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梓白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只觉得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身上酸疼尤甚于昨天。

    昨天回来之后又被压着做了几回,他昏昏沉沉陷在情欲里面都忘记该怎么反抗,只记得脑海里接连炸开的烟花还有多年前孤云山的闲庭与落花来回翻覆,没多久就陷入梦境之中。

    身上的欢爱痕迹依旧有被人好好清理,傅玄在这方面还算是个人。

    问题是,现在那东西为什么还插在自己体内,难道就那么插了一夜不成么。

    中了蛊毒的傅玄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禽兽……

    腰间有一处疼得格外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妄图破土而出。

    那是被他转移在自己身体内的蛊虫。

    他用胳膊捅了捅身后紧紧箍住自己那人,见那人仍旧睡死未醒的样子,一下子冒出无数邪火来,拿手肘推了推身后那人。

    傅玄轻飘飘呻吟了一声,终于缓缓睁开眼,凑在他耳边厮磨“唔,娘子好早。”

    “滚!”他猛地坐起来让那还插在体内的性器终于从他体内被拔了出来,发出‘啵’的一声声响,他更觉羞臊,恶狠狠地坐到床边上开始自顾自穿衣服。

    “我早知道这蛊毒该怎么解,那日见到你的时候便在你的茶杯里面留下了解药,我算了算日子,今天应该就能彻底无恙了。“

    善意的、温柔的谎言。

    “唔……”傅玄似乎是在沉默地感受自己身体内蛊毒有没有清除干净,又似乎是在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穿衣服的人。

    宁梓白一身滚银边月牙白长衫,黑底长靴,宽肩窄腰被银白色腰带恰到好处勾勒出来。

    纤细的脖颈间露出点点意味深长的红痕,还没来得及被遮掩,坦坦荡荡,如同某种宣告。

    傅玄觉得自己可能看得有点入迷。

    “你要去哪儿?”傅玄问他。

    房间桌案上原本堆叠乱放的医书早已被人收拾干净有回归到原先空无一人时的整洁,带着点孤寂感。宁梓白看上去也颇像是要出远门的架势。

    “一大早上就收到了传音秘信,临时有人求诊,急着要我过去。”宁梓白咬着银色缎带的一头开始给自己束发。

    他打算带着小徒弟去大雪山一探究竟,又不想傅玄担心自己或者是自责。

    手法利落,没几下满头披散的黑发就全部干净利落被约束起来了,宁谷主是修道之人,容貌还停留在少年时期,飒沓风流,英姿勃发。

    傅玄:“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银色缎带束发的少年笑得宛若春风,“我虽然剑法上总是比不过你,但是还不至于没有自保能力,省的他们又总是说我带累你。”

    傅玄沉默片刻“好。”

    “你病这么几天宗门里面估计也积累了不少事要做,你家里人这几日也都为你提心吊胆,快去看看他们吧。”宁梓白冲着他眨眨眼睛。“我过几日就回来,你答应我的宴席可不许推脱。”

    “好。”

    宁梓白还没出城门,就收到一条秘信,来自风雪楼的秦老板。这位秦老板平常除了青楼之外不知道还经营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意,虽然并不伤天也不害理,但是手下的人经常弄得一身是伤的回来,所以秦老板便经常央求他去就诊。

    他年轻的时候与秦老板有过一小段龃龉,本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是他不仅每每抬出来的理由都令他无法抗拒,酬劳之物也常常是些千金难求的稀罕物件。

    他这一次依旧也不是很想搭理他,只是想了想又觉得万一真的是人命关天便又展开那信函,信上只言他手下几个小倌染了时疫,命在旦夕,如果宁大夫能来必以千金为酬。

    命在旦夕,千金为酬,听着便无法叫人拒绝。

    他想了想,便还是决定去大雪山之前先去秦老板那里一趟。

    于是便联系徒弟宁久让他不要在谷中等他,而是直接来风雪楼,等医完那几个病人便同他一道去从秦州去大雪山。

    秦老板的那几位病人病得很重,瘦的都脱了形,满身蜡黄,依稀能看见明黄的脓,掩在薄红飞纱帐中一副随时要告别这旖旎红尘的样子。

    “多久了?”宁梓白为了让病人更好休息,轻轻掩上房门,然后和秦老板了解病情。

    “也就三两天的功夫,原以为只是普通风寒,没成想却变成这样,连带着先前照料他的几人也都染上这病。”秦老板斜倚着墙,修长的手指闲闲握着银制烟斗,那细长烟斗斗身纹着一尾盘旋的长蛇。

    “感染之初可有什么症状?”

    “发热,体虚,第二天开始有疹子,”秦老板不疾不徐吐出一口云山雾罩,遮蔽他半张昳丽的脸和一片忧愁“几个都是这样。”

    “可曾去过其他地方?这几日吃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么?”

    “都未曾离开,最远不过就是秦州一带。饭食大家都是一样的,连我都是一样并不有别。病因应该并不从这里来。”

    宁梓白脸色却益发沉重了起来。

    或许是看到宁梓白越发沉重的脸色,秦老板脸上的忧愁也扩大了几分“怎么?难道很不好治么?”

    这病竟然到了宁谷主都要露出着为难表情的地步么?

    “并不,你别担心。”宁梓白略一沉吟,把自己的担忧全部如实吐出“是因为前月在澶州也遇到了这样的疫病,一时之间便有些疑虑。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两个人站在此间聊天,走廊尽头早已趴了七八个俏丽的小公子,探出个脑袋来细细观赏远道而来的宁大夫。

    每次宁大夫来此处,都会惹来这些小公子的集体观摩,三五成群,个个皆是精心打扮而来。

    甚至有的风sao一点的会装病来调戏宁大夫,一双媚眼如丝直往宁大夫身上乱瞟,娇滴滴地捂着胸口说“大夫,我这里好痛,你给揉一揉吧。”

    当然,这人后来被宁大夫徒手扔出门了。

    只是这一次,风雪楼疫病横行,人心惶惶,也没谁有心思再来调戏宁大夫了。

    宁梓白看到走廊里那几个小公子有几位说过话,关系还不错的,便笑着冲那边打个招呼。

    他早年间因为一桩事情在这座城待过很久,阴差阳错地在风雪楼待的时间竟然也就很长,所以和他们之中不少人竟然也是熟识。

    一群美人一时都笑起来,如次第盛开的春花。

    不过若说起这间风雪楼姿容最为昳丽的莫过于秦老板,秦时,姿容无双,银发雪睫,连人间的芬芳比之都要失了几分颜色。

    早年间,秦老板还不像现在这样得势的时候,有醉酒的客人色胆包天,甚至胆敢调戏秦时。

    “秦老板要是自己出来卖,只怕要当花魁呢,想上你的人从这里绕着风雪楼能排到城门口。”

    后来那人就被人割了舌头,呜呜啊啊地,再也说不出什么混账话来。

    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说的大抵就是秦时这种人了吧。

    宁梓白煎药的时候,秦时就站在一旁闲闲地吞云吐雾,眯着眼睛看他苦兮兮地煎药的样子好像颇有一番兴致。

    宁梓白内心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只当秦时不存在然后继续煎他的药。

    烟熏火燎到底是有一些热,下意识就解开了领口间的盘扣,露出脖颈下莹白的肌肤和延伸出来的点点暧昧红痕。

    秦时好看的眉峰略微一皱,仍是一副轻挑的样子“呦,宁谷主好艳福呢。”

    宁梓白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依旧不搭理他。

    秦时像是来了兴致,银制蛇纹烟枪在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来,和哥哥说说是谁家的姑娘呢,八字卜了没有,吉礼行过了没有?”

    “关你什么事。”十分冷淡。

    “哈哈哈……”秦时似乎听了个不得了的笑话,握着细长纹烟枪吸了一口,吞云吐雾全部都笼罩在宁梓白脸上,把他呛得要死。“怎么不关妾身的事呢……宁谷主待妾恩重如山,妾自然要在宁谷主新婚之夜备上一份大礼呢。”

    宁梓白连连咳嗽,等他终于从一片云遮雾绕的烟雾中缓过神来,想要再呛秦时两句,才发现这人已经走了,空荡荡的走廊里面回荡着木屐‘哒哒哒’地声音。

    这家伙真是病得不轻,宁梓白腹诽一句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药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