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记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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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搬家,感觉还可以。 至少下井的时间能看到鸣瓢——并不是所有井都能用到空井户,大部分时间,空井户是作为外援或者替补存在的——但是需要两个人的井大部分都很危险。 所以东条一郎会落下半步走在鸣瓢秋人身后,空井户会在酒井户观察的时候目不转睛。 第二天,第三天…… 一周之后。 吸不到鸣瓢秋人的东条一郎有点自闭了。 因为该出门的时间隔壁没有像之前那样在门口等着——戴好了手铐的鸣瓢秋人探头看了一眼——墙角有一块地方,简直像是发霉一样,阴暗的气息从蹲在那里面朝墙壁的家伙身上散发出来,“……” 虽然这几天眼看着东条一郎慢慢失去活力,听说对方对百贵提交了出仓申请——还是作为随行官辅助调查的申请,被打回来之后,更加沮丧了。 话说回来,也一周没有见到神父了。 鸣瓢敲了敲玻璃。 然后墙角的一团回头看了一眼,睁大了眼睛。 “……” 鸣瓢移开眼神,淡定地转身往外走——十秒钟之内,凌乱的脚步停在身侧,走了几步,又迟疑地慢慢放缓。 鸣瓢往旁边看了一眼。 失去活力的东条一郎低着头,过长的刘海有些遮挡视线——他的眼睛半睁着,看起来正在走神。 “……重审之后,通过了。”鸣瓢秋人语气平静,“出仓申请。” 怎么说呢——就像是拉了一下开关。 东条一郎的蓝眼睛亮了。 就像突然点亮了星辰,暗淡与阴霾被驱散,愉快和希望轻易地填充进去。 “鸣瓢前辈一起去吗?可以——” “……”刚刚有些抬起的嘴角被压平,鸣瓢移开了视线,“别想太多,只是仓本来就没有权利一直押着你……” 暴动伤人发生在仓无故关押之后,因此,虽然仍然有不确定性,东条一郎可以带着定位手环,跟随警探出门——写作辅助探案,谁都觉得是放风。 “……我和你不一样。” 鸣瓢秋人可是个,人证物证俱全的,连环杀人犯啊。 “……” 星星似乎没那么亮了。 “别要求太高。” 自嘲地笑了笑,鸣瓢看了看眼前的罔象女,“所以……好好办案啊,空井户,再死在我前面的话,我可以直接把你轰出去了。” 要求把东条一郎从对面调到隔壁,并不是一时冲动。 鸣瓢秋人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信赖,依靠,并且充满期待……来源估计是这个人格刚出现的时候,自己答应帮忙吧。 越演越烈的时候没有阻止,洪水决堤的时候…… 如果不是神父突然出来,鸣瓢秋人没有那么反感的。 ……不,说不反感也不准确……惊讶占上风,因为知道东条一郎绝对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打算无视的。 ——神父的眼神里带着恶意。 嘲讽,玩弄,意味不明的恶意,像是在看好戏一样的眼神。 冰冷,并且恶心。 很难意识到精神分裂者的两个人格其实是同一个人。 明明东条一郎是很好看穿的,神父的眼神却像是尖刀一样——幸好百贵哥没有细问,很迅速的同意了,不然的话,东条一郎会跟着神父一起被鸣瓢秋人揍吧。 ……说是同一个人,看着某个相当熟悉的友人……同事,甚至稍微给人那么一点养孩子错觉的存在,慢慢从开朗热情变得低落不安,即使明知道这个人身体里有个看好戏的神父—— 啧。 离我远点,去我看不见的地方祸害别人吧。 反正有警员跟着,手环甚至有隐藏的录音功能,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 说起来,仓的上层居然这么快就批准了…… 之前也是,对“东条一郎”格外宽容。 ……这样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啊。 “东条一郎”,这个名字下掩藏的身份,到底和上面有什么关系? 即使看见鸣瓢秋人的时间逐渐变少,东条一郎的心理状态的确有变好。 负责带孩子(?)的西村很快和东条一郎熟悉起来了,评价还不错的样子,在外面不会乱跑,也能当做一个战力用——除了百贵再三嘱咐不能给他配枪,站在外务队伍里没什么特别的。 据说搏击动作里有警校的痕迹,还是优秀毕业生那种。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混到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的地步?可惜那家伙的记忆完全就是乱的,自己也完全想不起来的样子。 这样的时间大概有一个月。 某天被临时召唤回来的东条一郎,忘记了鸣瓢秋人的名字。 “你还记得什么?” “你应该是仓的……领导阶级?” 东条一郎眼神颤了一下,他看了看对面的百贵船太郎,眼神里带着点茫然,“我记得,罔象女结束之后,你会过来和我们说话……还有一个大jiejie……” 站在百贵身侧的东乡眼神微沉。 “唔,剩下的就不太确定了。” 东条一郎喃喃了一会,“……还有一个白裙子的女孩子,绿眼睛,黑色长发……” 佳爱琉。 “坐在白色的床上,握着我的手,要我答应她……” “……” 鸣瓢坐在床上,看着东条一郎在玻璃墙的另一侧站定。 “……你这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唔?我这一个月啊,可是每天都有好好工作!” 茫然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铐,东条一郎再次抬眼,看着床上粉色头发的陌生人,“……我是不是忘了自己干过什么能被抓起来的事情?” “鸣瓢秋人,”……忘记数是第几次了,大概是十以上吧,“你的前辈。” “我对你有印象,虽然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以前蛮喜欢你的。” 挠了挠后脑勺,东条一郎笑容逐渐消失。 “啊……诶?” 鸣瓢秋人没有说话。 他微微张开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呼了一口气。 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气。 到那次为止,东条一郎在仓呆了四个月。 他还是要听一遍其他人的自我介绍,原本还能保持比较开朗的心情——嘛,他之前干了一个月的警察工作,只是从外务转为内务,总而言之就还是拯救世界的任务——人身限制以外的一切他都还算适应良好。 但是,融合外界普通人的性格之后,失去了某些特质之后,“空井户”一开始在井里的个人表现没有太多变化,甚至还算不错。 在结果在双排,看见酒井户数次死掉之后—— 东条一郎,傻笑着避开了走过来的东乡,独自一人去了浴室,一个小时都没有出来。 吐得很厉害。 像是第一次见到尸体的菜鸟一样。 明明自己在井里死掉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为什么看到酒井户死掉会这么难受? 头好痛,好恶心…… “你,到底记得些什么啊。” 鸣瓢前辈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 监狱公共澡堂里的厕所,还算宽敞,位置大概是在门外,听得见里面的声响。 好丢脸……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但要说印象最深刻的……大概是尸块吧。 不知道被什么分开,被肢解的尸体。 以及非常可怕的痛苦感。 混淆了是刚刚在金属世界里看见的还是以前的记忆,只要想起那些尸体是谁,就一阵难受。 哪怕知道不是真的,哪怕了解鸣瓢秋人本身仍然能坚持——看着那个冲向死亡的背影,脑子里的神经被恶意地搅动了。 “呕……” 东条一郎分不清井外和井内。 他分不清很多东西,比如鸣瓢秋人到底有没有对他笑过,他们好像很接近过,好像接过吻,他好像还被甩开过…… 脑子要炸了。 鸣瓢秋人的确有在叹气。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