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玩腻了抛弃了的旧玩物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惜并没有刁难她。 他坐在她的对面,保持着疏淡和得体。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微微后仰的姿势表现出了一丝随意和放松。 他转动着一支笔,专注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杨总,你真的误会了。这只是公事上的一些正常摩擦,和我们的个人交集无关。” 停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睫,挡住了褐墨色的瞳孔。 “况且,我们之间也并没有过节。在您手底下实习的那几个月,杨总对我‘照顾有加’,我非常感激。” “……”呵。 杨安苒真是被气笑了。 这次她算是明白了,顾惜就是一块白切黑的玩意儿。 什么“照顾有加”,这分明说的就是反话。他就是在心底里气着她,不肯给她丝毫的让步呢。 他要是愿意把话在这张会议室上挑明了,事情或许还没这么严重。偏偏他不肯挑明,还和她打官腔。 这下杨安苒连突破口都找不着,只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无法切中核心的话,就难堪地结束了这场会谈。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时候,Nancy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 杨安苒摇摇头,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平静的笑意:“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谈判没有必要了。我们回公司。” 两人回到了公司,路上开车的时候Nancy还在自言自语:“既然新总裁是咱们的熟人,怎么也应该帮着在从中斡旋一下呀,怎么会没有结果呢。” 杨安苒气得冷笑一声,看向窗外不说话。 Nancy扭头一看杨安苒的脸色,倒是明白了:哦,忘记一件重要的事儿了。两人好像是已经分手的旧情人,自然见面就眼红。 哦,不,连情人都算不上。 人家顾惜,是被她家杨总给玩腻了丢掉了。这账一算,可不就隔着老大一个仇了么。 Nancy突然就觉得,顾惜今日还能表现得如此淡定得体、谈吐大方,而不是直接一上来就甩个大脸巴掌,实在能看出……其背后的涵养之深。 车开到了公司,杨安苒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愁。 顾惜那边没有突破口。而公司团队在后续的接洽中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外头那些不明所以的同事们,还在忙着开一个又一个的会议,商量着方案的下一步修改。 但核心其实还在她的身上。她一天搞不定顾惜,一天就无法推进这个项目的进程。 烦啊。真是烦。 早知道睡一觉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她不如早点遁入空门。 偏偏这个时候,老杨还打电话过来添乱。 “女儿啊,你的总裁助理职务是不是也空缺挺久的了?要不爸再给你推荐一个人选吧。” “这一次我物色的小子,长得可真是俊俏呢,特别适合你的口味,你要是看上了千万要感谢我!” 杨安苒仰头望天花板,深深叹息一口气。 “爸,你上回给我塞的那个人,留下的麻烦到现在我都没解决。” 老杨一点也不担心。 “但我今天跟他爸妈聚了聚,他爸妈到现在完全不知情。这说明女儿你解决得很好啊!” 老杨就是这样,只要不影响到他在老友心中的旧日情谊,他依旧自在潇洒。 杨安苒烦得想纠自己的头发。 虽然说,她很感激顾惜没有去打这种“小报告”落井下石,但是,他给她使的绊子也没让她好过。 她的公司新成立,在业内的权威和声望都在初步建立中。这事儿搞不定,对她公司的打击会很大。 她当然也可以去找老杨在生意场上帮帮忙。只是,当初脱离家族产业,想要自己打拼创业的时候,她就已经暗暗发过誓,不在生意上借助老杨的任何帮助。亲父女也得明算账。亲情往来可以,利益交易,不行。 她已经在办公室里烦躁一下午了,偏偏还得在外人眼中继续扮演冷艳女总裁的高贵形象,表现出什么事情都了然于胸、波澜不惊的淡定。 在对面的落地玻璃里,她看到自己一边打电话一边转动一支笔杆的姿态。 转着转着,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老杨,你帮我个忙。” 老杨很干脆:“不帮。” 杨安苒气笑:“这个是正常亲情往来,你可以帮。” 末了她又难得乖巧地补充了一句:“你帮我,我就把你塞的人给收了。” ** 翌日。 一家隐在山间的僻静居院内的餐厅。 从市区开车得一个小时才能抵达这处有山有水的地方。 清晨朦胧的雾气中,鸟鸣声依旧清脆,方方正正正的院子外有一处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小立碑,石碑上是这家素食餐厅的名字,几个典雅的艺术字体被处理得像是飘逸的羽毛,处处透着要飞起来的轻盈。 杨安苒能感觉的出来,喜欢这种雅居的,多半是那种审美比较好,风格偏书香门第的家庭。她倒是实在没料到顾惜的父母会是这种风格。毕竟能跟老杨做成老友的,她以为多半也不是什么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