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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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姨母前来病房的时候,倒只剩下曲铭澈在这了。 曲郁生昨晚真的干红眼了,压着他发疯地又吮又咬,一直折腾到快天亮,这会儿曲铭澈有些无精打采,睫毛还是湿的,见姨母过来,擦着脸抱了抱她。 见他这般模样,她非常心疼:“昨天没睡好吗,是不是又看书到很晚?” 他模糊应着,问她:“mama什么时候到的,我还想去接你呢。” “胡闹,你这样怎么能乱跑,摔着了又让我心疼死,”虽然嘴上这么嗔怪,她的眼神却是柔和的,“怎么没见到哥哥,工作去了?” 提到曲郁生,他感到耳朵发烫,却一点都不畏惧,仿佛经过一夜的坦白和谈心,他不再是先前那个自卑沉默的羞涩少年。他注视着面前的长辈,认真的神情像宣告什么重大的事:“我要跟哥哥回去,所以他先去车上收拾东西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女人似乎并不意外,笑说:“是郁生的意思吗?” “是我自己决定的。” “这样啊,那好,mama尊重你,你愿意留下来就继续在这吧。”她可真是在那眸底里,看见兄弟俩的母亲身上执拗的影子,但她什么都没说,“有哥哥照顾也好,脸上是多了些rou呢。” 她忽然拍拍曲铭澈的脸:“这嘴是怎么了,肿得这么厉害?” “姨,你到了怎么不说一声。” 曲铭澈正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见哥哥一袭风衣,神色坦然地走来。他不好意思地往床边躲了躲,这时曲郁生对他轻声说:“没事,去收你的东西吧,我来跟姨谈。”曲铭澈应了他,偷偷摸摸寻到哥哥的手,握了一握,迅速地松开了。 “两个小孩在说悄悄话呢?”女人温柔地望着他们,和曲郁生对上视线的时候,她站起身,“郁生,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跟你聊聊。” 等她先出去,曲铭澈立即捉住了哥哥的手:“mama她……” 曲郁生知道弟弟担心的事。不像自己,曲铭澈对于姨母的感情深厚,没有哥哥那么坦荡无谓,对两人隐瞒长辈的事,总有几分愧对之意。曲郁生问:“澈澈害怕吗?” 曲铭澈犹豫地点头:“我怕她会伤心。” “我们不会谈别的,她很久没见到我了,应该单纯想跟我聊点以后的事吧。”他拿掉弟弟领口上落的头发,“我跟她说过,等在这边把你治好了,就卷铺盖回家乡当我的县医院科主任,她说了我一顿。” 曲铭澈抬眼看他:“你要回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是啊,谁让我也是顽固的小孩呢。” 他捏捏弟弟已经长了些rou的脸,转身去了住院楼下。 现在还不到八点,那儿的运动设施已经聚集了一些身着病服,起早做活动的病患。天气还不够暖和,阳光落在身上,像没有温度。 一个头部缠着绷带的小孩在远处的秋千玩耍,母亲在后面推,旁边的父亲拿着一盒不知是小笼包还是生煎的东西,在孩子歇息的时候,一口口给孩子喂去。他和弟弟的姨母就坐在背光的公共椅前,指根夹着一支未点的烟,眼尾的皱纹似乎深了不少。 “郁生,有火吗。”她忽然问。 “我不吸烟。”他不为所动,“您还是戒掉这个吧,太伤身体了。” 她笑了一下,轻轻地把烟放回烟盒里。 “澈澈今天很开心呀,终于出院了,在这边真不好过,到处都是忧愁啊无奈啊,我一路走过来,在门诊看到一个女人不知因为什么在骂抓药的那个医生,非常难听,旁边也没人敢劝……” “您应该叫我过去的。” “怎么叫呀,你要陪澈澈,还天天有事忙,犯不着。”她摇着头,“郁生啊,其实我一直反对你当医生,那么辛苦,最近还时常有病人砍医生的新闻,想到你在这工作,心里真的堵……明明小时候你弹琴也弹得好,记得jiejie说,你想跟她一样学琴,当钢琴家呢。” 他垂着眸:“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小孩的梦想是最真的,澈澈也一样,见你弹琴就要凑上来,闹着说要弹,”说起他们小时候,姨母的目光愈发温暖,“你那时还绷着脸不让弟弟碰琴,像护崽一样,还把弟弟的手夹到了,记得吗?” “我记得。”他看着她的眼睛,“我还记得您从来不说我欺负弟弟,总是把澈澈抱走,让他不要惹我生气。” “您想让我自己想明白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但我用了很多年,直到澈澈变成那样,我才知道自己还不如小我那么多的弟弟,你们一直在宽容我。” “我的错无法挽回,假如走上医生这条路能帮澈澈重新站起来,我那儿时的梦想,舍弃了又算得了什么呢,澈澈难道不想正常弹琴,不想像其他健全的孩子去参加肖邦钢琴赛吗?是他的梦想先被我毁掉的,来自我。” 秋千不断摇晃,孩子的笑声仿佛在早晨沉默的空气回旋,荡得很高很高。 女人叹着气:“郁生,你总让自己走死胡同,单单认一个理。” “你们两个,还是你更像你mama。”她回忆起来,“你父母认识的时候,你爸爸还是个愣头愣脑的穷学生,编了几首曲子,拿乐谱让你mama弹琴,他们相互喜欢,只是我们家看不起你爸爸,嫌他家穷。jiejie表面听家里的话不跟他来往,结果扭头就跟你爸爸跑了,再找到的时候,已经有了你了。” “你看过她的遗书吗,里面应该有她对姐夫的思念吧?可怜的jiejie,选了这条叛逆的路,居然得用年轻的生命偿还……” 她的声音已经潮湿:“我怕你也会跟你mama一样,到时候,澈澈怎么办?” “不会的。” 曲郁生伸出手,挺拔有力的两臂和肩膀,足以将身材矮小的姨母完全搂住。 “我早就忘了遗书的内容了,mama对我来说,最后只是记不清模样的印象而已,我不会跟她一样。” “我会照顾好澈澈,不让他伤害自己,也不让他被伤害。” 等到两位亲人回来,曲铭澈已经把书包行李装好了,安安静静待在放下护栏的病床,手里是被他翻烂的课本。他似乎喜欢把笔记做书上,一页纸面全被各种颜色的字迹落得满满。 跟自己当年一模一样。他发觉弟弟就是喜欢跟着自己,像个小影子,不知不觉让属于哥哥的习惯充斥自己的世界。 曲铭澈给自己的嘴伤攃了药,不怎么能开口,刚刚姨母那端详的样子真把他吓到了,这会他拘束地捻着书本的一页,眼睛却跟着曲郁生打转。 姨母把一路带来的小包拿给他,他打开一看,是他高中的校服。 “在家里放着也落灰,还是给你处置吧,”她应该早料到曲铭澈不会跟自己回去,才这样说,“有些事我帮不了你们,你们也早就长大了不是吗?” 曲铭澈默然颔首:“我还会回去看mama的,过几天,等哥哥忙完就去。” “可以啊,就当补今年的团圆饭吧。”她乐呵呵笑,“这个冬天那样长,年倒是一下子就过去了。” 她还有事,订的机票也要到点了。曲郁生坚持要送,快到医院门口时,姨母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澈澈那几年有多想念你,之前还找了你的论文来看,看不懂也要去借些医学书来查。” 曲郁生轻轻的低语只有平静:“我不会再辜负他了。” 再次回病房的时候,曲铭澈换好了衣服,一身藏青色的学生长衫,配上穿戴整齐的白袜和运动鞋,像极了刚放学回来的高中生,哪有之前病恹恹的影子呢。 他想,弟弟活起来了。 他给曲铭澈戴上冬天的围巾,绕了两圈,系在弟弟的衣襟前。他问哥哥外面有那么冷吗,曲郁生笑了:“小洋楼很冷,那暖气还没修,门一开外面都会冷上几度。” “那我抱着你就不冷了。”说完就不松手了。曲郁生带弟弟坐上轮椅,半跪着身,看着面前的弟弟。 曲铭澈的校服裤不够长,露出一截被袜子包裹的脚踝,他轻轻握住:“长高了。” 少年的鼻尖有些红,曲郁生的神情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他弯下腰,和哥哥很近地靠在一起,很久,他才开口:“哥哥想听我讲故事吗?我说得不好,也很慢,但我会努力讲好的。” “好。”曲郁生轻道。 他从胸口的袋子拿出一样沉甸的东西,戴在弟弟的手腕。曲铭澈看着那失而复得的手表,心中涌上一股亲切的暖流。 他什么都不会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