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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生下来、活着、去死(终)

    生下来、活着、去死(26)

    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用时间领域弄断丝巾。其实在攻击方面时间领域并没有空间领域好用,但修尔自己揣摩出一套活用方法,比方说弄断丝巾,只对一小段丝巾使用“时间加速”,这段丝巾自然会老化,随后一用力便能挣脱开。趁沙利叶去取食物,梅塔特隆又在和拉斐尔说话的空隙冒险逃逸成功,接下去就是寻找娜塔莉亚的气息了。

    对米迦勒的庭院不熟悉,手上也没有丁点情报,修尔只能小心翼翼的四处走动,看看能不能碰巧发现娜塔莉亚的气息。无头苍蝇似地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正当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突然搂住,“亚……!”

    “我跟到你现在,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耳边响起亚特兰斯低沉的声音,说话间扑向耳垂的湿热之气惊得修尔一哆嗦,使劲挣扎要和他拉开距离,“跟你无关。放开我!”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女人的香水味?我绝不允许花心。”

    “花你个亡灵!放手!离我远点!”

    “嘘……再吵就要把巡逻的人招来了。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帮、帮我?”想到他隐匿气息和追踪的本事,修尔神色一喜,又立马阴沉下来,“要什么作为代价。”

    亚特兰斯快速在他脖子上一啄,“什么代价都不要。”

    “不可能!”

    亚特兰斯心中欢喜,他好像对被自己偷吻一事已经习惯了,沉吟片刻,“那么……下次还想做什么不愿被别人发现的事也让我帮你,这样。”

    “你……乱摸什么,宰了你!!!”

    花了两个多小时,修尔跟着亚特兰斯来到庭院一处隐蔽的地下室入口前,“这里?”

    “相信我。”

    真不想相信……居然是地下室,说不定是酒窖,而娜塔莉亚在里面挑选搭配午餐的红酒。修尔觉得自我安慰的想象真无力。铁门好端端的锁着,他回头看向亚特兰斯,后者会意以最小的声音斩断铁锁,并且倾情服务推开沉重的铁门。看亚特兰斯警惕的表情也知道他定不会同意在外头等,索性让他一起下来。关上铁门防止被巡逻的人轻易发现,铁锁也做了伪装搭在门上。

    眼前一片漆黑,只知道是段长长的向下蔓延的台阶,两个人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亚特兰斯牵着修尔的手走在前面,缓慢的走过约莫五分钟,空气潮湿且充满腐臭味。亚特兰斯在修尔掌心写下两个字——水牢。即使对水牢没有具体概念,修尔仍浑身一颤:为什么,娜塔莉亚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亚特兰斯突然一把抱起修尔,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他步步踩在水中的声音,然后台阶变为向前延伸的平地,修尔安静下来,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娜塔莉亚究竟怎么了!气味越来越难闻,修尔用袖子遮住口鼻使劲睁大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不是亚特兰斯这种接受过特别训练的人,误闯进来极其危险。回去后就勉为其难的稍微感谢一下他算了。

    “谁……?”

    黑暗中似乎飘来微弱的声音,亚特兰斯停下脚步,水花声消失。等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幽幽飘来,“是谁……?”

    再也忍不住,修尔猛然挣脱了亚特兰斯,“娜塔莉亚,是我!”狼狈的落地,污水溅了一身,他顾不得擦拭便循着声音的源头跌跌冲冲跑去,“娜塔莉亚,你在哪里!回答我!”

    “……修、修尔?”微弱的声音消失好一会儿,没了它修尔失去方向,同时又不敢四处乱跑让水花声覆盖过娜塔莉亚本就虚弱的声音。

    “娜塔莉亚!娜塔莉亚!怎么了?!求求你,说话!太暗了,我找不到你在哪里!”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悲鸣声回荡在水牢内,耳膜几乎都被震破,修尔吓得不知是冷汗还是污水从脸上滚落,半步都走不动。

    “找到了!”一直没吱声的亚特莱斯终于找到准确定位,一个短距离冲刺搂住修尔同时出剑“蹭”的一声向黑铁水牢栏杆斩去,超高速斩击即使在潮湿的环境下也带出一溜火星,借着这一点点瞬息消逝的光,修尔看见了全身浸在黑水中只剩脸露出水面的人,辨不清是否是娜塔莉亚。

    亚特兰斯踹开铁栏杆门,先试了试水的深度,“别下去,超过两米!”

    “娜塔莉亚……”隔着铁门他轻声的呼唤,铁门内只传来无力的水花声和一阵阵虚弱的痛吟。

    修尔说了一句“我会游泳!”便扯开亚特兰斯拦腰抱着怕他掉下去的手,噗通一声扎入水中摸向娜塔莉亚。找到可以固定的硬物稳住身体,修尔也不知道摸起来像刀柄的东西是什么,一头扎出水面摸向她的脸,滑腻而冰冷,简直像长满苔藓的石头。

    “娜塔莉亚!娜塔莉亚!我带你出去!安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不要……”似乎哭了,“不要碰我……不要看我……我已经……出不去了……如果可怜我,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修尔……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娜塔莉亚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是会轻易落泪或者放弃生命的人!

    忽然,娜塔莉亚遭受电击似地身体一颤,“快、快走!要来了!修尔,快走!离开水!快点!!!”

    生下来、活着、去死(27)

    同样被危机感笼罩的亚特兰斯也窜入水中,不由分说便将修尔甩到肩上,口中横咬住剑,两只手在水中摸到娜塔莉亚的身体……果然。噌噌噌几击闷声过后娜塔莉亚身体开始下沉,他一把将娜塔莉亚甩出水牢单间,两三秒间水便开始发烫,有些地方泛起沸腾的水泡。爬出水牢他一手夹住娜塔莉亚,一手稳住肩上的修尔发力狂奔,在水还没变成蒸汽之前终于踏上相对干燥的楼梯台阶。

    修尔噗的打开瓶盖将从拉斐尔手上赢来的“拉斐尔之光环”给娜塔莉亚灌了下去,因为看不见,直到托住她脖颈的手感觉有液体淌下才知道根本没喝下去,修尔一急便往自己嘴里倒,幸好还有小半瓶。寻到她的唇一点一点逼她喝进去,喂完之后在谁也看不见的黑暗中,少年泪流满面。

    娜塔莉亚……没有一颗完整的牙齿……她的脸颊被穿了洞……她美丽的长发黏糊糊的一团……她白皙的肌肤被水泡得一碰就掉下一大块……她洁白的翅膀全都不见了……她修长的双腿从大腿中部被折断……她嶙峋的琵琶骨明显被什么东西穿过,还有一小部分深深扎入血rou之中,先前亚特兰斯弄断的便是这些东西。

    亚特兰斯的喘息声、娜塔莉亚的泣吟声、沸腾后水泡的翻涌破裂声交织在修尔耳边。

    这一刻,他竟然冷静下来。

    我会加倍奉还的,畜牲。

    亚特兰斯将手搭在他肩上,怕他因为冲动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修尔,抓紧时间,高温蒸汽很快就会蔓延过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我知道。让我最后和娜塔莉亚说一句话。”修尔的右手顺着亚特兰斯腰间摸了一圈,拎出他随身携带的匕首,那把在浴室中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用的具有纪念意义的匕首。修尔蹲在娜塔莉亚身边,一手托起她的后脑,一手摸到她的脖颈,“对不起,我没法成为你希望的人。”

    下刀。

    午后四点,宴会厅。

    “抱歉,加百列jiejie,我跑出去玩不小心掉在水里了,能不能帮我找件衣服。”

    “哎呀!跟我来,调皮可以,但玩水太危险了!先洗个热水澡喝点热茶,这件衣服先披上。”

    梅塔特隆看着他远去,那纤细的背影变得相当沉静有力了,“呵……狼来了。”

    晚餐之时,米迦勒庭院的一角突然失火。顺风时还飘来大量橄榄油的香味。梅塔特隆一愣,看了眼默默切割牛排的修尔,竟在餐桌上失态狂笑,弄得米迦勒脸都拉到地上。宴会不欢而散,拉斐尔和加百列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梅塔特隆有意栽培小修尔,两人出于不同原因都不怎么乐意。

    搭乘在归路的龙车上,梅塔特隆竟然亲昵的揽住修尔的肩膀,看他的眼神真切温柔了许多,“拉了多长的引线?”

    “亡灵知道。”

    “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不,不必现在就回答,我会让你知道跟着我有多快乐。”

    “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只对具有才能的人感兴趣。知道吗?人的一生总结起来就七个字——生下来、活着、去死。我们无法选择如何生下来、如何去死,但能选择如何活着。你这小狼崽,果然讨我喜欢!”

    漫长的、漫长的梦,终于迎来苏醒时刻。永夜城内的某个角落,倚在石柱下入睡的男子睁开眼睛,一阵跑步声携着迎面扑来的血腥气将他惊醒,探出头去,紧紧捂着左侧肩膀的克雷西亚一半上衣被血染红,脸上露出既痛又快乐的表情。

    她欣然喊道,“逃亡的时间到了!修尔,保护我!”

    生下来、活着、去死(28)

    另一个时空迎来暗夜历19年的冬季,在雪山绵延的洛廷小山村,一家酒吧照常营业了。

    最原本的一批年轻女服务员如今只剩下调酒师威士忌,托半狼人之身的福她看上去只比19年前大了那么三四岁,而另外四位除了已故的舞娘白兰地与合约到期的雪莉,都年近四十各自嫁人成家了。看板娘朗姆选择嫁在本村,有时会回来看看夜殿和K,曾与父子两同居一个屋檐下的琴倒远嫁圣光城,几乎与洛廷在西大陆版图上遥遥对应。虽然有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夜殿仍觉得她们都是好女孩。

    新的一批服务员延续了第一代的称号,早已熟练酒吧工作。怀着少女梦或者金钱梦,她们今天也努力工作着。三代朗姆同一代一样,酒量过人,但要比一代成熟许多,“早,店长!~”

    “早,刚来几天还习惯吗?”

    “没问题!店长,你喜欢怎样的女人?”

    K睡眼朦胧的爬上吧台,含含糊糊的要威士忌给他调特制果汁饮料,结果却趴在吧台上睡着了。夜殿伸手抱过只长高十厘米的儿子,把他弄醒,“我喜欢像她母亲一样的女人。”

    “咕~店长的回答太狡猾了!我们哪知道老板娘长什么样!”

    小家伙往他爹脖子里又钻又蹭,“K要妈咪的画像做礼物……K要……K要……K要咩!~~~”

    夜殿拿他没办法,某一天开始他就突发奇想要看看母亲长什么样,连续半个多月天天嚷着要夜殿给她画母亲的肖像作为20周岁生日礼物。夜殿不知怎的心里很抵触画安娜画像这件事,仿佛存在某个开关,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而今天连朗姆和威士忌都在一旁起哄,小家伙闹得更来劲,夜殿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八年前酒吧扩建过一回,除了座位和舞池还加了两张台球桌。手持球杆的大米虫一号玛菲与大米虫二号墨菲听到夜殿终于答应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哥哥,打赌~”

    “我赌不会穿衣服。”

    “狡猾!”

    “这叫先下手为强。”

    “……大师傅、小师傅,什么不穿衣服?”小家伙听到关键词兴致昂昂的跑过来,一把搂住墨菲的腿,抬起他娇艳欲滴的酒红色眼眸要抱抱。

    墨菲把他抱起来,“在说你妈咪不穿衣服。”

    “吓?!”小家伙被惊到。由于在酒吧长大,他的心智有些成熟过早,“妈、妈咪喜欢裸睡咩?”

    “这要问你爹地,看你爹地喜不喜欢你妈咪裸睡~”

    “一定不喜欢的,去年K想尝试裸睡还被爹地骂了!他说会着凉闹肚子的!”

    墨菲与玛菲相视一眼,嗤嗤笑了,“你是你,你妈咪是你妈咪,这大不一样~”

    小家伙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突然大眼眸里蓄满星光,“师傅!K的妈咪漂亮咩?!”

    “相当漂亮~”

    “性感咩?”

    “要说性感……”玛菲接过话,“在我们面前你妈咪是高贵美丽且强大的,在你爹地面前……”

    小家伙唰的从墨菲怀里跳出来,边跑边大声喊道,“爹地~~~K的妈咪性感咩?~~~”

    一口酒喷出,夜殿手忙脚乱的擦嘴,“墨菲!玛菲!你们两个又给他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兄弟两同时摊手望向窗外,“跟我们无关~~~”包括要画像做礼物的事,也和我们无关~~

    一个月后,迎来暗夜历20年,也是K的20岁生日。每天都要睡到傍晚还懒床的K这天中午就醒了,还把他爹地的美梦给折腾飞了,夜殿被他烦得不行,索性将礼物提前给他。小家伙一拿到就迫不及待的撕扯包装,看着画像上身披大红披风驾着雪山哼哼在雪枫林间穿梭的可爱小女孩,K撅着小屁股趴在被窝里愣了半晌,“K的……jiejie?”

    “你妈咪。我只有你一个孩子。”

    “明明只是个小女孩,爹地骗K!”

    “真的是你妈咪!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相当可爱吧!~”

    “哼!一点都不性感!”酒红色的左眸鄙视般斜射过来,“爹地,萝莉控。”

    “……”夜殿唰的抽出儿子的小枕头按在他脑袋上,“你要你妈咪五岁的时候有多性感?!”

    “唔呜呜哇啊啊!呼吸……呼吸……要、要死了……才怪!”小家伙从枕头攻击里逃出来,啪嗒一声跳下床,赤着脚就向外跑,“我去给大师傅和小师傅看,要是爹地骗人,K、K这辈子跟你没完咩!!!”

    “这又是哪里学来的话?!”卧室门开得大大的小家伙也没关上,夜殿双手枕回脑后盯住天花板,轻声叹了口气,对不存在于这儿的人说道,“安娜,20年,儿子终于长到和五岁时的你同样身高了。本殿很担心啊,那家伙,未来说不定会成为史无前例的究极色鬼……”说完,他瞥了眼衣橱顶,翻身继续睡去。

    当晚歇业,参加生日宴会的除了新老店员,还有烈焰贤者安德鲁与贤者夫人圣言巫女缇娜、伊芙卡缪、索菲琳吉米带着他们六个孩子、索菲娅费雷罗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利洛和他的大儿子、弗拉里和他的孙女、连索菲琳姐妹的父亲迪诺也来了。虽然迟到了一会儿,十年前决定环游西大陆的妖精姐妹花以及多萝西也回来了。斯洛斯、沙利叶、艾斯特尔、苏维、肖嘉五位本尊虽没到场,礼物却准时寄来了。热热闹闹的三四十号人一同为K庆祝,小家伙收礼物收到手软。

    宴会中,双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这会儿正蹑手蹑脚的翻窗进入夜殿父子卧室。

    “才不相信只画了一幅5岁的安娜!一定还有别的!”

    “嗯……先从小家伙够不到的地方找起,我看看,哥哥,橱顶!”

    “咯咯咯!发现目标~~包得真结实!”

    “那是,不然给小孩子看到还了得!~”

    “不止一幅。正面、侧面、背面、仰视、俯视、沐浴、哇靠!还有这样的!这不是当年在克伦威尔皇宫里的那个嘛!”

    “……哥哥。”玛菲的表情有些不愉快了。

    “啾~安娜大人再美丽,还是最爱玛菲哟!~速战速决,啊,就这个吧,背面的,就算流出去也不会被安娜大人杀掉。”

    “唔……露出度很高诶,不过这副算是其中最低的了,决定!”

    没过多久,宴会上迪诺借口醒酒也悄悄地消失了……

    “迪诺先生,麻烦将这幅画卖到东大陆去。”

    “哦?”迪诺仔仔细细的鉴定了画的价值,“准备卖多少?”

    “钱随便,只要让它传到东大陆去就行了。今后每十年请与我们交易一次,同样只要将画传到东大陆去就行了。”

    迪诺摸摸下巴,“有什么理由吗?”

    双子笑而不语。

    当然,是让远在东大陆的她知晓这对笨蛋父子的情况!静候您的回归,安娜大人。

    生下来、活着、去死(29)

    欢快的宴会持续着。几乎同一时间,夜殿与多萝西闪电般向窗外望去。空间领域的波动散却,凭空出现的女子静立在安娜墓碑上,如夜色般美丽的长发,修长窈窕的背影,她侧过脸颊,单只紫眸映出酒吧内的欢腾雀跃。在多萝西刚想追去出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夜殿与多萝西相视一眼:是伊琉。

    距离洛廷十万八千里的迷雾森林,突然现身的女子找到沐浴在月光下最美丽的精灵王者,两人静静相视一眼,人界唯一可以同时使用空间领域与时间领域的精灵王者艾斯特尔打开“时空隧道”。

    时间:光明历999年3月1日

    地点:永夜城

    近期事件:修尔从神墓夺回伊琉的身体回归永夜城,安娜的性格日渐趋向伊琉,同时因为被腹中的K吸取过多力量开始虚弱变得嗜睡。

    伊琉刚在走廊上站稳,远远看见修尔迎面走来,脚步稳健,熟悉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快乐。看不见伊琉的修尔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伊琉低下头,沉默了会儿无声跟在他身后,目的地是修尔专用厨房。

    只见他熟练地穿上围裙,从贮备材料丰富的鲜库里取出西红柿、胡萝卜、玉米粒、莴笋、青棘鸟蛋、蓝莓和紫甘蓝。洗净材料,给胡萝卜和莴笋去皮,煮开了水将西红柿下锅一过,捞起去皮,再将紫甘蓝切成细丝,青棘鸟蛋打成蛋液备用。接着把去皮西红柿、胡萝卜、莴笋切丁,大锅水煮开后将材料依次倒入,加入调味料、少许辛香料和很多糖,使用“时间加速”,在汤变得浓郁之后边顺时针搅拌边倒入蛋液,漂亮的蛋花形成。用小碟尝了下味道,又加了五大勺糖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伊琉抿了抿唇,轻声道,“蠢男人,糖放太多了……”

    跟着修尔回到相遇的走廊,伊琉停住脚步没有跟进屋,她知道这份浓汤是做给谁的。不想看见。

    “上午睡到10点起床又困了?”是修尔的声音。

    “唔嗯——”和自己相似的女子的声音,“抱……喂我……”

    “真拿你没办法!”连抱怨都充满了幸福,“啊——张嘴。”

    “啊——嗯,蓝莓的香味,玉米的甜糯,莴笋的清脆,还有胡萝卜和紫甘蓝调色,还有……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rou吗?”

    修尔的轻笑声,“是青棘鸟的蛋。”

    “哇……你真是天才耶!美味哟!修尔做的彩虹浓汤世界第一美味哟!这次只要绿色!……唔唔,这回要三又二分之一个蓝莓小姐!……不要!不要胡萝卜!换黑色!”女子的声音无比明媚。

    “彩虹才没有这种颜色!”修尔脱口而出。

    沉默了会儿,女子突然快速道,“红黄蓝绿黄黄绿紫青黄红青绿黄紫蓝蓝绿红。错了你吃!”

    多蛮不讲理的人。寂静片刻,伊琉只听见勺子触碰到汤碗的声音。

    “干嘛?!”

    “呐……把第三个和第十七个顺序换一换,第二十个换成彩虹阿姨美丽长发的下一种颜色,第五个与第六个之间再加上西红柿与莴笋,行不?”一分钟后女子怯生生的问,“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我、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果然装嫩不适合本大人呀!啊哈哈哈哈哈……诶?你干嘛露出失望得不得了的表情,难道说,喜欢人家像无助的小鸟儿似的表情……修·尔·小·弟·弟~”

    门外的伊琉握紧拳头,何止揍人,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不行,冷静,冷静,她只是受了自己记忆的影响。啊,对了,等一下好好修理她就可以了!今天要怎么折腾她呢?

    花了点时间伊琉成功整理好情绪,这是她以前做不到的。随后听见门内传来女子均匀的呼吸声与修尔罕见的迷茫语气,“你究竟……是谁?”

    十分钟后修尔带上门离开了,伊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胸口阵阵发痛:此刻身在克雷西亚那个时代的你,在做什么?

    修尔没法靠一个人的力量回归正常时空,他不知道混血精灵艾斯特尔还活着,更不知道伊琉可以通过艾斯特尔的“时空隧道”前往克雷西亚时代将他解救回来。虽然伊琉也曾冒出通过艾斯特尔去克雷西亚时代偷偷看看修尔过得怎样的念头,但她不会这么做,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胸中的痛楚会渐渐消失。

    “好!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她弄醒!试试看同时捏住鼻子捂住嘴巴的招吧!”伊琉利用半透明的身体穿墙而入,猛然扑向困乏至极刚入睡的安娜。

    “唔呜呜呜呜——!!!发什么神经!!!”少女暴怒而起。

    伊琉嘿嘿恶笑着跨坐在她腰上,“想知道吗?20年后洛廷小木屋的情况,叫一声‘伊琉女王大人’我就告诉你~~~”

    “你做梦!”

    “啊啦,生气了?”伊琉居高临下用膝盖压住她的手腕,双手环胸思考片刻,“你家大吸血鬼喜欢怎样的接吻方式?”

    “滚开!不准勾引他!”

    “唔……”伊琉露出你冤枉我的表情,“我怕我被他勾引诶。还是说,你对你家男人这点信任都没有?”

    “才、才不是呢!”安娜急了,“有我在他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诶……可是我看到木屋里有好多漂亮女人呢……1、2、3……”伊琉板着手指,算上缇娜、伊芙、索菲琳、索菲琳的两个女儿、索菲娅、索菲娅的一个女儿、妖精姐妹、酒吧服务员,“14个哟!~开大派对诶!”

    十、十四个女人和夜殿开大派对!安娜混乱了,冷汗狂流,眼睛里圈圈乱转:怎怎怎怎么办?!K、K、K怎么可以有弟妹!!!

    “噗!”单手捂唇,伊琉忍不住溜出一丝笑意,又强扭成阴笑,“怎么办,被抛弃的小猫咪?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

    “啊,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请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虐杀了他……才怪!谁会信你的鬼话!”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安娜轻哼一声,丢人不丢气势,“刚才,修尔偷亲人家嘴唇了~”

    这句是谎话。

    伊琉脸色蓦地一变,骤然俯身吻住了安娜的唇,将近一分钟的狂野侵略之后,在安娜因为过度惊吓而泪眼汪汪的视线中她扬起胜利者的狠笑,“你不相信我,我相信你。他若是吻了你的唇,我就吻回来;他若是要了你的身体,我就再要回来!下次还敢说这种话试试看!!!”

    “唔、呜嗯、呜呜……你……超级……大变态……居然吻我……呜嗯……你、你……去死!!!”

    “啊,一不小心弄哭了。”伊琉风淡云轻的用手背抹了把唇,还在边上抱怨,“吻你跟吻自己有什么区别?若是要了你的身体,亏的是我!真是的……胸口就几克rou还好意思穿吊带睡裙,至少长成沙利叶那样的乳牛级别再穿吊带勾引小男人,那家伙控的可是爆乳啊!你就靠这张跟我一样的脸,看看,看看,瘦得只有几根骨头,我告诉你,他呢偏好有点rou的女人,而且重视手感,摸上去软绵绵暖烘烘的东西最喜欢了。还有,别看那家伙长得一副贤者样,其实口味很重的,喜欢痛并快乐着……”

    “住口——变态!住口!”

    “我好心揭秘给你听诶!”

    “鬼才要听!”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这、这是刚才哭红的!你很重哇!快从我身上下去!!!”

    “啊啊,不想听就没办法了。萝莉控的男人毕竟少数,你也算幸运的,居然能碰到一个。”伊琉将脸扭过去,“狗屎运!”

    “好,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你今天就是过来吵架的对吧!”

    伊琉伸出食指抵住她的鼻子,“完全正确!”

    生下来、活着、去死(30)

    冥界·冥王城堡。

    西洋古钟敲响12下,伊琉蹑手蹑脚的踩在最后一下跳出空间门,“呼,真危险!~~~洗澡洗澡,睡觉睡觉~~~”

    “……伊琉。”

    “为什么你在我房间啊不!我有依照约定在12点之前回来!”伊琉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辩白,却被肖嘉捏住两侧耳垂。揉捏渐渐加重,她不敢强行逃走怕一挣扎更痛,坚持了会儿终于忍不住痛呼起来,“咕呜……痛……不、不要……我真的在12点之前回来了!”

    “家规是12点前必须回来,但惩罚你的不是这件事!”看着她心虚的表情,肖嘉更加认定这女人是明知故犯的了,“前天跟我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进餐,一起度过晚餐之后的时光,全都忘了是吗?看来应该给你打个耳洞,佩戴‘守信者之耳钉’。”

    “我错了!我绝对不要那个!每小时都提醒一遍约定,我会被折磨疯的!下次再也不爽约了!真的,我一定守信!比‘守信者之耳钉’还守信!人家会乖乖听话的,嘻嘻~”

    “哼嗯……”卖乖的伊琉肖嘉还是很受用的,“洗澡去,换洗的衣服准备好了。”

    肖嘉目送她一蹦一跳的进入浴室,连背上都似乎写了“逃过一劫”四个字。20年对于寿命无限的所罗门族人来说只是瞬息间,但还是要感叹时光匆匆。虽然早举办过隆重的婚礼,实际上仍没什么大进展。不到迫不得已便不使用强硬手段是肖嘉的作风,所以至今由着伊琉没强制性的要求同房入睡。遇到刮风打雷严寒的天气她偶尔会抱着枕头偷偷往肖嘉床上钻,但也仅仅相拥一觉到天明。即使肖嘉逼问,她也只道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肖嘉不知道她是眷恋着修尔,还是畏惧着自己,又或是两者都有。一直以来让她承受着痛苦的记忆,这回给她足够的时间来做好接受自己的心理准备。只要距离在拉近,肖嘉不介意快一点还是慢一点,未来的时间非常充裕。

    20年间伊琉变了很多,她开始喜欢吃东西,从起先的暴饮暴食到后来学会挑食,为了控制体重坚持锻炼身体,原先以为会落得很差的体质也在坚持的锻炼中逐步变好。她再也没有碰过武器,虽然偶尔也打人,却不会再引发流血事件,她学会了控制情绪。跟着肖嘉的节奏,伊琉的生活养成规律,七点左右早起,慢跑半小时,八点半开始协助肖嘉工作。不忙的时候下午茶时间就可以出去玩,晚餐有时在外面(冥界或者人界)解决,有时同肖嘉共进晚餐。餐后散步,学学钢琴或小提琴,十二点以前入睡。会感冒,在两个星期内痊愈;会受伤,恢复能力与人类相当。记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兴趣向四方发散。

    但明显的是,她对肖嘉的在意,远没有以前那么深。从曾经喜欢粘着肖嘉的强独占欲meimei,转变成需要肖嘉到处逮人的不顾家妻子。虽然不甘心,对肖嘉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得必有失。

    唯一让肖嘉怨念的是,她不再称呼自己为哥哥。

    “肖嘉!!!”裹着浴巾就闯入房间的伊琉拎着只有几根绳子的内衣,大声质问,“你觉得这种东西能穿吗?!!”

    “能。”

    “那么,你穿上试试看!”

    “想看你穿。”

    “我宁可不穿!”

    “不介意。”

    “我要离家出走!!!”

    “算我输了。我的衬衫借给你。”

    “你这家伙……其实是想看我穿你的衬衫对不对?!”

    “对!”

    望着他迷人的笑容,伊琉顿时连吵架的力气都失去了,甩了甩长发,轻盈的走到肖嘉身边二话不说便脱下他的淡格子衬衫。就知道他喜欢这样,享受两重过程:一是自己替他宽衣时的触觉享受,二是穿他衬衫时提供的视觉享受。当肖嘉以为她拿了衣服要去浴室更换时,伊琉却做了一件叫他大跌眼镜的事——不脱浴巾直接将衬衣穿在外面。

    “啊,洗完澡喝饮料真是爽!怎么了,你的表情有点僵硬诶!”

    肖嘉望着她挑衅的眼神,唇角挑起弧度,“我们来继续谈谈爽约的事,刚才说到‘信守者之耳钉’,没错吧?”

    “你、你在找什么?”

    “针。”

    “要要要做什么?!”

    “这还用问?打耳洞。”

    “啊……那个,突然觉得好热,还是把浴巾脱了吧~”

    伊琉刚刚把浴巾扔在地上,肖嘉笑着张开双手,“一月里就单穿一件衬衫,会着凉的。过来,我抱着你。”

    ——糟糕,原来是连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