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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

    陌上草薰,树上花两枝,墨色发丝毰毸。

    薛颐在钓鱼。

    远山藏酒窖,酿有青梅酒。

    薛颐在钓鱼。

    酒香传千里,飘飘几欲仙。

    薛颐钓完鱼,她讨酒喝去。

    软磨硬泡好一会儿,酿酒农夫快被她烦死了,翻着白眼给她舀了一盅。

    薛颐走出村庄,这才驭刀而起,手里的大半盅酒不曾荡起一丝涟漪。

    酿酒农夫看着她飞远去,这才犯嘀咕道:“洞府都拿给你们做景点了,怎么还要来讨酒喝?”他的头发斑白,他的双手老茧又厚又多,看上去像个真正的农夫。但他对于薛颐能飞毫不意外,神色淡然,又怎么会是个真正的农夫。

    当然是云天一位寻常无奇的退休员工。

    薛颐回到院子,掸了掸灰尘,理了理头发,今天杀人过多,血腥气过浓,总是要在其他方面下点功夫。

    她把那盅酒递到黎慕容手边,便进了里间梳洗起来。

    黎慕容端起云纹玉杯,倒也没什么表示,奢侈也好,俭朴也罢,都只是外物。杯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薛颐。

    她饮了一口青梅酒,味道不错,清爽宜人,于是把酒都留给了薛颐。

    薛颐扛着刀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坐在秋千上,双手往怀里一抄,开始养刀。夜色渐深,绝大多数的人都歇下,还在活动的,除了包厢里陪酒的姑娘、床上迎合的青年,还有一众觉醒者。

    穿着黑色制服打着红领带的小姑娘慢慢停止了练习,扶着地板大口大口喘气,她的面容稚嫩,表情却不再怯生生,正是花霞。

    她年纪正好,云天档案处便派她去打酱油,压根没想过在选拔赛里得名次。临时扔了一把在仓库蒙灰匕首给她,没想到歪打正着,花霞是个跑得快的——通常是做刺客的好料子。

    刺客配匕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赢了第一场。

    啥啥啥,云天其他人下巴落了一地,档案处都能赢了?灵气复苏,果然什么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啊,那可是雷打不动的无战力的档案处。

    问题是,第一场的对手虽然是刚踏入门槛的修行者,但是训练量可不是花霞这个初学者能比的。能战胜对手,说明花霞天赋很好。

    花霞的领导满意地想着,档案处要翻身了!

    档案处的领导牵了只老师来,花霞怔了怔,想着昨晚上严格的加训,再想到自己酸胀的双腿、双臂,泪水夺眶而出。

    突然有点想捡垃圾了是怎么回事?

    她呜呜地哭起来,整张脸极没有形象地挤在一起,可她想到了工资的数额,于是抽噎了小会儿便擦干了眼泪,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当花霞反持匕首的那一刻,笑容也随之收敛,不再有别的情绪。

    月光落在她的匕首上,反射出一道寒影。

    寒影照在墙上,墙边坐了一位闭着眼睛的少年,他低头盘坐着,左手握着一根权杖,看上去平静恬然,可左手皮肤上的青筋却昭示着事情并不简单。

    霍尔德尔的权杖上镶满了灵石,如同花店里的满天星,用奢侈来形容远远不够,但如果是霍尔德尔,那么这再正常不过。

    理国第一的有力争夺者,如果不是他看不见,那么一切结果早已尘埃落定。

    他的同伴蹲在路灯下照不见的阴影里,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犬,长长的头发垂落在地,定睛看去,发量却有些少。

    极北那位没有发量困扰的少女,浑身一丝不挂,她流畅的肌rou线条仿佛在叹息神灵对她的垂青,达莉娅泡在温泉里,脸上攀了一团红晕,一时间盖住了她所有的气势。

    温泉里泡着的手脚传来阵阵刺痛,高浓度的灵石温泉是一场属于觉醒者冒险,短时间内接受过多会导致rou体负荷过大,乃至于爆体。

    到达莉娅这里,却只是脸上堪堪染红,云蒸雾集一衬,她好似热恋少女般的娇羞。

    极北太冷,离温暖潮湿的地方太远,就连觉醒的动物都不愿在此多待,冬季漫长到令人绝望,达莉娅屹立在萨国之巅,守护着这片贫瘠而寒冷的大地。

    在她身后是卡西姆协会一众先驱的手臂,托着她,支撑着她。

    在娰晏涿觉醒之前,姒家靠姒绮支撑,没有人会关心她累不累,因为大家都很累。末灵,不是微末的末,而是终末的末,末灵时代就是每一天都感受不到多少灵气,一年之后惊觉灵气又少了一截的日子。

    娰晏涿很幸运,他没有经历过他姐那样一分灵气要掰成两半用的状况,他还能有家传的、先辈们用命实验和摸索出来的功法,能接触到安岭笔圣,还能有薛颐的照拂。

    可那也无法奠定胜利的基础,娰晏涿练习十多年,也不敢打包票自己能赢。他只能修炼、修炼、再修炼。

    修炼如同一辆循环列车,上了车就没有停下的道理,站在车上往脚底下看,全是人们用血rou铺就的轨道。偶然间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发现站台上的人、事、物全变了,黄土里枯骨成堆,砌成新的世界。

    他一拳直出,带起猛烈的拳风,拳风之下是如江水般不绝的灵气。

    晓色殊未分,江风飘然起。

    迎着晨间初升的太阳,浅见千红拔刀出鞘,试图斩开海浪,她的刀刃划过水面,拖出一道优美的扇形。

    她的手指发白,显然紧握刀柄好一段时间了;她的手腕酸胀,几乎无法灵活地转动;她的手臂沉重,说是灌了铅也不为过。

    浅见千红不想做公主,这是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可她甘之如饴。

    她深知此路的艰难,清楚道路旁野花盛开、野兽潜伏,明白同路人多难缠、多强大。越是如此,她的眼神越是坚定。

    浅见千红的好友从海滩上的别墅里走出来,劝她:“休息吧。”

    “马上。”她眺望一眼海平线,手里的太刀斩出,光与影交错,浪花停驻在刀身上,海水没过脚踝,脚底细软的白沙缓缓流动。

    她感觉时间变慢了,不,是她不能动了。

    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