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眼睛

    林昀压根儿就没想过谈恋爱。

    恋爱真的麻烦，要回消息，要约会，要随时随地挂念一个人。

    林昀一点也不想谈。

    但是李烨炀的追求实在太猛烈了。

    初次见面，林昀就透过他的眼眸看见了永不熄灭的火，似要点燃一切。

    林昀自己却是十年极北的寒冰，不想面对面社交，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游戏不好玩吗？

    林昀嗤笑一声，继续在天梯里挥洒血水，征战四方。

    李烨炀敲了敲门，手里提着一袋水果。林昀开门一看见来人，瞬间就要去关门。

    李烨炀上前一步用身体抵住，满脸都是笑：“你拿了我就走。”

    林昀无奈接过水果，挥挥手说：“不送。”

    说完他坐回去，急忙看自己天梯排位。

    还好没排进去。

    排了十分钟没有进，林昀在靶场打了好一会儿机器人，倍感枯燥。

    他扒拉一下水果袋子，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片刻他睁大眼睛：“这什么？”

    一堆花花绿绿的水果里，有一枚黑色的龙眼，通体油亮。

    新品种吗？

    他试探地拿起来闻了一下，还是龙眼味，没坏。

    他招呼室友来看，室友也惊了：“这不得上个新闻？”

    惊讶完室友又躺回去玩手机。

    宿舍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林昀皱着眉关上窗。

    他想了想，给李烨炀拍了这枚黑色龙眼发过去，并附赠一个问号。

    李烨炀很快回他，可能是变异了，还发了一条都市报的公众号文章链接。

    林昀点开一看，里面盘点了最近三天市里出现的变异花草和水果，还采访了食用变异水果的市民。

    林昀心脏一下跳得极快，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一刹那，耳机里传来排进竞技的声音，窗外喧闹的人群突然声贝放大，黑色龙眼顺着他的桌子掉落在地上。

    他身体好像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如果林昀此刻照镜子，他便会发现自己眼睛变成了绿色。

    深呼吸，林昀不停地深呼吸。

    他好像似乎也许，变异了？

    林昀艰难地抬手打开窗户，只见窗外种在宿舍楼门口的树无风自动，似在撒娇。

    楼下喧哗的人群正围着那树根拍照聊天，林昀眼尖，望见树根顶破地砖，夸张地横在宿舍门口。

    林昀没有轻举妄动，冷静地收回手，再度打开手机，在公众号上搜索关键词。

    变异，植物，水果，花草，进化……

    林昀一边看一边打开电脑翻墙去外网查，外网媒体直接把图片拍在林昀脸上——照片里那人踏着浪，手里玩弄着一团水。

    林昀确定这世界上不止他一人发生了改变或者说变异觉醒，他现在有无数的疑问。

    觉醒者的比例？

    官方是否知晓？

    如何变强？

    他咽下口水，脑子里全是浆糊，心里也不停地打鼓。

    林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站在窗前望着那颗摇曳的柳树，下意识隔空抚摸着它。

    柳树慢慢停止摆动，静止地扎根在那儿，就像从来没有动过那般。

    李烨炀回去的路上也感到不对劲，宿舍楼周围的树彷佛一夜之间变大，有的甚至撑到了宿舍里，把玻璃窗戳得稀碎。

    他回想起那颗龙眼，付账的时候完全没注意过颜色，说明当时还是正常的龙眼。

    再联想到就属林昀那栋宿舍周围的树最为夸张，李烨炀转身向林昀宿舍跑去。

    希望变异的树没有把人困在宿舍里。

    希望变异源没有恶意。

    希望林昀安全。

    林昀这边眼睛已经不绿了，心里仍旧忐忑不安。

    突然想起自己排位已经排进去了。

    连忙查看屏幕，已经因为不积极比赛被系统踢出排位了。

    聊天记录里队友打了一串问号，还阴阳道，这职业哥不选？

    林昀关了电脑，打算出门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实验变异的能力。

    跟室友交代两句，林昀拿着充电线手机往宿舍楼下跑。

    他觉醒后走路带风，跑起来更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怪异的感觉从脚底传来，在走廊跑得太快，林韵低头一瞅，本就服役多年的鞋子可能已经开胶。

    咳，林韵尴尬地咳嗽一声。

    变异之后的第一改变竟然是把鞋穿烂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韵突然想到一句话——现在买专注研发的鞋厂股票还来得及。

    随后又哑然失笑，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命花钱呢。

    林韵警惕得很，他虽然相信官方不会把人关起来做实验，但是这样一股变异新群体必然会受到制约。

    更何况在新秩序建立之前的灰色地带很可能藏着污秽丛生的交易。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在无人表态的当下，他只会像黑暗森林里的动物一样，小心谨慎地观望，绝不做篝火燃尽的余灰。

    李烨炀刚到宿舍楼下，就见林昀神色匆匆出来。

    “没事吧，”李烨炀气还没喘匀，倒是先关心起林昀来，“你们宿舍楼里可能有变异源，很可能有危险。今天去酒店住吧，过两天看看情况再说。”

    林昀摆摆手，拒绝道：“不用。”

    他自己就是变异源，晚上还要了解自己的能力，这两天买顶帐篷睡在外面还差不多。

    李烨炀看林昀拒绝得极快，便打开手机，给他展示了一些照片。林昀扫了一眼，跟那个踏浪者的图片一个性质。

    全都是变异相关的图。

    李烨炀凝重道：“这两天很乱。”

    “嗯。”林昀下意识用鼻音回答了一句。

    林昀随后演出“面露难色”，又补充道：“我朋友安排了住的地方，我今天去找他。”

    他编起谎不打草稿的。

    李烨炀退步道，“那行，随时联系。”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扬起笑容。

    林昀心虚，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开了。

    今夜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已经变异，往深一步想，他可能跟李烨炀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今夜注定是千千万万的变异者的无眠夜。

    风起云涌的新世界正在踏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