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寻风，寻风

    萧采芝在自个书桌上学了会儿习，便觉无聊，杭延又一声不吭的写着作业，她也不好打扰，只好待季寻风回来后，指着书请教心中疑惑。

    季寻风把萧采芝拉到一边，小声：“你别看杭延这样，他其实很乐于助人，学问比我高多了，我以前有什么不懂都是问他。”

    “没关系，我这水平你的学问够教了。”萧采芝信任的望向季寻风，弄得他哭笑不得，竟不知是褒是贬。

    辅导完萧采芝功课，季寻风望了眼窗外，见尚还有亮光，想起这学弟以前少有和朋友玩耍的经历，提议道，

    “你想放纸鸢吗？我带你……”

    话音未落，怀中便多了个温软的娇体，吐气如兰，呼在他耳边，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室友似乎爱撒娇过头了，猝不及防扑了自己满怀，也不知父母平时是如何宠他的。季寻风僵硬的侧了侧头，听到对方兴奋的声音，

    “太好了！走，我们去放纸鸢，杭延一起去吗？”

    杭延头也没抬：“不了。”

    闻言，季寻风就被另一只柔嫩的手拉了起来，往屋外走着，他跟着走了几步，快出房门了，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

    “等等，我纸鸢还没拿呢。”

    季寻风回到房中，从床底捞出一个燕子模样的纸鸢，通体纯白，而翅膀和燕尾墨色中点缀着花样，只是有些地方画得糙了些，看起来做工也不算精致，但意思到了。

    萧采芝见状含笑拍手，喜不自胜。

    两人寻了处无人的空地，捣鼓起纸鸢来。季寻风放过几次后就随意把它丢在床底，有些线都绕在了一起，两人没什么经验，磕磕绊绊的解着线。

    萧采芝心系纸鸢，但和季寻风解线时也别有乐趣，嘴里没个停歇，问道：“你这是哪里买的？”

    “之前忘了告诉你，有个小贩，隔段时间就会带些玩具来卖，你带上钱，有什么看中的问他要就是。如果他没有，叫他下次进货时捎上。”

    萧采芝心中记下，正好缠绕的线也都解开了。她搓了搓手，眼巴巴的盯着季寻风。季寻风看她一脸期盼，眼神小鹿般纯率，干脆把纸鸢递给她，

    “你来放吧，我以前放过很多次，早都腻了。”

    萧采芝连连点头，觉得季寻风甚是贴心，早已将其引为好友。她接过纸鸢：“等我放完，一定给你放。”

    季寻风望了望天色，嘴里虽然应着，但估摸着也就够一个人放的时间了。

    萧采芝急急的起身，牵着纸鸢就跑起来。季寻风望着她奔跑的身影，纸鸢被拉着飞出一小段距离，但放的毫无章法，一旦停下纸鸢就会落到地上，尽管如此，萧采芝依然乐此不疲。季寻风不禁摇头，觉得怕是跑到天黑纸鸢都不一定能飞起来。

    季寻风跑了过去：“放的如何？”

    萧采芝停下，气喘吁吁地，纸鸢也随之落地，她眼神中闪着明媚的光亮：“放纸鸢可太好玩啦。”

    季寻风望了眼地上的纸鸢，又觉得好笑，又觉她这模样令人怜爱，他捡起纸鸢，帮她举着。

    “纸鸢不是这样放的，我教你。”

    萧采芝乖乖的听话等着，用眼神问他打算怎么放，季寻风给她比了个等待的手势。隔了一会儿，一阵风吹过，季寻风放开纸鸢，紧接着纸鸢顺风而飞，他忙过来拉着萧采芝的手一点点放线，不让她一时激动放太快。

    季寻风正握着掌中小手忙碌着，听到对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寻风。”

    “……”季寻风动作一滞。

    “原来你真的会寻风啊。”

    等纸鸢上天，两人坐在草地上歇息，抬头望着天上的纸鸢，似乎真是燕儿高飞，随风而行。

    萧采芝伸手去够，只够着了另一只手掌，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保养的极好，不过手心处有习武留下的老茧，摸上去有点粗糙。萧采芝才发现同龄男孩的手竟比她大这么多，几乎可以完全裹住她，心中羡慕不已。

    忽然，她开口：“你可以把这只纸鸢送我吗？我回头还你只大风筝（古代没哨的是纸鸢，有哨的是风筝），龙凤呈祥的怎么样？”

    “龙凤呈祥？”季寻风想了想，笑道，“这里也没凤，你还我只二龙戏珠的如何？”

    “好哇，一言为定。”

    萧采芝说罢，用力一扯线，随后……手心扯出一道红痕。萧采芝不信邪，咬咬牙继续扯着，娇嫩的手心又多了几道红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你要扯断它？”季寻风指着线，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我帮你。”

    季寻风用力一扯，把线头交给萧采芝，萧采芝接过线，起身向上一抛，银色线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了束缚的燕子立即越飞越远。

    天高任鸟飞。

    萧采芝望了会儿飞燕，安心的躺了回去，靠在季寻风手臂上。季寻风侧头看她，关心道，

    “让我看看你的手。”

    萧采芝老实的递上手，手心被坚韧的线划红了。季寻风第一次见这么娇气的手，似乎轻轻一碰都会弄伤它，于是捧着手小心的在上面呵气，把痕迹揉匀。

    手心被揉的发痒，萧采芝想抽回手，但季寻风不让。她手心发热，但心里暖意更甚，不禁问道：“你能当我朋友吗？”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季寻风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真挚，眉眼坚定温柔。

    来到东篱书院第一个朋友。萧采芝笑了起来，与他随意闲聊着日常琐事，时间似乎流逝的比以往更快。天色渐暗，萧采芝才发现不同光线下建筑的模样全然不同，简而言之，她完全迷路了。

    “跟着我。”季寻风拉着她的手，熟门熟路的走回斋舍。两人并肩而行，偶尔想起方才的趣事忍不住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