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他是omega，又怎样
说实话，诸清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甚至让唐向阳有点打消他是故意的这个想法。但下一秒理智就告诉他，诸清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他看不起自己才是正常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的问题，唐向阳意外地觉得他身形有些削瘦，倒不是弱不禁风，只是莫名有种让人想保护他的冲动。 保护？唐向阳立马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 诸清哪里需要自己来保护。 唐向阳见他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就闭上了嘴再没发出过声音，没有问他为什么也会在这，没有问他为什么杵在这不走。 反正也不急，这里离家很近了，唐向阳想了想居然也“啪”得一声坐到了诸清旁边，朝敞开的商店大门喊了一声：“宁婆婆，拿两瓶芬达！！” 只听里面传来几声“臭小子”的怒骂声，然后宁婆婆一边拿抹布擦着玻璃瓶装的芬达外的水珠，一边走了出来。 她是个将近八十岁的老奶奶了，背有些佝偻，不过一身碎花衣服穿着倒还显得精神，她看着唐向阳的眼神中带着点不成器的气愤：“现在不回家还在外面瞎混什么你真是！” 宁婆婆眼神不太好，走过来之后才看到坐在唐向阳旁边还有一个人，是个长得很俊的小伙子，眼睛都亮了：“诶唷，这是谁啊？”她小声问着，“小阳，你同学啊？” “嗯，算是吧……”唐向阳接过宁婆婆手上的饮料，一瓶给自己，另一瓶递给了诸清，“喏，请你的，喝吗？” 诸清犹豫了一下，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要请我？” 唐向阳也愣了，请人喝个饮料还要什么为什么：“呃……因为我就是想请你喝？” 诸清：“……” rou眼可见的迟疑过后，他伸手把芬达接过来，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有了轻微的接触。他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咬着吸管小口喝起来了。大概是因为没怎么喝过碳酸饮料，气泡从口腔滑到喉咙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奇异。 唐向阳抽动了一下被诸清碰到的指尖，那里传来了酥麻的感觉，像是有电流窜过，又像是在被蚂蚁啃咬，直直痒到了他心底。 他身上莫名有些燥热，鼻尖都浅浅溢出了一层薄汗。今天晚上好像气温特别高，他想。 为了压制住这股莫名的热意，唐向阳“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饮料，没几下瓶子就空了，他晃了晃瓶子发现里面确实没了之后，就要将空瓶放到诸清脚旁边的回收箱中。 结果在弯腰靠近诸清的那一瞬间，他敏锐的鼻子闻到了一股……一股说不出来的好闻气味。 像是夏日的一杯冰水，冬天的一支蜡烛，像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从脚下升起的雾气，让他警醒的感官总是不由自主地全涌向他。 越是细嗅，唐向阳就越是能从这股香味中隐约闻到香雪兰的味道，包围在他鼻尖，感性清爽，细腻芳醇，又带着像结冰湖面上轻烟的冷意。 “唐向阳？” 清朗的声音一下子让他回过神了，唐向阳手下意识一松，玻璃瓶从手中落下，掉到箱子里发出乒乓的碰撞声，他赶紧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咳咳，怎么了？” 诸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喝着自己的饮料。 唐向阳却觉得越呆越不对劲，他都快抑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了，于是猛地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诸清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只能看到唐向阳的背影了，急匆匆的脚步看上去像是背后有什么猛兽追着他似的。 回到家的唐向阳无视了坐在沙发上吃泡面的唐良直奔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进，而自己背靠着门缓缓滑下，坐到了地板上。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唐向阳一路跑回家出了一身汗，他回忆起之前那一幕，身体就不自觉地出了反应。 是因为太热了的关系吗？脑子里面诸清的脸怎么都挥之不去，他白皙的脖颈，时隐时现的锁骨，藏在袖口下的纤细手腕……每一寸几乎都让人疯狂。 他喜欢诸清。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因为他掩藏得实在是太好了。 唐向阳长呼一口气，低头闻了闻身上，真是要命，果然还是没忍住散发出来了，他的信息素味道。 他踉跄着站起身，走到浴室准备冲把冷水澡，洗掉信息素的味道，顺便让自己身体冷静一下。 诸清喝完那瓶递给他的芬达之后，同样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但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两条腿却莫名软了下来。 诸清后知后觉地闻到了一股暖洋洋的、属于阳光的味道，像是在正午拿出去晒的棉被，慵懒而温暖。 诸清扶上自己的后颈。 alpha的信息素。 是唐向阳留下来的？ 唐向阳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极为明显的黑眼圈，李文川还以为他是什么女鬼缠身了，到早上悄摸摸地问他：“你昨天晚上跟被人玩笔仙去了？” 唐向阳无语了：“关笔仙什么事？什么年代了，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李文川纳闷地说道：“你总不能是看了一晚上A片吧？那这会儿你应该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才对。” 唐向阳不想跟这位脑子里可能长坑了的朋友多说话，有意无意地环顾着四周，居然没见到诸清的影子？ 他皱着眉头一看时间，没几分钟就要上课了，而门口一点诸清的影子都见不到，显然是要迟到的节奏。 诸清他……迟到？ 像是什么恶劣的玩笑。 唐向阳回忆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来诸清在高中还有过迟到这回事，难道说昨晚他走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了？总不能是他一走，就碰到强盗打劫吧…… 正当他思绪纷乱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物理老师一进来就看到有个位置空缺了出来，他还没怎么认清楚学生的名字和脸，就问着同学们：“谁没来啊？” “诸清吧？” “应该是诸清没来？” 认识诸清的人不少，但关系跟他好到会时刻关注他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此刻学生们转头打量着周围，一个个排除脸，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直到这节课结束诸清都没出现，唐向阳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刚要去找席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楼梯口碰到了诸清。 但唐向阳不仅没有放下心来，而是更加提心吊胆了 以往诸清穿着都很整齐，甚至称得上古板，衬衫纽扣要扭到最上面，外套也一定会拉上拉链，但今天穿着虽然仍然整齐，却能隐约看得出来有些凌乱。他背着书包，脸色有些发白，嘴巴也没了血色，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唐向阳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 “诸清？”唐向阳低头问道，“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诸清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我没事。” 唐向阳不觉得他这是没事的样子：“……我先送你去医务室吧，你这样没办法上课。” 诸清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即使自己并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最后还是眉头一皱同意了：“好。” 上午医务室还是开着的，里面只有一个卫生老师，是个女性beta，她见到唐向阳半抱半扶着诸清过来，问道：“怎么了？什么病啊？” 唐向阳看向诸清，他也想知道是什么病。 诸清垂着眼睛，淡淡地说道：“胃疼。” 卫生老师不觉得奇怪，高中特别是高三，学历压力很大，不少学生都有慢性胃炎、胃溃疡之类的毛病，发作起来的确很痛，但也不至于到要送医院的程度，于是她问道：“看你都站不起来了，疼得很厉害吧，我先帮你开两片止痛药好吗。” 诸清没有异议：“谢谢老师。” 卫生老师把药片递给诸清，然后给他倒了杯温水：“吃完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医务室后面有一个小房间，放了两张床，可以用帘子遮起来。唐向阳刚扶着诸清躺下去，就听到外面卫生老师探头进来说道：“哦对了，我等会要去开个会，可能要到中午才能回来，如果你们要走的话，记得把门关上，有什么事的话打我的电话啊。” 唐向阳高声回答道：“知道了，谢谢老师！” 等听到老师离开的脚步声之后，唐向阳看着床上的诸清，琢磨了半晌，突然开口说道：“你不是胃痛，对吧。” 诸清没什么反应，只是对他说道：“谢谢你帮我，你该回去上课了。” “为什么要撒谎？不管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老师肯定都能理解的。” 诸清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明白。” 他不明白？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唐向阳有些不服气。 他可不是呆头呆脑的少年郎，他是大学生版的唐向阳，一个大学生，却被一个只有十五岁的高中生说了“你不明白”。 唐向阳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跟诸清多计较。 但他也没这么一走了之，还是坐在边上，随意看了一眼诸清，但这一眼，就停留在他的脸上再也挪不开了。 他突然发现了之前从没注意到过的事情，诸清长得太好看了。纤长的睫毛下是紧闭着的眼睛，细腻的皮肤连毛孔都看不到，鼻梁挺拔，嘴唇饱满。 他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几乎紧接着他的内心就有了一个离奇的想法。 诸清会是一个omega吗？ 如果是omega，他又要怎么做呢？ 唐向阳拿不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诸清是alpha还是omega都没关系，他只是喜欢这个人而已，但是……其他人呢？ 作为omega的诸清还能成为在学术界耀眼夺目的新星吗？还会被无数报刊争先恐后地报道吗？还会走上数学这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