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典礼变故
现实中的徐君与梦境中的,不太一样。 梦境中的徐君完全是古人装束,而现实中的,虽说这个世界被病毒改的奇奇怪怪的,但是男人们也大多数是短发,日常服装的话,如同今日这般的场合是要穿着长袍的,但是日常也就是穿着普通的上衣裤子而已。 正因为这样,余泽看见徐君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一个穿越到现代的古人。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几乎是在看见徐君的一瞬间,他就松了一口气。 徐君在梦境中给他带来的安全感无人能比,而现在也是。这个世界在他醒来之后就变得陌生了,而徐君居然可以说是一个熟悉的人。 余泽而目光似乎吸引到了徐君的注意,那位面无表情、冷淡地站在那儿的青年突然侧头看向了余泽。余泽吓了一跳,然后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徐君默然看他片刻,突然朝这儿走了过来。 室友甲乙看见余泽与徐君的互动,忍不住笑道:“小泽,你又去招惹你师兄。” 余泽:“……” 什么叫又? 而且,为什么他和徐君的联系,连室友甲乙也知道? 他还来不及多想,徐君便已经走到了余泽的面前。他冷淡而礼貌地与室友甲乙打招呼,而室友甲乙也异口同声地说:“首席师兄。” 这时候,有一些信息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余泽的大脑里。 这个被病毒感染的世界上,在承灵学院,每个分院里,那些最为优秀的学生,会成为院内的首席,是其他所有学生的师兄或师姐,无论年纪大小,只看修为。 徐君便是他们虚殷山分院的首席。 徐君与室友甲乙打过招呼之后,便看向了余泽,轻声叫他:“知恩师弟。” 余泽的目光闪过一丝触动,他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就有种莫名安定的感觉。他定了定神,笑着说:“凭竹师兄。” 室友甲乙在旁边对视了一眼,用神识相互交流了一下。 “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有点问题?” “……有点点rou麻。” 余泽才不知道室友甲乙如何在编排他们两个,他看着徐君,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说真的,他对徐君的印象也还停留在梦境中,不知道现实中的这位凭竹师兄性情如何。想来和梦境中也差不太多。 余泽正想着,徐君却似乎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他说:“师弟,我先去主席台上了,一会儿要发言。” 余泽楞了一下,连忙点点头。 他觉得现实中的徐君对他的态度似乎温和不少。也或许是时代不同了?梦境中的修真人士也较为矜持和冷淡。 之后徐君便走了。余泽有点困惑地看着徐君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确实有点不对劲。 然后他听见室友乙的揶揄:“凭竹师兄?小泽啊小泽,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字?” 余泽下意识回答:“你不知道?” 室友甲无语地说:“就算知道,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呼别人的字啊。只有非常非常亲密的人,才会这样……” 余泽怔了一下,然后说:“可是,他先叫了我的字。” “首席师兄是首席师兄啊,他是尊长,用字来称呼自然可以。”室友乙理所当然地说,“但是你……唉,余泽同学,你好好反省一下。” 余泽:“……” 靠! 余泽就有那么也一点点的郁闷了。 当然这种郁闷也不是因为他叫了徐君的字之类的理由,反正叫了也就叫了,徐君又不会生气。 他郁闷,是因为…… 为什么这个破世界多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啊! 他心中满是吐槽,这个时候,前面的主席台上闪过一阵清脆的笛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余泽也知道这是开学典礼要开始了。 几千名学院弟子盘腿坐下,宛如一场盛大的集体修炼活动,又或者是余泽记忆中所提到的那种集体讲会。这种古怪的场景令余泽多少有些不适应。 ……然而开学典礼开始之后,余泽这种不适的感觉就彻底消失了。 他无语地看着台上的扶明子——正在唠唠叨叨地发言,又臭又长,果真是所有领导的通病。 扶明子的形象倒是和梦境中的和蔼老头差得不多,仍旧保持着全民修真之前的修士做派,长长的、灰白的头发被井井有条地梳起来。 不过和现实中,余泽真正的系主任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一个严厉又孤僻的怪老头。虽然余泽没在他手底下挂过,但是他同班同学可是有不少人都遭了毒手。 余泽就心不在焉地走着神,一边忧虑特局的情况,一边下意识对比起现实与梦境的区别。 过了会儿,扶明子总算是讲完了。 余泽听见边上的学生也轻微舒了口气,偷偷摸摸在吐槽。 “今年系主任也是一如既往地唠叨啊……” “只要他考试不出难题,那我就愿意听他唠叨一辈子。” “……算了,我还是,挂科吧。” “哇,首席师兄上台了。” 周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都是因为看到了徐君出现,而情不自禁地惊讶起来。 余泽不解,便去问边上的室友甲。室友乙坐在室友甲的右边。 室友甲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小声解释说:“你忘了吗?首席师兄自从三年前成为首席以来,从未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说过话。” “……首席应该做这件事吗?” “自然。不过他一直外出。”室友甲说,“所以我们虚殷山的首席,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 余泽点点头。 他忽然想到,其实梦境中的掌山大师兄,也是如此的。似乎成为这样的掌山大师兄,或者分院首席,就得承担更多的行政事务,而不是仅仅将精力投放在学习与修炼上。 他不禁好奇,梦境中的徐君因为门派的叛乱与正道的内乱而四处奔波,现实中的徐君,又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奔波呢? 而且……在他梦境快要结束的时候,扶明子喊徐君的那声“虚君”,又是什么意思? 他正走着神,徐君已经开始发言了。他说的话无非也就是一些套话,可是他冷冷淡淡的声音,加上那俊秀的容颜,总比扶明子这老头子在台上说话好多了。 起码余泽看见了身边好几个女生,还有男生,格外专注地看着徐君;刚刚扶明子说话的时候,这些人可是纷纷打哈欠的。 余泽默默为自家师尊不值。 他正走着神,突然地,头顶传来一声爆响,惊得余泽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下意识抬头去看,看见大礼堂的顶部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还有一个人的身影从那儿掉了下来。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徐君眉头一皱,停下了讲话,去边上找工作人员,让他们尽快维持住礼堂内的秩序。 扶明子已经出手将掉下来的那人接住,而从上方掉落下来的建筑材料也被他挥手甩去了一个角落,没有波及到下方的学生。学生们已经三三两两地站起来了,或低声或高声地问着怎么回事,有些人被刚刚那一下吓得不轻,但怎么说也是修真人士,不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好奇地张望着。 余泽也在看那儿。他与那边隔得不远,那人掉下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那人的模样。 那是个青年,娃娃脸,看上去挺年轻。 余泽却一眼觉得这人眼熟。 他记忆中没有这个人的身影,但是他仍旧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他突然想,这是曾经在某个特异事件中遇到的人吗? 他皱眉思考起来,片刻之后又放弃了。看起来世界意识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给他开个后门,还是对他的记忆严加看管。 此时大礼堂内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已经站了起来,一种格外肃穆且静谧的气氛在这个宽大的空间里流转开来。余泽深吸了一口气,四处看看,发现所有的学生都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掉下来的男人,神情之专注,令人费解。 但其实他也在看。 不过片刻,那男人便醒了过来,一醒过来便高声喊道:“魔!” “什么魔?” 那男人趴伏在地上,咳嗽了一会儿,吐出几口血,然后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上方的大窟窿突然被人为地撕开了,只是顷刻间,所有学生都暴露在敞亮的室外,一脸茫然地看着外面。 ……无数黑衣人就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他们不动,而大礼堂里的几千人也不动。 余泽瞳孔一缩,心想,这里有几千名学生,大多没有经历过战斗;而外面那些人不知来历,一出现便把那个青年打伤,还撕裂了大礼堂的天花板——不是,这举动怎么就这么搞笑呢?——来者不善。 况且……魔? 梦境中已然万魔覆灭,而现实中,魔却仍旧存在?又或者是,那些逃出去的魔又发展起来的? 余泽一时间头脑混乱,不明白这件事情如何发生的,也不知道那个青年的身份。他茫然片刻,然后收敛思绪,看向空中的群体。 那些黑衣人,不知道是谁打伤了那个青年,但是似乎现在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漂浮在那儿。片刻之后,扶明子安顿好那个青年,也瞬间踏剑飞到空中,与那群人对峙起来。 徐君紧随其后。 余泽想了想,突然也唤出自己的飞剑,行至徐君身后,停了下来。学生们像是被余泽的举动唤醒了,一个接着一个,宛如长龙一般,静静地御剑飞行至他们的身后,乌泱泱一大片,全部身着白袍,与对面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场面极具气势。 他们的对峙,以及之前那声大响、大礼堂的窟窿,已经引起了学院内其余人的注意。这些学生虽然不知道谁是谁非,但是他们瞧见了虚殷山分院的校服,便默不作声地掏出了飞剑,静静地御剑立到虚殷山学生们的后方。 于是,学生们越来越多,队伍的末尾甚至拖到了学院的边上。 有些人不会御剑飞行,便在地上沉默地注视着那群黑衣人,越聚越多,像是小蚂蚁一样,黑漆漆一大片,也令人不禁悚然。 余泽自己朝后看看,又低头看看,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行动令如此之多的学生跟随。他又看向前方,看向那些黑衣人。 在一片静默之中,先前那个受伤跌落的青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高声喊道:“魔头为何在我承灵放肆!” 便有学生附和。甚至越来越多的学生齐声高喊。 他们未必有多少门派的观念,可是他们对这学院却是饱含深情。他们或许修为有强有弱,可是此时都团结一心,愤怒而激烈地注视着那群黑衣人。 那为首的黑衣人便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嘲讽的表情。他瞧瞧那些学生,又看一眼扶明子。余泽觉得自己和徐君也被那人的眼尾扫到了一些。 他冷哼一声,声音高亢,似乎特意搞了个什么扩音的术法。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承灵学院里:“吾为魔门首席柳星纬,如今魔门新建,特来拜会。三日之后,另有讨教。” 他屈指,将一小点灵光弹至扶明子身前,露出一个略微傲慢的微笑:“便请扶明子道友,转告他人了。” 说完,他便带着那群黑衣人,宛如黑云一般,转瞬便消失了。 底下的学生们轰然爆发出一大片的议论声。 “魔门?什么魔门?” “魔门新建,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怎么如此嚣张!” “讨教?是要来打架吗!” 余泽随其他学生落地,自然有人去修那被破坏了的大礼堂天花板。他也低头思索着,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正想走开,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他扭头一看,却是眉头紧皱的徐君。 ……这皱着眉的凭竹师兄,可是太眼熟了。 徐君说:“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