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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午饭后打算上厕所,这层人太多,于是多走几步路去了五楼尽头的厕所。今天不是周一,天台的门不会开。那扇铁门却敞开着,吹来一股飒然的风。当下尿急,我也没有细想这一点。

    然而从厕所出来后,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通往天台的楼梯上走下来。他身后的门自然好好地锁上了。

    “你……”

    “噢……你是……筑山乐乐同学?你打算来这里做什么吗?”,他可能想说我来找地方吃饭,但发现我手上没拿东西于是改口说了别的,“太可惜了,我也想来的,但是我发现门锁了,就下来了。”

    在我上完厕所洗手的几秒里,他上楼到门口,然后我出来,恰好遇到下楼的森景唯久,他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我突然想逗逗他。

    “……是吗?太可惜了。”

    “那,我先走了,要上课了。”

    “撒谎。有必要吗?”

    “啊?”

    “背后藏的什么?拿来。”

    我才不会等他乖乖双手奉上,说话的档口我伸手绕到他背后一把夺过,他来不及抓紧,东西就到了我手上。掂量起来很轻,是一个才使用过的饭盒。

    “你做什么?快还给我。”

    他想来抢,我及时后退和他保持距离。

    “还你?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以后我也要去,不管你是用的什么手段。那本来就是公共场合,由不得你独占。”

    他的表情由凝重转变为不耐烦,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选择妥协。不过他以后大可以出尔反尔。

    “好吧。我答应你,你快还我。”

    我本以为他会反问我凭什么,因为我手上拿着的只是一个已经吃光的饭盒,被扔掉后大不了再买一个。难道这个盒子有别的意义不成?它整体是浅蓝色,上面的印花图案显得有点幼稚,普普通通的流水线工业产品,只有可能是谁送他的。

    “那,我还有个条件。”

    忍不住就得寸进尺了。他皱起眉。

    “别急嘛,只是想问问你怎么开门的。”

    “你不是说不管我用的什么手段吗?”

    “可我现在后悔了——这是两码事,随便你说不说,我想把这个垃圾扔到属于它的地方去了。”

    “别!是……门本来就是开着的,锁坏了,一拉就能开,一直都虚掩着。锁自己坏的,我只是检查一下。”

    他慌忙说出了缘由,很有说服力的一个理由。

    撒谎……这下我百分百地确认,他是在撒谎。我虽然不是家住在天台似的频繁来,但也有过一段这种时间,那时我就确认过这扇门的锁牢不可破,是才换的崭新的锁,锈都没生,怎么正好他来了就坏了?多半是偷偷配了钥匙吧,为了一个清净地做到这种程度。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破坏公物?我要告诉老师。”

    “不要,我没有,你不要告诉老师,锁不是我弄坏的,我只是发现了。”

    “什么嘛,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你这么心慌干嘛……”

    “……欸?开玩笑?”

    “算了,暂且信你一次。拿去,谁稀罕这个破烂玩意儿,干嘛可怜兮兮的。”

    “……我没有可怜兮兮的!”

    我随手扔出饭盒,正中他怀里,他手足无措地接住了,看得我有点恼火。

    “啊对对对,你没有,说这话之前照照镜子吧,可怜虫。”

    不是你故意做出这副样子,还能是我来欺负你的不成?我烦闷地推他一把,随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教室。

    4月9日 作家一开始构思的黑猫是美少女或者美少年。美少女,就让她师承一位富有魅力的绅士,美中不足的是绅士是一位施虐狂,剥开美少女的外壳后是那位绅士的尸体,一堆枯枝败叶。美少年的话就让他男扮女装,进入社交界,借他的慧眼写其他人物,或者做纯洁无瑕的小修士,随着故事发展一点点玷污。他们缺乏社会地位,只能向成年人撒娇,尽情展露媚态。然而这些点子黑猫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替作家扔进碎纸机。文抄公。黑猫不屑一顾。

    啊……该如何是好,我的思路卡壳了。是因为我懒于揣测别人的心思,终于在写人物设定上跌跤了么?我回头望向那个座位,他好像也在写什么,我蠢蠢欲动,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他所沉浸的并不是恋爱的主人公或者推理的情节发展,只是在用尖锐的圆规往手臂上刻画图案。白皙的小臂上还有规整密布的血痕,已经结痂了,他现在专注雕刻的地方是一个六芒星。

    他发现我在旁边看他的时候,慌忙把撩起的衣服袖子放下来遮挡。

    “这是在做什么?你在自残?”

    我轻蔑地笑了,他跟着尴尬地笑笑没说话,眼睛看向别处。

    所谓青春期必须上演的戏码之一便是自残,用小刀涂抹刺青,穿孔打钉,自己掌握自己的身体。而青春期也不得不在“成年社会”面前逊色一头,成熟的成年人怎么会在意这些东西呢?他把头低了下去,故意找本课本摊开看。

    “别挡啊,让我看看你刻的什么。”

    我把他左手的袖子扯上去,斑驳的痕迹一览无余,我甚至想象得出血才从沟壑里渗出来凝成珠的模样,就像凌晨叶片刚出产新露,最后不堪其重,滴在小虫头上。

    “真难看,丑死了。就这?呵呵……”

    “……别看了……”

    他低垂眼帘,又把袖子拉回原处,整理好,扣上扣子。平稳而失落的神情,我快忍不住在教室里就亲吻他,蹂躏他的脸,当然其他地方也行,但是脸格外地惹人怜爱,如果被允许,我会毫不犹豫地像他划烂手臂一样,用圆规划烂他的脸,欣赏皮开rou绽的划痕,还要品味他疼到尖叫的痛苦,表皮、脂肪层、毛细血管、肌rou,我将用舌头轻轻伸进里面挑弄,是痛,是痒。但我现在只是揉着他柔软的黑发。

    “恶心死人,下次别这么做了。”

    “好。”

    他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把头埋进两臂,看起来已经不想和我交谈,我也识趣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