵不算富贵,其父卑职平庸,也是出身于清礼之家。秦氏此番使秦钟入读贾家族学,平白糟蹋了他。再观宝玉自从与秦钟一起读书,二人同来同往、同坐同处,他终究是个不能安分守理的人,一昧的随心所欲,因此发了癖性,又向秦钟说:“我与你亲近,何必论叔侄辈分,显得太生分,以后只论弟兄朋友。”先是宝玉唤他表字「鲸卿」,秦钟不敢答应,宝玉又道:“我家不爱讲究这些,你瞧蓉儿虽比我低一辈,却年长些岁数,我与他从来不论那些辈分,他与环儿也是一样。”秦钟无法,也只得混着乱叫起来。由此可见,贾家罔顾人伦纲常乃成风气,不可多也。 可巧这日贾代儒有事回家,只留下一句七言对联,令学生对了明日再来上书,将学中之事又命长孙贾瑞管理。这个贾瑞乃是贪yin色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不务正业,只与那些多情学生厮混,直把塾内整得乌烟瘴气。如今来了个生的花朵儿一般模样的秦钟,见他腼腆温柔,未语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贾瑞已是垂涎多时。因他心邪意yin,竟比照秦钟写下一句情诗,引得那起同窗人背地里你言我语,垢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 有字为证:「情之所钟秦家卿卿」 如此rou麻调情之句,轻佻狎昵之极。 有两个秀气的小门生,因生得娇媚温柔,满学中都送了两个外号,一个叫「香怜」,一个叫「玉爱」,是贾瑞平日里左拥右抱的两个宝贝。如今见了秦钟,误会他也是个契弟,便凑过去交朋友。宝玉也不靠谱,他内心中向来藏着些缱绻羡爱,这会儿香、玉二人来勾搭,倒是成全了他的一番绮思,因此怜香爱玉,每入学中,四处各坐,却眼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不料偏又有几个滑贼看出形景来,都背后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这也非止一日。贾瑞见香怜、爱玉与宝玉亲近也不甚在意,毕竟旧爱新欢,他如今只管如何把秦钟哄上手,净绕着秦钟身边转。这贾瑞素来贪新厌旧,近来睇中秦钟,把香玉二人丢开一边;还有个名叫金荣的学生也是当日的好友,自有了香、玉,便见弃了金荣。金荣嫉恨,不敢招惹宝玉他们,只拿秦钟这个软柿子来出气。他趁秦钟落单之际,对其出言侮辱:“那里来的sao货!不检点的轻浮浪花,整天勾三搭四的,少了根jiba插着你就屁股痒,也不怕cao烂了你的屄!”金荣这般满嘴喷粪,越说越不像话。秦钟平白无故挨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遭骂,当即红了眼转身想走。金荣拦着他不放,拉扯着继续辱骂秦钟“小贱种往哪跑!你有甚么yin荡的本事,勾引得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你莫不是个野鸭子精!且让我与你做一回,也好领教领教你那香屁股的绝妙好处?”金荣大声叫骂着,秦钟羞愤落泪,两人撕扯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旁人听闻动静,连忙赶过去,好容易才把他们分开了。秦钟身子柔弱,挨了金荣赏的一巴掌又被推了一下,哭着说要家去。宝玉急得额头直冒汗,伏低做小哄着秦钟,还有贾瑞呵斥金荣要他赔罪。金荣冷笑一声,开口便骂:“一个两个都喝了这娼子的尿!争着抢着要做架梁,我呸!”金荣这是撕破了脸,连贾瑞和宝玉都骂上了。贾瑞发了怒,命令金荣滚回家去,暂且平息了事。贾蓉听闻此事,派人来接了秦钟下学。回了宁府,到底是受了委屈,之后秦钟病了半月有余,也没有上学,只休息养病。 又说金荣因人多势众,又兼贾瑞勒令赔了不是,给秦钟磕了头,宝玉方才不吵闹了。大家散了学,金荣回到家中,越想越气,对他母亲胡氏说:“秦钟不过是贾蓉的小舅子,又不是贾家的子孙,附学读书,也不过和我一样。他因仗着宝玉和他好,他就目中无人。他既是这样,就该行些正经事,人也没的说。他素日又和宝玉鬼鬼祟祟的,只当人都是瞎子看不见。今日他又去勾搭人,偏偏的撞在我眼睛里。就是闹出事来,我还怕什么不成!”胡氏闻言生气,遂去寻她的小姑子金氏告状。金氏原聘给的是贾家“玉”字辈的嫡派,名唤贾璜。但其族人,那里皆能像宁荣二府的富势,原不用细说。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宁荣二府里去请请安,又会奉承凤姐儿并尤氏,所以凤姐儿尤氏也时常资助资助他,方能如此度日。 闲话之间,金荣的母亲偏提起贾家学房里的那事,从头至尾,一五一十都向她小姑子说了。这璜大奶奶不听则已,听了一时怒从心上起,说道:“这秦钟小崽子是贾门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人都别忒势利了,况且都做的是什么有脸的好事!就是宝玉,也不犯上向着他到这个田地。等我去到东府,瞧瞧我们珍大奶奶,再向秦钟他jiejie说说,叫她评评这个理。”这金荣的母亲听了这话,急的了不得,忙说道:“这都是我的嘴快,告诉了姑奶奶。求姑奶奶快别去说去。别管他们谁是谁非,倘或闹起来,怎么在那里站得住。家里不但不能请先生,反倒在他身上添出许多嚼用来呢。”璜大奶奶听了,说道:“那里管得许多!你等我去说了,看是怎么样。”也不容他嫂子劝,一面叫老婆子瞧了车,就坐上往宁府里来。到了宁府,进了车门,到了东边小角门前下了车,进去见了贾珍之妻尤氏,也未敢气高,殷殷勤勤叙过寒温,说了些闲话,方问道:“今日怎么没见蓉大奶奶?”尤氏说道:“她这些日子,不知道是怎么着,经期有两个多月没来,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了下半天就懒待动,话也懒待说,眼神也发眩。我说她:‘你且不必拘礼,早晚不用照例上来,你竟好生养养罢。就是有亲戚一家儿来,有我呢。就有长辈们怪你,等我替你告诉。’连蓉哥我都嘱咐了,我说:‘你不许累她,不许招她生气,叫她静静的养养就好了。她要想什么吃,只管到我这里取来。倘或我这里没有,只管望你琏二婶子那里要去。倘或她有个好和歹,你再要娶这么一个媳妇,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情的人儿,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她这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一家的长辈不喜欢她。所以我这两日好不心烦,焦的我了不得。偏偏今儿她兄弟来瞧她。谁知那小孩子家不知好歹,看见他jiejie身上不大爽快,就有事也不当告诉她,别说是这么一点子小事,就是你受了一万分的委屈,也不该向她说才是。谁知他们学房里打架,不知是那里附学来的一个人欺负了他了,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都告诉了他jiejie。婶子,你是知道那媳妇的,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会行事儿,她可心细,心又重,不拘听见了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这病就是打这个秉性上头思虑出来的。今儿听见有人欺负了兄弟,又是恼,又是气。恼的是那群混帐狐朋狗友的,扯是搬非调三惑四的那些人;气的是她兄弟不学好,不上心念书,以致如此学里吵闹。她听了这事,今日索性连饭也没吃。我听见了,我方才到她那边安慰了她一会子,又劝解了她兄弟一会子,我叫她兄弟找蓉哥儿去了。我又瞧着她吃了半盏燕窝汤,我才过来的。婶子,你说我心焦不心焦!况且如今又没有好大夫。我想到她这病上,我心里倒像针扎是的。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有?”金氏听了这半日话,把方才在她嫂子家里那一团要向秦氏论理的盛气,早吓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听见尤氏问她有知道的好大夫的话,连忙答道:“我们这麽听着,实在也没见人说有个好大夫。如今听起大奶奶这个来,定不得还是喜呢。嫂子倒别叫人混治,倘或认错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尤氏道:“可不是呢。”正说话之间,贾珍从外进来,见了金氏,便向尤氏问道:“这不是璜大奶奶麽。”金氏向前给贾珍请了安。贾珍向尤氏说道:“让这大meimei吃了饭去。”贾珍说着活,就过那屋里去了。金氏此来原要向秦氏说说秦钟欺负了她侄儿的事,听见秦氏有病,不但不能说,亦且不敢提了。况且贾珍尤氏又待的很好,反转怒为喜的,又说了一会子话儿,方家去了。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