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顶楼派对
“跟我谈交情？”他嗔笑；“张总，你还差点意思。” 张祁毫不示弱，似是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轻笑道；“我跟你林少的交情虽然不深，但是我跟小彧的交情还挺‘深’的。” “小彧”？！！！ 张祁居然这么叫代彧？！ 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林舟越从小就十分优越，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没有得到过？ 只有代彧，代彧让张祁给捷足先登了，这就是低人一等，怎么能让他心里过得去这个坎？！ 林舟越跨步冲到张祁面前，厉声道；“你祁远电视台不过就是杨怀远在背后扶持着，没了他你什么都不是！”他碍于现在有太多双眼睛看着，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上手了；“我告诉你，代彧是我的，我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但以后别他妈再缠着他！” “之前……？”张祁飞速思索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想起几个月前那个雨夜，他跟代彧差点上床。 他笑得更深了；“哦……我知道了，看来小彧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你了。” “不许说那个名字！” “怎么？林少就这么有底气？” 林舟越怒火攻心，五指攥成拳头“嘎嘎”发响。他忍不了了，拽着面前那个轻笑的男人的领子，把他的黑衬衫攥出几道折痕。 张祁还在笑，那男人浓眉飞扬，嘴角带着笑容，他有恃无恐的表情让林舟越气得牙痒痒。 就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狼咬着熊的脖子，但这种力量却微不足道，对熊而言无非就是虱子挠痒痒。 “他妈的……我告诉你，要是你把我惹恼了，到时候昌宏集团跟光雅集团都不会放过你。你们祁远电视台等着倒闭吧！” “哦？昌宏集团，怎么？你们光雅跟娱乐公司也合作了？” 林舟越一个漏嘴，本来想威胁一下张祁，没料到这个男人飞速读取他的话，已经发现了破绽。 昌宏集团是任晶晶家的势力，也是娱乐圈的王者，而林舟越跟任晶晶的关系在圈内还是个秘密。 “你——” “林少别生气，你要是有这人脉，我巴结还来不及。昌宏集团千金任晶晶在国内资源正盛，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 林舟越气恼；“张祁——” “舟越！” 少年正欲挥拳下手，却被身后一声清冽的声音叫住了。 他的拳头没有砸下去，回头却见一个清瘦的男人站在录播台旁，面目有些惊讶。他一双凤眸瞪得椭圆如一枚饱满的杏，嘴唇也微微张着。 代彧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 他永远都是沉声的，冷漠的，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 男人似乎失去了几分钟前的理性，那一声已经让现场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女导演、男场务、摄影师、医生、助理……每个人都哑然了，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场面一度静得可怕。 张祁瞥一眼代彧，眼睛里一闪而过温柔。 “好了好了，我跟朋友闹笑话了。大家别看了哈～”他转头笑道；“李导快去剪片子了，让那个什么……小张帮你弄。都别看了、再看的留下来加班啊！” 人群哄然而散，所有的人如同定格动画重新开始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又或者是假装没看到这些事。 代彧嘴角抽动，他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过。男人因为缺水而嘴唇有些干涩，他面庞也更加的苍白，冷冰冰地朝林舟越走了过去。 “彧哥……我不是故意的。”林舟越解释道；“只是跟张、张总有点矛盾。” 代彧没有看张祁，而是对林舟越淡淡地说；“我们先回去吧。” 张祁赶忙道；“没事、没事，误会已经解除了。” 林舟越瞥张祁一眼。 张祁则是云淡风轻，似是刚刚那个被少年攥着衣领子开打的人并不是他。 “代彧，我们只是谈论娱乐圈公司的事。有点分歧。” 林舟越这下看不懂张祁了。 他越看那副讨好代彧的脸越觉得恶心想吐，搂着床伴还想勾搭代彧，他妈的，不是人。 代彧也对张祁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张总，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靠，代彧对他还挺礼貌的。 张祁什么伪君子，无语。 林舟越心里想着，简直想把张祁摁在地上摩擦。 张祁则是拿出了成年人的大度，笑道；“可是你录播的时候我跟明萱打了电话，她很期待你啊。” 怎么又冒出来个“明萱”？ 他妈的。 林舟越质问；“‘明萱’是谁？” 张祁对代彧说；“好么？刚刚本来都答应我了。” 林舟越质问；“答应你什么了？说话就说话……离他那么近干嘛？！” 代彧；“舟越……” 靠，怎么还怪我？！ 林舟越不服；“张祁，你把话说清楚！” 张祁见林舟越这小子看着精明，一扯到代彧的事儿就开始着急上火，着实好笑。 他不紧不慢道；“‘明萱’是宋氏集团的董事长宋明萱，是我朋友。今晚他们在40楼有酒会，原本我邀请了小彧一起去的。” 代彧见这场面有一点尴尬，林舟越跟张祁又不对头，他刚刚答应下来的时候忘了考虑这层关系。 “要不我跟舟越先回去——” “去！当然去！”林舟越抢答。 他不能再这么放任代彧了。 自己跟任晶晶接触这段时间放着代彧在公司工作，不知不觉又跟张祁勾搭上了。 妈的，这会儿又是宋明萱。 虽然是个女的。 不能不防。 代彧轻叹；“好吧……” 张祁带着三个人和两个早就被这场面吓成了鹌鹑的两个女助理上了四十楼。 据张祁所言，30到40层中间是高级酒店，多半也用来招待录节目的嘉宾。 40层往上就是一个超大平台，四周都是高达3米的高墙，还有正面朝南的玻璃。房上修建了遮阳建筑物，种植遍地绿茵的草坪。而游泳池就在房子的正中央，在亮如白昼的灯照下璀璨得像是一池水晶。 高墙两侧有巨大的透明遮罩，如同敞篷车的车顶，可以升降。 而夜色下的祁远大楼却是灯火闪耀，五星级酒店的餐食在泳池边摆放得整齐，小提琴乐团在泳池边上拉着悠扬的古典乐，十分的高雅。 女人们也是婀娜多姿，有的穿着酒红色晚礼服谈笑风生，有的穿着黑色露背吊带，各个都露着雪白的大长腿，娇艳非常。 而男人们也穿着正经的西装，风度翩翩，聚在一起侃侃而谈。 代彧虽说觉得这些环境格格不入，但是张祁和宋明萱的邀请他不去又显得不给面子。 男人刚出电梯，迎面撞上来一个小萝卜头。 那小女孩才到代彧的大腿那么高，一头栗色的羊毛卷，身上穿着粉色的纱布裙子，带着蕾丝花边。脸圆圆的，眼睛亮得跟宝石似的。 那小女孩见到代彧就抓着男人的裤腿，奶声奶气地大喊道；“爸爸！” 代彧一下懵了。 他哪遇见过这种情况，男人不在公共场合下蹲，不过弯腰他还是做得到。 “你叫什么名字？你mama呢？” 小女孩不哭不闹，粉嘟嘟的脸蛋就像个洋娃娃；“我叫可可……” “宋可可！你怎么在这——啊呀、是代彧啊，不好意思。”宋明萱瞧着代彧就眉开眼笑。 她将今天穿了一身改良西装，下身是高开叉长裙，头顶盘着发髻，依旧风情万种。她连忙跟代彧和张祁打招呼。 女人将宋可可从地上抱了起来，连忙给孩子的头发拨弄整齐。 “她是我女儿，今年四岁。可可、快叫叔叔好……” “可是mama，这儿还有个哥哥。”小孩儿莲藕似的小手指了指林舟越。 林舟越本来还气，这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小屁孩。 一看到是宋明萱，他有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咽进嗓子眼里。 宋明萱将林舟越上下打量一番。 那少年生得俊俏，一双凤眸眼含秋波，无论是谁看到都会挪不开眼睛，女人啧嘴道；“小帅哥，你长得有点像蒋文倩啊。” 林舟越一怔；“蒋文倩是我母亲。” “哦——哎呀、原来是林公子，快点进来坐。张祁你可真不地道，怎么邀请林少来都不跟我说。” 张祁苦笑。 林舟越也上下打量一番宋明萱，他自是听说宋氏企业董事长是个杀伐果断的女人，没想到居然如此大大咧咧。 倒也不像是代彧会喜欢的性格。 少年微微松了口气。 “宋董事长好，我母亲也常念你。” 宋明萱笑道；“既然来我这就多吃点哈～找了内环那个米其林餐厅的大厨来做的，味儿不错。” 林舟越欣然接纳。 女人继续道；“诶，小彧、之前你那回饭局吃了觉得还合口味么？” 代彧脊背一凉，他扭头瞥了林舟越一眼。 那少年依然笑着。 “啊、挺好的。” “那这次再多吃点。你太瘦了，怎么之前那么瘦，现在也瘦。”宋明萱完全没有女主人的架子，抱着女儿咯咯笑。 林舟越皮虽然笑着，但早有些恼怒，似乎皮下血管里的血液都在叫嚣。 少年本以为代彧已经完完全全是他的了，但事实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他的脸。 代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跟张祁联系，并且跟宋氏集团的董事长一起吃饭，似乎也认识杨怀远。 他居然有这么多秘密。 林舟越眉头抽动，后槽牙直痒痒。 宋明萱将三人带去了宴会席上，自己则去照顾别的客人。 张祁笑嘻嘻地拉着宋明萱聊天。到底这次开派对有什么企图。 那女人玩性大，笑眯眯地说等到杨怀远来了再说。 代彧坐在泳池边的椅子上喝鸡尾酒，他就如一尊雕塑，游泳池在大理石的脸颊上倒影着水纹。这宴会上的一切都嘈杂纷乱，只有他安静得如同神祗。 林舟越给他递了杯饮料；“你酒力不好，少喝点。” 代彧则反问道；“你跟张祁怎么了？” 林舟越一提这个就来气，他还想问代彧跟张祁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撇嘴，他说不出口。 他怕自己问到的结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只是……看他不爽。” 代彧说；“舟越，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没什么。” 男人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可是林舟越却又想到了他第一次跟代彧上床的时候，代彧嘴里喊的是张祁的名字。 他们怎么可能是清清白白的…… 这就像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心痒难耐，碰到却是疼的。 “嗯。”林舟越答。 “你别跟他置气，这次我们只是工作原因才碰面的。” “好。” 林舟越说的自己都信了。 “你怎么了？”代彧问。 “没什么……宋明萱呢？” 男人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突然一怔。 只是这眼神的一个闪烁，也被林舟越精准地捕捉到了眼睫下。 “我、只是工作上偶然见过。” 林舟越；“……嗯。” 两人说不下去了。 各有心事。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解释不清，所以没有理由再问。 也没有理由再说下去。 突然，场内一阵喧哗。人流都朝电梯的方向集结了，黑压压的一群人，似是包裹着中心的什么人。 宋明萱高声道；“姐夫、jiejie！” 杨怀远搂着宋雅凡从人潮中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拼接西装，多了几分休闲意味，他怀中的女人清纯可人。宋雅凡穿着白色的长裙，紧紧贴在杨怀远的手臂。 两人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似是在走铺满玫瑰花瓣的红毯。 “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杨董年轻气盛。” “宋小姐也是大家闺秀……” “两个人都好养眼啊。” “……” 宋明萱在个巨型的香槟塔前大喝道；“感谢诸位来宾参加我们的派对。其实我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提前透露。” 张祁在香槟塔旁边调笑道；“怎么？不是为了庆祝你女儿升中班么？” 女人笑；“去！” 众人哗然。 代彧和林舟越也被这声音吸引。 张祁问道；“怀远，明萱搞什么东西啊？快点告诉大家。” 杨怀远笑而不语，低头吻了一口宋雅凡的额角。 宋明萱兴奋道；“其实是我姐，也就是宋雅凡女士——怀孕了！！！” 众人沉默两秒，爆发出惊天的鼓掌声。 “是好事啊！” “什么时候生啊？” “恭喜恭喜了！” “贺喜杨总！” 张祁的笑容固定在脸上，他脚下一软，撑着香槟塔的桌子。 杨怀远笑道；“张祁，我最想听到的就是你的祝福。” 男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终于，那个冷漠又温柔的少年永远的消失了，只有一个历经洗涤后温文尔雅的成熟男人，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过了许久。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