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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意外

    心照不宣的冷战。

    栗小寒正常上学放学,学校里说得上话的何周涛去集训了,他又变回沉默寡言的人,默默坐在角落。

    人只要有心让自己变得透明,总是能做到的。

    无论是哥哥还是他自己。

    栗向寒有意不回家,栗小寒也乐得清静,他像个缩头乌龟,不愿去细想他们兄弟间的那些事情。

    不是不愿,是不敢了。

    他压制着身体里一波一波的情潮,那些东西来势凶猛,不分时间地点地发作。

    有时是胸涨,就在学校男厕里,他解开裹胸,看rutou高高肿起一大颗,毫无美感,就像病变了的组织器官。

    有时是溢乳,他不得不找买了个吸乳器,趁着课间吸干净一波,才敢回去上课,可刚坐在椅子上,腿还打着抖,却又往成人纸尿裤里尿了,尿水混着情动的花液,在裤底泛滥着。

    有时是所有情况一起来,他做了一晚上噩梦,醒来脏兮兮地躺在床上,像个控制不住情欲的瘾君子,买了一堆同城送达的性玩具,加钱让跑腿快递赶紧送上门。他只披了一件雪白的单衣,不要命地从三层次卧的窗台爬上屋顶,站在整栋别墅最高点的屋脊上。

    栗小寒踮着脚尖,双手张开保持平衡,脸上飞着病态的绯红,就这么踩着傍晚火烧天色的落日,来回踱步着。

    边走边淌水,那T恤下摆遮到臀后,乳尖将前襟高高顶起,却也前短后长了。他若是将手再伸高些,所有的风景都能叫人一览无余。

    他头发长了些,伸手将额前的头发拨到脑后,又拢了拢后颈上长了很多的发尾,那地方戳着后颈敏感的肌肤,又烦又痒。栗小寒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犯了癔症,想念哥哥,想要哥哥,同时恨他,恨得只想叫他剥掉皮囊,掏出一颗真心来给自己看。

    但他属于高功能患者,即明白自己所有的症结所在,却表现正常,仅在无人之处才放开自己,任癔症主宰自己。

    性用品店老板一听电话那边夹着泣音要求加急送到的说话声,心下便猜了个大概。没用跑腿平台的快送员,自己装好东西,又揣了几瓶助兴的药,亲自送去了。

    住在市郊别墅,yuhuo焚身急不可耐的小朋友。

    他挺着浑圆的啤酒肚,笑得猥琐,在车上就解了皮带扣,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进裤子里撸了一把:“我来救你啦,不管是小美女还是小帅哥。”

    他按照栗小寒发来的信息指引,一路直驱到别墅门口,下了车,抬头便看见高高站在屋顶的男孩……不,女孩。

    栗小寒一张口,分明又是个男孩儿:“放门口就好,我自己拿。辛苦了。”

    十分疏离。

    癞蛤蟆说什么也要吃到这口天鹅rou,谄媚地说:“有额外赠送的产品,我告诉你怎么用。下来吧,上面怪危险的。”

    栗小寒从房屋的背面轻巧地爬下三楼的窗台,下到二楼主卧,扯开南向窗帘的一角,只伸出颗头去叫他:“你说吧,我听着。”

    那老板一听,敢这么让人就在外面大声讨论情趣用品的使用说明的,十有八九家里没人,顿时起了歹心。

    他回到车上,把车开得更近了,拎着东西熄火。他虽然胖却不无力量,手脚并用地爬上车顶,阴恻恻地看向栗小寒,说:“叔叔来了,不要怕。”

    栗小寒顿时汗毛直立,整个人清醒了七八成。

    他锁上落地窗,拿了手机,自己的衣服若是不穿裹胸根本穿不下,而他现在已经来不及穿裹胸了,他不得不想起哥哥在这儿同他昏天黑地不分昼夜地痴缠一星期,衣帽间里或许还挂着他的一些大衣。

    他打开一个衣柜,钻进去,铺面而来包裹周身的哥哥的气味让他腿软,情急之下拿了一件带拉链的,穿上之后长度及膝。还凑合,再拉上拉链,也算裹实了身体。

    栗小寒不敢报警。他害怕那些警察把他关在小黑屋里,要检查他身体。

    他害怕。

    他颤抖着按下手机上设置的紧急拨号键1,打通之后响了两声,被接起来,是一个女声问他:“您好,我是罗素总的特助,他现在正在开会,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有什么事?”他喃喃低语,强装镇定,“没事打错了!”

    女特助看着老板的来电显示“宝宝”,正疑惑着,再听,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听声音觉得像栗小寒,但罗素总给弟弟的备注就是栗小寒,难道已经改了?她知道总裁宝贝自己弟弟,不疑有他,敲开了总裁会议室,递上手机同他低声说明了情况。

    栗向寒皱着眉让女特助负责后面的会议,便甩下一堆高层打算回家一趟。

    路上他给栗小寒打电话,第一通没接,再打便是忙音了。

    他心里有悔意,自上次分别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实时查看监控,甫一打开手机同步的监控录像,目眦欲裂。

    栗小寒穿着单衣爬出窗台,消失在监控范围。

    他深吸了口气,再往后看,方向盘差点儿失控撞上道路护栏。

    视频里的陌生男人从车顶爬上二层露台,敲烂了落地窗,在室内闲逛着。他从床上拿了栗小寒脱下来的内衣裤,变态地放在鼻尖吸了吸。

    他看到那男人走进衣帽间,尔后栗小寒穿着自己的风衣从衣柜里冲出来,手里拿着厚重的木衣架往对方后脑勺敲。

    镜头里的栗小寒趁对方不注意,又补了一击,他快速地跑出房间,从楼梯扶手滑下,手里只拿了个救命的衣架,跑出了别墅,跑出了庭院的监控范围。

    是上山的方向。

    而天已经黑了。

    栗向寒知道弟弟为什么没报警,而他不报警的理由很简单,他生气了。

    等他回到别墅时,那歹人早已屁滚尿流地跑了。

    栗向寒把监控发给手下的安保组,让他们解决。他说:“不要留痕迹,训完了再报警,用正当手段,让他在里面别出来了。”

    栗向寒在山上的停机坪和车库以及附近都找了个遍,一个人影都没有。搜救队也没有任何好消息。

    他心慌得不行,看着特助发来的手机定位,沿路找下去,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背阴处斜坡捡到了栗小寒的手机。

    他颤抖着叫了一声:“小寒。”

    无人应答。

    他晃着探照灯,照了照前方的路,前方是断垣,推测弟弟有可能情急之下从这儿摔下去了。

    他不敢多想,果断将照明咬在嘴里,行动利落地爬下去。

    着陆点是一块巨石,上面有血迹。

    栗向寒喘着粗气往前摸了一小段路,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栗小寒。

    他探着弟弟的鼻息,不敢妄动,举着电话的手几乎拿不稳手机:“找到了,在西侧的背阴山坡,叫担架。”

    高级私人病房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声和点滴声。

    栗小寒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哥哥对视上了。

    栗向寒守着他一晚上,胡茬冒出来,青青的一小片。

    栗小寒咧开苍白的嘴笑:“你的胡子长出来了。”

    男人高兴地用下巴蹭他弟弟细嫩的手背,却又听到他说:“我怎么不记得我为什么躺在这里。我们是谈恋爱的关系吗?”

    栗向寒如坠冰窖,赶紧呼叫医生,可医生给出的诊断就是一切正常:“失忆说不好会延续多久,也许是由脑震荡引起的,也许是由于不好的遭遇导致的选择性失忆。建议不要过分强求,慢慢引导慢慢恢复就好。”

    栗小寒躺在病床上,回忆着自己漏洞百出的行为和语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赌气地跳了个小崖,跳之前还把手机故意扔在附近,虽然磕到脑袋是计划之外的事,毕竟他原本的计划是断腿或断手就差不多了。还好后脑勺磕伤的皮外伤并不严重,沿着斜坡滚到树干下也是他的设计。

    所有的手段都拙劣得可笑,连同他醒来问的那两句话都带有明显的目的性。

    一如他乔装成女人骗哥哥上床一样,自欺欺人得可笑。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痛恨谎言,又痛恨被拆穿的社死瞬间,却痴妄地贪恋那些温存时刻。

    他相信一切都很简单,也许他正大光明地告白,哥哥也会正大光明地回应。

    可他却自卑又拧巴。

    凭什么要他来正大光明。他栗向寒怎么不光明磊落点儿呢。

    凭什么。

    而栗向寒有悔。

    他是坏人,是变态,对亲弟弟有不伦之想,是不入天堂地狱不收的孽种,他怎么敢磊落。

    栗小寒想装傻,只要他健健康康全须全尾的,他由他任性又何妨。

    栗小寒说不记得发生什么事,说他们在谈恋爱,那他便顺着弟弟的意思,应:“我叫Arthur William Junior Russell,我们是恋人,我很爱你,你身上有我的纹身,你要看吗?”

    栗小寒怔住了,他痴痴地问:“你很爱我,对么?”

    栗向寒俯身轻轻地落下一吻在他眼睫,赤诚的婴儿蓝明净得只容得下栗小寒的影子,他吻上弟弟的唇珠:“一直都想要你并且只想要你那么爱你。”

    栗小寒心跳得快要爆出血浆熔岩来,他可怜地吸了吸鼻子,鼻尖痣颤颤巍巍,酝酿着一个不痛不痒的小谎言,他期待又不安的问:“你说,你把名字纹我身上了,在哪里,带我看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