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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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错落的楼台与屋檐,翻上高墙,黑衣人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走入一栋两层的楼阁之中。这里是位于泉州城内的一处驿站,驿站里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战争爆发之后来不及出城,不得不被困在城中的旅客。 黑衣人走进角落,迅速地脱下身上的黑衣,换上一身朴素低调的衣衫,唯有一头及肩的暗红色头发显得有些扎眼,他随手捡起一顶斗笠戴在头上,转身走了出去。 他全程低着头,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缓步走上二楼,来到一扇上了锁的门前,从怀中掏出一根金丝,伸进锁里来回扳动,不一会儿工夫,便听到啪地一声轻响,锁开了。 他蹑手蹑脚地推门进了屋,一眼瞥见一个人蜷缩着躺在角落里,那人长发如雪,眉目清隽,脸色却苍白得不像话。他走上前,轻轻摇晃对方的肩膀,低声道:“司衡真人,醒醒!” 皇甫轲幽幽转醒,浑浊的双眸渐渐恢复了焦距。 “这是哪儿……”皇甫轲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茫然四顾,最终视线落在了面前之人的脸上。此人脸上戴着一张昆仑奴面具,看不清真实的面容,然而浑身上下的气质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司衡真人不记得我了吗?”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触目惊心的脸。皇甫轲暗自一惊,那张脸上爬满了横七竖八的暗紫色血痕,就好像被鞭子抽打过一样,又像一条条百足虫,东一条西一条地横在他的脸上。唯独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依然清澈如许。 “闻辛!?”皇甫轲又惊又喜地抓住他的手,“你还活着!?” 闻辛苦笑着点点头。皇甫轲又问:“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闻辛低声道:“这事说来话长,司衡真人,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背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想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紧接着,一个黑影破门而入冲上前来,掐住闻辛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在墙上。 “玄鹤……!你放手!”闻辛拼命挣扎起来,与此同时,他脸上的那一道道丑陋的疤痕也开始从脸向全身蔓延。闻辛痛苦地浑身颤抖,手脚不听使唤地抽搐起来。 玄鹤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冷笑道:“看吧,强行将谢问身上的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就是这样的后果。你以为自己百毒不侵,就可以随意作践自己的身体了吗?你这是在找死!” 闻辛喘着气,咬牙切齿地道:“我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当初你若是一掌打死了我,怎会有今日?你有种就立刻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称心如意!” “贱人!”玄鹤怒不可遏,一耳光扇过去,桌椅乒铃乓啷地顺势倒下,闻辛嘴角溢血,伏在地上抽搐挣扎,玄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强制按捺下心头怒火道:“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我留你一条命在,不过是想知道,如你这般受尽万蛊噬心之苦,却还在苟延残喘的人,到底图的是什么?为了复仇?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闻辛不屑一顾地一笑:“知道了又怎样,似你这般无情无心之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玄鹤,你没有心,也没有情,你不会懂的。) 恍惚间,白鹤那双绝望而空洞的眼神仿佛再一次浮现在眼前,玄鹤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出来:“住口!” 他仿佛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般,扑到闻辛身上,拳头如暴风骤雨般落下。 “师尊!不要!”皇甫轲冲了过来,紧紧抱住玄鹤的腰,“闻辛这是故意在激您,您若杀了他,就称了他的心意!” 玄鹤一听这话,才倏地停了手。闻辛此时已蛊毒发作,又被揍得不成人形,只能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皇甫轲见玄鹤住了手,连忙从怀中掏出几枚银针,眼疾手快地扎入闻辛身上几处大xue,断其脉络,止住蛊毒的继续扩散和蔓延。暗紫色的蛊毒就像偃旗息鼓的猛兽一样,一点点地往回收缩,直至完全褪回到闻辛的脸上,却始终不曾消失。 “没用的。”玄鹤在一旁低声道,“他体内有不止一种蛊毒,是除不尽的。” 皇甫轲不解地抬头:“师尊,您和闻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中了百鬼噬心掌和傀儡虫,自知命不久矣,便想着在临死前与我拼个同归于尽。”玄鹤低头看着闻辛陷入昏迷的脸,“他偷偷地跟在我身边,想要行刺我,可惜,他失败了。就在他快要断气之时,我忽然心血来潮,往他的体内植入了新的蛊虫。你猜后来怎样?” 皇甫轲暗自一惊,他看着闻辛的脸,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猜测。 “难道……他把蛊毒给吸收了?” “不错。”玄鹤昏暗的眼眸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当时我也很惊讶,没想到他的意志力和体质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于是我便突发奇想,如果不断地往他的身体中植入新的蛊虫,久而久之,他是不是就会变得百毒不侵。” “所以,闻辛的脸……就是不断吸收蛊毒的结果?”皇甫轲听到此处,早已是不寒而栗,他倏地站起身来厉声道,“师尊,闻辛他也是个有血有rou有思想的人,您如此折磨他,除了让他生不如死,到底有什么意义!?” “意义?……”玄鹤不屑一顾地笑了,“他是个有趣的玩物,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皇甫轲呆滞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玄鹤,一时哑口无言。 玄鹤低低地笑了:“说实话,起初我的确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昏迷时就像个傀儡一样任我摆布。可一旦清醒,即便被蛊毒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拼着一口气与我拼命。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一直活到现在。” “可是在战场上,我从未见过您将他带在身边……” “那只是因为我舍不得他这个玩物而已。况且我留他在身边,就是为了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杀了我。他活着还能给我带来一丝丝愉悦,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么?” 皇甫轲听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痛,颤声道:“师尊,难道在您眼里,世间的一切都是可以任由您随心所欲cao控的玩物么?” “也许吧。”玄鹤戏谑地笑了,缓步走到皇甫轲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除了你和白鹤。”他顿了一顿,语气尽量放温柔下来,安抚似的说道,“轲儿,过去的一切,为师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为师再也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只需要乖乖待在为师的身边,哪儿也不要去,好不好?” 皇甫轲一步步后退,颤抖着摇头:“不,师尊,我不能……” 玄鹤板起脸:“还是说,你想闻辛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 皇甫轲低下头去,半晌不语,眼神渐渐失去了光芒。 翌日,风和日丽,赣江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一艘轻舟从江水上驶过,谢琞立在船头,望着波涛滚滚的江水,一时间思绪起伏。 “公子。您真的要去江州吗?”从方才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林琼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如今江州已经落入叛军手中,城中戒备一定加倍森严。您贵为千金之躯,实在不必亲自以身犯险。” “江州是三江之口,天下眉目之地。丢了江州,岳州便腹背受敌,处境岌岌可危。不打破这种局面,战局就无法扭转。我当然知道江州是个危险之地,可是那又如何,如今我们无路可退,即便是龙潭虎xue,也要闯上一闯。” “可是……” 林琼还要再说,谢琞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凛然无畏的笑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孱弱,我早已不是那个久居深宫,成日与奏折为伴的大虞太子,我也可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再说……不是还有谢问么。” 说到这里,谢琞顿了一顿,脸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林琼眼尖,立马注意到了谢琞情绪的变化,迅速换上了一张八卦脸,凑上前小声道:“公子……你和世子,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谢琞起初有些不明所以,在看到林琼做了一个手势之后,才登时反应过来,脸蹭地红到了耳根。 “放肆!”谢琞板起脸来训斥林琼,“你这脑子里成日都在想些什么不三不四的!我和谢问才不是那种关系!” 林琼连忙摆手,试图撇清关系:“这可不是我说的,军营里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见谢琞转过头去气呼呼地不理他,林琼连忙又补上一句,“公子息怒,其实好男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军中好这口的人多了去了。情到浓时水rujiao融,也是天经地义嘛。” 谢琞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心怦怦直跳,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在唤他的名字,转头一看,只见谢问定定地看着他和林琼,面色似乎有些不悦,谢琞这才意识到他和林琼此时正凑得极近,是个窃窃私语的姿态,于是他动如脱兔地闪到一边,一溜烟从谢问身边钻进了船舱里。 谢问回到客舱中,见谢琞坐在叶存真的床边,望着窗外发呆,于是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在他身边坐下。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谢问望着他的侧脸道。 谢琞想起方才林琼对他做的那个手势,脸不由自主地又红了,他摇摇头,挥散脑中的旖旎遐想,摆出正儿八经的模样道:“你说长风和为夷他们去了江州,这个消息可靠吗?” “八九不离十吧。”谢问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在谢琞面前晃了晃,“这是我爹派人转交给我的,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江州是武林盟的根据地,江州失守,是因为武林盟与李延昭里应外合,李延昭是铁了心的一条道走到黑,我们是不指望他了,但是我爹认为武林盟还有挽回的余地,所以派了长风和为夷前往江州与武林盟和谈,希望能够用和平的方式解江州之困。” “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是长风和为夷呢?”谢琞不解地歪了歪头。 “因为长风和为夷是昆吾派的弟子啊。” “昆吾派?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剑宗第一门派?” “不错。自从我师尊当上了武林盟盟主,南华门就将武林盟的话语权牢牢控制在手里。如今我师尊虽然已经离开武林盟,但是南华门的影响力依然没有减弱分毫。如今能够与南华门分庭抗礼的,也就只有昆吾派了。长风作为昆吾派的大弟子,自然有这个资格与武林盟的人和谈。” “原来如此。”谢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为夷呢?他既然是昆吾派的弟子,为什么现在却成了梵炎教的护法呢?” 谢问一听这话,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谢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谢问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为夷,长风还有成渊,他们三个人的恩怨,我们这些外人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成渊这个人神出鬼没,而且不屑于与他人为伍,唯独对为夷另眼相待。既然为夷要来江州,那成渊大概率应该就在附近。” 谢琞转头望向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叶存真,蹙起一双修眉:“其实我不太明白,叶前辈之前提起成渊的时候,明明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为什么如今身受重伤,心心念念的却是想要再见成渊一面呢?” “叶前辈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早就发现自己错怪了成渊,只是要面子,不愿意承认罢了。梁国被灭之后,他与梁国的后主离心离德,分道扬镳,只身一人来到中原,成渊是他唯一的亲近之人,他在成渊身上倾注了他所有的希望。不论后来发生了什么误会,这份师徒的情谊一定是无法抹消的。” 谢琞闻言望向叶存真那张憔悴苍白的脸,怅然若失地低下头去,一语不发。 “怎么了?”谢问搂着他的肩膀,戳了戳他的腮帮子,“这小嘴撅的。” “我只是有点想皇甫大哥了。”谢琞眼神黯淡,若有所思地道,“如果叶前辈和成渊之间都如此情深义重的话,那皇甫大哥于情于理不是更加无法摆脱玄鹤了吗?” 谢问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而且玄鹤还是将我师尊一手抚养长大的人,这三十年来,他一直将我师尊牢牢控制在自己掌心,他们之间的纠葛,与叶前辈和成渊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自从经历了雷蛇岛之后,我总觉得,玄鹤看我师尊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谢琞不解地歪着头,“怎么个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谢问侧头想了想,“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幻境之中看到的白鹤吗?” “记得。当时他躺在一个棺材里,玄鹤还想杀了我们当他的药引。那又怎么了?” “我觉得,玄鹤看我师尊的眼神,跟当时他看白鹤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玄鹤不会伤害皇甫大哥?” 谢问点点头:“不过,我担心的也正是这里。当年,白鹤曾说过要先了结一些事才能回来迎娶阿乙,之后便离开了万兽庄,从此下落不明。以白鹤的性格,他断然不会不告而别。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玄鹤把他关起来了!?”谢琞不寒而栗地脱口而出。 谢问沉声道:“很有这个可能。玄鹤当初跟白鹤约定,有朝一日杀尽异族人,夺回他们的家园。可是白鹤既然与中原女子产生了感情,自然不可能再履行当初他和玄鹤的誓言。你想想,以玄鹤的性格,白鹤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能接受吗?” 谢琞心有戚戚焉地叹气:“难怪玄鹤后来要处心积虑地挑拨万兽庄和素心门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如果是因为白鹤之事迁怒于阿乙,那就解释得通了。” “虽然我不认为玄鹤会伤害师尊,但是我担心他会像当年对待白鹤一样,把师尊关起来,囚禁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此番江州之行,我们不光是要找到成渊,也要将武林盟这颗被玄鹤cao控的棋子尽快拔除,否则师尊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只是这颗棋子着实棘手……”谢问低下头去,烦躁地挠了挠脑袋。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谢琞把手伸过去,揉了揉谢问紧紧皱起的眉心,低声说道,“要是觉得累了,还有我替你扛着,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对……”谢问握着谢琞的手,对不起的对字刚说出口,忽然想起了皇甫轲之前在雷蛇岛的山洞中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你若当他是自己人,就不该说这等见外的话。 “干嘛?忽然这么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谢琞望着谢问越来越近的脸,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起,方才在船头与林琼之间的那番话再次浮上心头,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然而最后谢问只是把脑袋靠在了谢琞的肩膀上,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谢琞内心无限欣喜,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丝说不出来的遗憾。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就足以让他这颗心上上下下,浮浮沉沉。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自己肩上传来了平稳的鼻息。他侧头低看,发现即使是在睡梦中,谢问那英气十足的眉毛也忧郁地蹙在一起。 谢问太累了,自打从雷蛇岛回来,他就没能安心睡过一次好觉,想到这里,谢琞的心一下子软了,纵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此时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最终他能做的也只有回握住谢问的手,任由旖旎的思绪随着摇曳的波浪飘向远方。 轻舟乘着清风,飘然越过崇山峻岭,沿江一路北上,渡过浩瀚广阔的鄱阳湖之后,江州近在眼前。 入夜,正是月黑风高时分,此时的江州城门已经紧紧关闭,城墙上几步一个哨兵,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城墙附近的密林之中,两个人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向城墙接近。这时,正在城墙上巡逻的一名士兵似乎注意到了动静,从城墙上探出头来。谁知这一看,他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抓住后颈猛地一击,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一身黑衣的谢问翻身一跃,落在城墙上,躲在角落的草垛之中,静静等待左边的士兵往这边走来。对方刚一走过,他便悄无声息地起身,猛地从背后钳制住对方,用涂有蒙汗药的汗巾掩住对方的口鼻,士兵在他怀中挣扎了片刻,很快失去了意识。 趁四下正好无人,谢问将准备好的绳索抛了下去,早已在城墙下等候多时的谢琞抓住绳索,施展轻功飞身而上。两人也不多话,手脚麻利地将两名士兵拖入暗处之后剥下他们的衣服,快速换上。 “放心跳下来,有我接着!”谢问先翻身跳下城墙,对还在城墙上的谢琞挥了挥手。谢琞一跃而下,咚的一声不偏不倚地落在谢问怀中。 “我的祖宗哎,平时也没见你吃多少,怎么这么沉!难道又胖了?”谢问将谢琞打横抱着,掂了掂他的身子道。 “胡说!你才胖!你全家都……!”谢琞挣扎下地,正着急反驳,就被谢问按住了唇。两人背后不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几名士兵巡逻过来,为首的队长狐疑地盯着两人道:“三更半夜的,不去站岗,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谢问连忙转过身搪塞道:“没,没什么,只是小解而已,小解。”谢琞不敢说话,躲在谢问身后乖巧地低下头。 队长没有起疑,只是训了两人几句便转身离去。巡逻兵走远之后,谢问大大地松了口气,谢琞在他身后细声细气地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去摘花楼,找浅月。她一定知道成渊在哪里,然后顺便打听打听武林盟的内部消……” 谢问转过身来,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视线停在谢琞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谢琞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低声道:“又、又怎么了?” 谢问皱着眉头道:“我怎么觉得,怎么看你都不像巡逻兵呢?” 谢琞奇道:“哪里不像?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谢问摇摇头:“那些士兵都是些糙老爷们,哪有你长得这般细皮嫩rou干净漂亮的。现在黑灯瞎火的大家看不出来,待会儿一进摘花楼,一准引起怀疑。” “那怎么办?”谢琞一愣,情急之下弯下腰去在地上扒拉几下,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脏兮兮的小花猫。 “这样呢?”谢琞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谢问。 谢问注视着谢琞,忽然怀念起了当年洛阳馄饨摊上的那个小乞丐,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伸手在谢琞鼻尖上轻轻抹了一把,笑道:“这样就对了。” 也许是没因为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除了夜晚街上的行人变少了以外,此时的江州与一年前相比似乎并没有太大区别,谢问循着当时的记忆,轻车熟路地来到伫立在浔江边上的摘花楼。 今夜的摘花楼和往常一样,红裙绿裳的姑娘们陪在恩客身边聊天喝酒,伴随着靡靡的丝竹之音,娇声软语此起彼伏,一派纸醉金迷的光景。 然而,唯独找不到浅月的身影。 “怎么回事?”两人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竟然一无所获,谢琞凑到谢问耳边小声道,“你确定浅月在摘花楼?” “我确定。我还记得当初浅月的居室是在二楼临江的芙蓉阁。”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二楼东边的那个上了锁的房间。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那个房间还没有进去看过。 事不宜迟,两人转身出了摘花楼,蹑手蹑脚地拐到芙蓉阁的另一侧。因为是临江,所以这里视野开阔,几乎不会被什么人看到,两人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轻而易举地跳上窗台,翻身进入房间。 芙蓉阁里没有点灯,两人只能借着江边的渔火,在房间中仔仔细细地翻找搜寻。 一刻钟后。两人并肩坐在床边,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还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堆典籍书卷,琴棋书画,一个空空如也的柜子,和一张大得过分的床以外,这房间里就什么也没有了。”谢琞叹了口气。 “难道浅月真的已经离开摘花楼了?”谢问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门外楼道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听声音,似乎有两男一女正朝着芙蓉阁而来。谢问与谢琞对视一眼,均是一惊。紧接着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糟!有人来了!”谢问来不及多想,拉着谢琞一骨碌钻入床底。久未打扫的床底积满了灰尘,两人刚一钻入,灰尘就飞扬起来抖落了两人一身,谢琞一不小心吸入,刚要咳嗽就被谢问伸过手来捂住口鼻,谢琞靠在谢问怀中,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点亮了芙蓉阁中的烛火,视野瞬间恢复了明亮。 谢问与谢琞前胸贴后背地侧躺在床下,屏息凝神地留意房间中的动静。 “南华门不愧是气宗第一门派。门下弟子各个一表人才。” “朱堂主过誉了。今日咱们难得见面,得好好喝上一杯!碧竹,倒酒!” “是~” 女人娇滴滴地应了声,将朱堂主与另一个男人引到圆桌前坐下,开始为两人斟酒。朱堂主笑眯眯地一把将碧竹搂在怀里,与对面的男子互道一声干,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朱堂主啪地放下酒碗,cao着一副铜锣般响亮的嗓子开口道:“杨真人,你师父虚谷真人过去在朱某面前可没少夸你,他说你是他门下最为得意的弟子,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彼此彼此,朱堂主身为玄武堂堂主,替李教主掌管着梵炎教的半壁江山,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立下了汗马功劳,小弟杨超也是佩服得紧啊。” 听到这里,床底下的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杨超!?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