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心的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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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和墨二十三岁时继位新君,如今已在位三十八年。 自他继位以来,勤民听政,昃食宵衣,凡事必躬亲,在他雄才大略的治国下,外镇戎狄、内压流寇,谁人不道他乃中兴明君? 只可惜多年cao劳使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时至今日已卧床数月,最近几日更是水米不进,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都是摇头叹息,伏地叩首,没一人敢说皇帝的病情。 是个人就知道,皇帝已命不久矣。 赵和墨自己也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昏昏沉沉,但是这一会儿却奇迹般的清醒起来,甚至比他后十年执政期更加清醒,就像回到了年轻时候——回光返照,他懂。 他年轻的皇后正坐在脚踏上,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一只白皙修长,另一只则干枯老迈,皇后俊美雅致的面庞上尽是哀容,寒星般的点漆美目中有着点点晶莹。 赵和墨此时老眼昏花,朦朦胧胧地有些看不清,但年轻美貌的皇后眼中的泪水却是那么的刺眼。 当了一辈子皇帝早已心黑皮厚的赵和墨罕见地升起一丝愧疚,他驾崩之后,留下这位朝中无人膝下无子的年轻男后如何自处? 是的,他力排众议娶的这位皇后是个男子,嫁给他的时候不过双十年纪,本是京城最受追捧的花旦,在皇宫献艺的时候被他一眼看中,收入后宫。 皇后名叫沈缘君,被戏班收养前是逃难的孤儿,从小在戏班学艺。年岁越长颜色越艳,嗓子更是比那鸟儿还要婉转几分,很快便成了台柱,之后更是成了京城里最红的花旦。 被赵和墨收入后宫之后,在众人眼里沈缘君是深受恩宠的沈婕妤,后又是沈宠妃,再上到沈贵妃,直到最后成为后宫最尊贵的皇后,仅仅用了两年时间。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由于多年案牍劳形,再加上年轻时候带兵打仗曾受过暗伤,五十多岁的赵和墨早已不能人道,所以帝后之间并没有过真正的肌肤之亲。 他之所以会拔擢这么个毫无夫妻之实的男子一路到皇后的位置,并非什么众人流传的深情,并非什么真爱,而是因为他的皇位和皇嗣所需! 赵和墨有六子,老大早已病逝,老二老三曾为两任太子,最后都被他废黜,老四生母为番女,从出身上就断了继承大统的可能,被早早封王打发去封地了。 老五则是贵妃所出,娘家强势,而他本人也正是年轻有力之年,赵和墨却已年老体弱,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老五赵昌锜就是下任天子,不光是宫人巴结,朝中大臣也尽数倒向五皇子一派。 至于最小的老六?那是赵和墨的老来子,或者说,是他最后还能人道的两年宠幸宫人所生,在沈缘君进宫那年,六皇子赵昌铵才不到四岁。 所有人都不觉得六皇子有机会继任大统,除了赵和墨这个老皇帝。 没错,临到老,赵和墨犯了和历朝历代的老皇帝一样的毛病,忌惮成年势大的儿子,而偏爱幼子,想要幼子赵昌铵继位。 这也是因为他自己的经历带来的阴影,毕竟他自己就是逼宫先帝退位才坐上这个皇位,自然担心儿子和他想法一样。 而娶沈缘君这个男后,除了喜爱他的美色之外,还因为他是男子,朝中大臣不会服一个男后,更不会服男太后,以后幼子继位需要太后监国,这么个男后没有外戚也没有亲子,完全杜绝了尾大不掉的危险。 很残酷,但这就是帝王所谓的宠爱。 数月前,赵和墨已经将老五以意图谋反治罪,关入了天牢,朝中五皇子的死党也被清除了一批,现在朝野惶惶,都知道老皇帝想要扶持六皇子继位了。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他只要再帮幼子挑选合适的顾命大臣,然后与临朝太后互相掣肘,就能保小皇子皇位稳固…… 但是他的身体却不给机会,连日劳累让他在一夜春雨后生了病,从此缠绵病榻,直到现在,死期临门。 大限将至,赵和墨想起了很多过往。 从谨小慎微在宫中讨生活的童年,南征北战中好不容易等死了几位皇兄,轮到他被立为太子,到后来先帝忌惮他手握兵权,想要废黜他太子之位,却被他先手逼宫,使得先帝不得已下了退位诏书…… 又想到他登上帝位后的情景,朝臣的山呼万岁,异邦的臣服归顺,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皇帝的尊荣显贵后,是批不完的奏章,解决不完的乱子,暗潮汹涌的后宫争斗,来自枕边人和儿子的算计,废黜的几任太子…… 往事如烟,他这一世即将走到尽头,不知身后史书将会如何评价他这位帝王呢? “陛下……”沈缘君清朗的声音带着些许泣音,他眼见一直昏迷的皇帝突然睁开了眼,但是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中去没有映出任何人的身影,目光散乱。 他早已做好了皇帝驾崩的心理准备,但只有此刻才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就是这个时候了,时辰已到。 “陛下!”沈缘君哀恸出声,身边的宫人和太医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只听到皇后泣血般的痛哭。 不枉陛下恩宠数年,帝后感情果然情深义重。在场的人看着皇后真情痛哭的模样,不由都在心底暗暗想着,可惜皇后是个男子,不然若能生下龙子,那就肯定是新君了…… 元隆三十八年,皇帝赵和墨驾崩,是为国丧,其子赵安铵(九岁)继任,由太后垂帘听政,监国幼君。 “太后,先帝刚去,你就要杀戮后宫,你对得起先帝吗!” 沈缘君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葱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怀中白猫,听着底下太妃的厉声指责,蓦地轻笑一声。 他记得出声的人,是一个今年才进宫的贵人,仗着年轻美貌,对他这个无子的男后很是不敬,只不过他不喜与女子争宠,也不愿在赵和墨面前争风吃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拿乔。 而到了如今这时候,皇帝驾崩了,她竟还看不懂形势。 沈缘君温润清朗的声音淡然如涓流:“贵人说的哪里话?先帝泉下寂寞,meimei们都是先帝生前爱重的美人,当然要为先帝殉葬,在地下随侍先帝左右。” 虽然人殉早已不常有,但皇帝驾崩,无子的妃嫔殉葬,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 “莫非,meimei们不愿随侍先帝?”沈缘君漂亮的凤眼一扫,竟无端地让众妃嫔心中一凉。 这个男后深受先帝宠爱,却在先帝尚在世之时表现得十分怯懦柔弱,底下的妃嫔们对他不敬,他常常都是装作不知道忍耐了下来。 几年间,后宫都认为沈缘君虽已身居皇后之位,但骨子里就是一个卖唱的戏子罢了,穿上凤袍也不像皇后,唯唯诺诺的,谁都能欺负他。 但先帝驾崩之后,沈皇后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行事强硬起来,甚至要求后宫殉葬! 话里话外还拿先帝压制她们,如果她们不愿意殉葬就是不愿意服侍先帝,这样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沈缘君,你不过一戏子,还如此心狠手辣,不配为一国之母!”又是一嫔愤而骂道,“我要告诉父亲,废了你这个太后!” “丽嫔慎言!”沈缘君打断她,还没等丽嫔露出得意的笑容,就听他充满讥讽的后半句响起,“勾结前朝,祸乱后宫,违抗先帝遗命,丽嫔,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么?” 丽嫔懵了,继而反驳:“我什么时候勾结前朝,什么时候违抗先帝遗命……” “哀家乃先帝遗诏指明的监国太后,岂是你说废就废的?你父亲何人,比先帝还要尊贵不成!”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丽嫔目无尊卑、口出狂言,竟敢废先帝遗诏,视同谋反!”沈缘君根本不给人辩解的机会,冷冷地把大帽子给她扣下去,“谋反罪嫔,岂有资格随侍先帝?先关进天牢!” “什么?沈缘君你没权利把我关进天牢!”丽嫔慌了,从来没听说过有妃子进过天牢啊!再如何犯错的妃子,那也是被打进冷宫,怎么能进天牢? 但殿中的这些宫人全都是听命于沈缘君的,麻利地上前捉住丽嫔,压住手脚就往外拖。 “放开本宫!该死的奴婢!本宫乃是皇帝嫔妃!”丽嫔挣扎着,但她不过一个养尊处优的妃子而已,怎么敌得过宫里这些身强力壮的嬷嬷? “放开我!放开我!沈缘君,你好大的胆子,我父亲乃当朝吏部侍郎,你就不怕吗!放开我——呜、呜呜,沈……” 一个嬷嬷掏出帕子就将丽嫔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叫你污言秽语,你可别脏了太后娘娘的耳朵!” 可怜丽嫔被堵着嘴,连最后的无能狂怒都无法发泄出来。 被杀鸡儆猴,剩余的妃嫔们个个瑟瑟发抖,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上面的皇后一眼。 为先帝殉葬还能博得个美名,家族也能受益,但这一下就被打成反贼,那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啊! 沈缘君波澜不惊地扫了底下莺莺燕燕一眼,美目中闪过一丝阴狠。 这些就是赵和墨的妾啊! 在赵和墨生前,这些女人就没少找他的麻烦,他曾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她们也没给过他几分尊重。 既然如此想要帝宠,怎能不下去陪先帝? 想到这里,表现的冷酷优雅的沈缘君呼吸一滞。 这群贱婢怎配随侍先帝?! 先帝在世时,这些人就不停地争宠,至死他也没能拥有过那位帝王。 这些女子倒比他还要幸运,她们多数是在先帝尚能一展雄风的时候入得宫,好歹承过恩宠,而他入宫的时候,赵和墨早已不行,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过肌肤之亲! 无数个夜晚,沈缘君睡在赵和墨身边,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真正拥有对方! 但……赵和墨不能人道,而他只是出身卑微的皇后无法以下犯上,同床共枕这几年,他们却…… 恐怕没人相信,他这个年轻俊美的皇后,会对年迈的皇帝动了真心。 心中刺痛,沈缘君手下控制不住一个用力,扯得白猫喵地尖叫一声,从他的膝盖上跳了下去,一溜烟儿就窜不见了。 “娘娘,奴婢去帮您抓回来。” “不必了。”沈缘君看了一眼白猫消失的方向,语气有些冰凉,“不愿意留下的畜生,就不必留了。” 说得众妃嫔又是一抖,不知道这位先帝驾崩后变得阴晴不定的太后是不是在敲打她们。 面对底下这些莺莺燕燕,沈缘君突然有些兴味索然。 “既然你们不愿意为先帝殉葬,就去冷宫待着吧。” 把这些无子的妃嫔全部打发去冷宫,宫人们也都撵了出去,沈缘君歪在靠枕上看着华贵空荡的宫殿,自语道:“沈缘君啊沈缘君,你说你是不是天煞孤星?” “小时候克死了父母亲人,后来遇上陛下,陛下不过六十出头,却也……” “沈太后?沈太后,哈哈!我才二十有五,就成了太后?” 沈缘君有些癫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须臾笑声渐歇,唇角的弧度固定成一个冷笑。 他森寒冷诮的目光凝成一点,似乎从虚无的空气中看到了先帝的身影:“陛下,我知道您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我,您也许中意过我的皮囊,就像对一个漂亮的小玩意儿; 甚至于,您对我容貌的喜欢,也少的可怜,您不过是想找个个好控制的皇后来辅佐幼君罢了……” “我也不如您所想的愚蠢,我知道您在想些什么,但……我倾慕您,所以甘愿当您手中的棋子,甘愿扶持新帝亲政。” “我对您的顺从,不是因为被您耍弄,只是因为我爱您!您可曾知道,自始至终都是我宠爱着您!” 沈缘君低吼着,那张俊美清雅的脸庞一时扭曲,竟是说不出的狰狞。 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又恢复到一贯的温文优雅,疯狂的眼神逐渐冻成一湖死水。 “答应您的,我会做到,我会为幼君保驾护航,直到他成年亲政。只是……我不会再傻傻地等着您了,早知今日,我早就应该……” “把、您、变、成、我、的、人!” 沈缘君闭上眼,遮掩住眼底的黑暗:“我可不会为您守贞,正如您娶了我,却还要笑纳那么多年轻的秀女!” 就如之前那个年轻气盛的贵人,明明老皇帝是个不中用的,连摆弄他的正宫皇后都做不到,却还要收进这些美人! 不可笑吗?这些后来入宫的美人贵人的,现在大概都还是完璧之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