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
“你这丫头,我没想拘着你,要是有了可心的不妨对我来直说。”陈令安笑了笑,“只我给你做主,哪个也不敢欺负到你头上去。” 宝珍低着头,别说她没有嫁人的心思,就算她生出了,娘子也疼她,保准不多久就能见到她的尸体。 她在娘子身边这么久,娘子的事几乎都不瞒她,若她要离开,便是娘子信任她,三皇子那边怎么可能不忌讳。 “娘子,奴婢觉得嫁人没什么好。”宝珍想了想道。 陈令安望着她,叹了口气:“不轻易叫人骗了去也好,你记着,这天下男人做得的事,妇人也能做。” 只是近来融合坊暂时去不了了,陈元卿那日莫名质问,让自己与融合坊乐人断了干系,怕是早让人盯着她。 陈二端得冠冕堂皇,谁道他自己将要妻妾同室。 - 正月初六,赵邺携正妃顾氏,侧妃沈氏、胡氏进宫。 曹皇后早得了小黄门的话,已在仁明殿等着。 赵邺带着妻儿低身伏拜给曹皇后请安,曹皇后面上仅贴着珍珠花钿,一身凤鸟青红色礼衣坐在主位上,忙令宫人将他搀扶起来。 “邺儿可曾先去见过你爹爹了?”曹皇后性子慈俭温良,与嘉佑帝成婚三十载,膝下唯有一子,便是三皇子赵邺。 赵邺谢恩道:“娘娘,儿臣方才已带恒哥儿和恪哥儿去过垂拱殿,爹爹很是喜爱,各赏赐了对玉如意。” “恒哥儿、恪哥儿还有婵姐儿来祖母身边。”曹皇后闻言欣慰笑了笑,唤几个孩子近前。 赵恒年纪还小,才三岁,又是赵邺嫡子,让曹皇后亲抱在膝上喂了口饮食果子,又逗着他说话。 顾氏坐在赵邺下首笑道:“娘娘,恒哥儿可是最亲您,见了您谁都不让抱。” 生了庶长子的沈氏抬眸看了看顾氏,开口道:“娘娘,恪哥儿也常念着您,知道您爱经书,还特意抄了些字献给您。” “你将恪哥儿养得很好。”曹皇后点了点头,让身边内侍接过,又侧身看向赵邺,“恒哥儿也该启蒙了罢。” 赵邺坐在位上微微出神,也不知在思虑什么,一时竟没注意到曹皇后的话。 还是顾氏答道:“王爷对恒哥儿诸事上心,已让人在相看着。” 赵邺三个孩子,唯对恒哥儿看重得很。 “也好。”曹皇后应声,“王爷平日公事繁忙,你们平日里多体恤他才是。” “是。”几人福礼应道。 赵邺这才反应过来,正色道:“娘娘就是爱cao心,你这儿安神香可还有,回头我去陈二府上给您取。” 陈元卿擅香,曹皇后这仁明殿里的安神香大多都是从他那来。 曹皇后微怔,天下怕没人比她更清楚她这儿子的心思,她若有所思瞥了眼赵邺:“陈二年纪也不小,去年腊月听说相了夏大人家的长女,事却黄了。他虽是你伴读,自幼与你交好,但你爹爹如今器重他,你与他来往当谨言慎行才是。” 陈二的婚事经官家敲打过才没成,那位夏大人是嘉佑帝心中为相的人选,说到底还是因为赵邺,嘉佑帝这是在防着他。 “儿臣明白。” 曹皇后想了想又道:“却也不必刻意避着,反叫人生疑。” 顾氏等人只在旁听着这母子二人谈话。 曹皇后大概是累了,让身边内侍孙全举抱走恒哥儿,这才与一直站在身边默不作声的婵姐儿说了句:“姐儿也大了,回头多来宫中陪祖母说说话。” 不是曹皇后偏心,婵姐儿年七岁,是赵邺的庶长女,第一个孩子总该偏爱些,可她这性情也不知道学了谁,身为贤王的女儿,愣是养出股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 曹皇后年纪大了,就喜欢有朝气的小娘子,赵婵这闷嘴葫芦自然不讨她的喜。 好在赵邺面上待这唯一的女儿尚可。 曹皇后打发赵邺他们出宫。 孙全举在她身边二十多年,搀着她进屋休息,见左右没人才低声道:“圣人不用如此多虑,奴婢瞧王爷行事极有分寸。官家身边的那内侍邓神副虽圆滑,但毕竟以前受过奴婢的恩,他上回主动卖好将陈大人与夏大人的事告诉奴婢,怕是猜出官家心中所想,官家也是中意……” 曹皇后淡淡瞥了他眼。 孙全举瞬间噤声。 “官家正当壮年,邺儿能为他爹爹分忧是他的福气。”曹皇后叹了口气道。 邺儿是嫡子,本朝从没有越过嫡去立庶的规矩,且他身后有曹家、陈家,还有为相的薛文素。官家纵然一时觉得自己春秋鼎盛,不想立太子,这天下也落不到旁人手上。 曹皇后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今邺儿潜龙在渊尚还能压制住,只怕日后他荣登大宝,无人能管他,不知会闹出多少风波。 - 宝珠那儿果然没能守得住话。 不过几日袁固就得到陈令安要和离的消息赶到庄子上来,陈令安叫人将他拦在外头。 宝珍听着传话低下头,暗自忿然,没想到宝珠那丫头会卖了娘子,当初要不是娘子,她至今还是国公府的家奴。 陈令安似看出她的心思,亲接过她手中的墨锭,笑道:“她有夫有子向着他们也没什么大错,你这丫鬟聪慧定能想出,我喊她来也是存了试探她的心思,她既这样,以后如何跟我断没有关系。你出去跟袁固说声,正月十二那日他休沐的罢,我自会回府。” 袁固当年二甲头名,有几分才学,人又端得相貌堂堂,惹得陈令安要榜下捉婿。 不过袁家却是捉襟见肘,孤儿寡母三人就靠着袁母帮人缝洗补贴家用,好在后来袁固金榜题名,又娶了陈国公府的大娘子,才算是翻身。 正月十二一早,陈令安便回了袁家,没想到有人比她来得更早。 袁家三进的宅子不大,和陈令安在国公府内院子差不多。 陈令安让车夫往前驶了些,在袁家侧门处看到似已停了有会儿的马车。 “大娘子。”驶着马车的人陈令安认识,是陈元卿的贴身侍从,见到她忙毕恭毕敬行礼道。 “怎么,你们国公爷还藏着掖着不出来?”陈令安瞥着车厢道。 陈元卿本不想走这么一遭,可他心知他这长姐毫无顾忌,若他不出面,还不知道要将国公府的脸面摆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