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165

    那份手术记录从尘封到重见天日，整个过程十分曲折。一开始记录由白莲家保存，原因很简单，其中一位手术对象就是白莲家任期最短的族长——栎。

    替换珍兽心脏的手术到底是由谁发起的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以当年离岛的条件和风俗，需要把身体切开的手术本身就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更不要说更换心脏。

    栎来自一个白莲内部地位很高的家庭，却拥有先天疾病。虽然在继承人的竞争中胜出，但代价是身体每况愈下。

    在干等死和赌一把之间，栎选择了后者。手术十分顺利，谁知栎康复之后性情大变，不顾周围人的劝阻主动卸下了上任仅三个月的族长职位。这件事作为白莲家的丑闻被禁止提及，栎的生平也被从白莲家彻底抹去。后来栎本人也离开了白莲家，行踪成谜。

    “我的祖父和栎是兄弟，因为栎的一意孤行，整个家庭在白莲内部的地位一落千丈。栎消失后，记录一直由他保存，他很想弄清为什么手术之后自己的兄弟就像变了一个人，但直到去世也没找到原因。”雨崖说到这里顿了顿，“后来这份笔记落到了我父亲手上，那时候他和母亲成婚不久，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其他家族的人听说了这份记录，便开始处处针对他，希望逼他交出记录。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勉强支撑了些日子还是早早地走了。”

    “然后这份记录落到了你母亲手上？”

    雨崖点点头：“我母亲被驱逐出白莲家的时候，我才不到一岁。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跟着她到处躲藏，有时她做些零活，有时靠别人的接济度日，根本看不出她以前是个养尊处优的家族小姐。”

    也就是说雨崖出身白莲家，并且因为这份记录和家族完全断绝了联系：“和你一起生活的那对老夫妇又是谁？”

    “是房东，看我们可怜把地下室借给我们住，对我也很好。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母亲其实还活着，每天躺在地下室里连坐起来都困难，我没钱给她治病，只能从黑市买便宜的止痛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病痛折磨。”雨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我母亲一直遵守和父亲的约定，这么多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有关记录的事，直到去世之前，才把事情的真相写给我。她说她曾考虑过把笔记彻底销毁，可有人告诉她这份记录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所以她决定把记录交给我，希望能改变我的命运，弥补她的亏欠……”

    这是一段心酸的往事，硌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留出足够的时间让对方整理情绪。毕竟在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雨崖也从未向人吐露过自己的困境。

    而这段回忆也帮硌解开了不少疑惑，比如一直无法确定的，有关栎的身份。

    从雨崖的话中基本可以断定，栎确实做过白莲的族长，尽管只有三个月。这一点上栎没有对曜说谎，但这又引出来一个新的问题，被白莲家抹杀的存在为什么要躲藏在回纹？

    短暂的沉默之后，雨崖松开挡住脸孔的手掌，露出涨红的双眼：“于是母亲去世之后，我就用这份笔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你把记录交给到了龙岩？”

    雨崖摇了摇头：“我作为普通人长大，从小对家族只有厌恶和惧怕，怎么可能主动接触。我翻看了记录，里面唯一有线索的就是那个叫格雅?颂达辛的人，毕竟经常跑黑市很难不知道这个姓。我去了颂达辛的宅邸，就是那栋像街道一样错综复杂的房子。”

    这个发展出乎硌的意料：“你见到他了？”

    “没有，但是其他人接待了我，那个人翻看了记录，说可以介绍买家给我。”雨崖苦笑道，“只是我没想到，介绍来的买家竟然是龙岩的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