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你......这是......”林诠霍后半句话始终没说出口，卡在喉咙里又咽了回去，他本来想说这些伤是被人打的吗，齐樾知道吗，还是说就是齐樾弄的？但作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在不知道对方的姓名的情况下，说这话实在是有些突兀了。

    康潮察觉到林诠霍的视线越过自己的小腿上的伤，随后体会到对方话里的含义，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在胸前不安地互相攥紧、拉扯，眼睛不敢直视林诠霍，眼神乱瞟，却多次朝大门方向望去。

    “你想过报警吗？”

    “我——”一个“我”字康潮说了半天，他不知道如何解释，是被齐樾强迫遭受了性虐待，还是心甘情愿自己是一个受虐狂？报警，怎么报警？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齐樾掌控，没有自由，更何况签了那个所谓的协议，不管有没有法律效力，大概只是齐樾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让自己“心甘情愿”接受他的囚禁。无论那种回答，康潮都说不出来，他这时候强烈地希望齐樾能够回来，推开那扇门，打断这场对话。

    “不是的，不是的......”康潮受不了林诠霍带着疑惑和怜惜意味的眼神，低着头小声地喃喃道，下嘴唇忍不住地微微颤抖，喉咙酸涩，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滴答，一滴眼泪几乎没有声音地落在了地板上。林诠霍见到此情此景也顾不上什么了，连忙在旁边的茶几抽了一张纸递给康潮。

    “吱呀”一声，齐樾推门而进。

    两人看向门口。

    “林诠霍，你怎么来了？”齐樾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得让人心寒，目光死死地盯着林诠霍递纸的那只手，好像恨不得剁了那只手，林诠霍后背直发凉，冷汗渗出，这和他平时所认识的齐樾完全不同。

    康潮在见到齐樾后，便迫不及待立朝齐樾走去，站在旁边偏后的位置，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低着头，紧紧攥住齐樾的衣角，齐樾动作熟练地摸了摸康潮的后背，充满着安抚的意味。

    “我......昨天我们约定了今天见面商量出版有关的事情，抱歉，是我来得太早了。”林诠霍尴尬地放下半空中僵硬的手臂，语气有些快速地解释道。

    “不好意思，林大编辑，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要事，我手机没电了，想必你没联系到我挺着急的吧，刚才的语气不太好，真的非常抱歉。”此时的齐樾一副带着歉意的表情，态度诚恳，先前紧张的氛围被打破，变脸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语毕，齐樾弯腰俯身在康潮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顺便把康潮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脸上笑意满满。然后林诠霍见康潮点了点头，在齐樾占有欲满满的目光下，康潮从他身边经过上了楼，可是一次也没有回过来看他，倒是齐樾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像是说：“他是我的，你别碰。”

    “冒犯地问一下，刚才的哪位是......”林诠霍问。

    “我恋人，林大编辑有什么疑问吗？”齐樾从容不迫地回答。

    如果是恋人关系的话，怎么会让他受伤？

    占有欲到了极致，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瘦弱，淤青，胆小，难道是家暴？还是恋人之间的小情趣？

    想到齐樾有钱有势的身份，和肩上一家人的重担，林诠霍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不要想了，也不要管了，就算想管也管不了，老老实实做好本分的事。

    “我们去书房里谈。”

    “好。”

    林诠霍和齐樾谈完事出来，直至他离开，都没有再次见到康潮，只是没想到，这次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触，可康潮却在林诠霍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后来，齐樾不再写书，移民到国外，给林诠霍的借口是爱人生病需要到国外治疗，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后来，林诠霍彻底没有齐樾的消息了。

    午夜梦回间，林诠霍总梦见康潮向他求救，最后都会演变成康潮的质问：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救他？懦弱瘦削的男子面目狰狞，步步紧逼，为什么，为什么！！！

    心中的善良和底线成为林诠霍的自我攻击的“利器”，自己为什么不救康潮，他一次又一次问自己，愧疚，痛恨，负面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内心，打破了他原以为善良品质的屏障。

    救不了了，一切为时已晚。

    林诠霍半夜被噩梦吓醒，看着躺在身旁熟睡的妻子，他动作轻缓地转了身，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浸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