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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叆叇,星星点点雪花落下。 亭中焦尾琴奏出乐曲,很快被院中嬉闹声音掩盖。 白苏浅浅笑着,指尖抚平颤动的琴弦,说是要听他弹一曲,可转眼都去玩雪了。 一双冰凉的手毫不客气塞进他的衣领,昂贵狐毛被打湿成一缕缕,他侧头看向笑着的女人。 “手冷,小苏我要暖暖手。” 她说着钻进他的怀中,将手放在他的腰间摩挲。 拿着巨大雪球的几人站在亭外互相对视一眼,咬牙切齿。 一白衣小孩从他们身后钻出,举着拳头大的雪球气呼呼道, “娘亲坏坏!” 江离不要脸的抱着白苏脖子笑, “有本事你也去找救兵啊。” 孩童气得很,他的脸上头发上都是雪,甚至棉袄中都被灌了雪,而这么做的人还是他的娘亲,简直没人性。 他举起雪球不管不顾就要报仇,白苏笑着看向他, “你那球是想向哪儿扔?” 孩童怯怯缩回手,他最怕的就是他,他爹虽然总是笑着但比总是板着脸训人的华林叔都可怕。 他后退几步躲在和他同样一袭白衣的男人身旁,拉了拉他的衣摆,表情委屈得皱成一团。 无忧抱起他拍开身上的雪,看向白苏笑眯眯回话, “回儿袄子里都是雪,怕是要冻着。” 江离莫名被几人瞪了,他们齐齐离开,她心不甘拉了拉白苏拱火, “怎么瞧着无忧比你还像回儿的爹,他都不爱粘着你,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瞧那打扮都一样了。” 白苏瞧着一点也不在意,“我总是凶他管着多,自然是不待见我。” 她坐着又抬头看他, “不对呀,小苏你都不吃味吗?” 白苏侧头笑了, “吃谁的味?” 江离嘟嘟囔囔的, “你儿子都快成人家的了。” “你可知他的全名?” 白苏看向院外,江离跟着看去,无忧察觉到他们视线转身笑着点了点头。 “凌无忧,镇南将军家独子。” 江离怔住,如今朝堂上的将军正是镇南将军的副将。 而镇南将军,她只记得午门黑压压跪着的一群人,为首的老人气势非凡,就是到死,那后背都挺得笔直。 那天的血弥漫了主城,腥味久久不散。 白苏握紧了她的手,“他这一生漂泊不定,但回儿是他亲手接生的,总有些不同的意义,他需要一个归属。” 江离心情沉重,她不是没有猜测过他的身份,十分熟悉荒地,被那女人称为前城主,又跟在白苏身边当个侍卫,她以为是他随性,谁知道竟背负着这样的身世。 见她不吭声,白苏将她抱紧,“苏吃味的倒是你怀着回儿时,都是他陪在你身边。” 江离侧头亲他的唇,笑眯眯道, “老实交代,小苏公子,你为何对他这么体贴,是不是早就对他心生情愫。” 白苏笑着回吻她,“许是早就对小离心生情愫,可惜生生错过这么些年。” 两人在亭子腻歪了阵,直到无忧抱着白回回房换衣,白苏才开口, “他的母亲与我母亲是闺中密友,得知一家只剩他一人时母亲很是痛心,离世前还不忘叮嘱我寻到他照顾,但以他的心性我找到了他只说与他交换条件才换得他出荒城。” 江离心中柔软,他这人总是在用别人察觉不到的善意温柔治愈着对方,要么不知,一旦知晓谁不心动,她抱紧白苏感叹, “幸好是我先把你占着。” 白苏笑着回抱住她。 白回粘着无忧,连吃饭都需他来喂,无忧坐在他身旁一勺一勺喂着,动作姿势比乳娘都标准。 大约是白日里被白苏话感染,江离看着突然觉得心酸,她放下筷, “无忧,不如你当白回的二爹爹吧。” 华林正进门,惊得踢到门板踉跄了下,汤碗都打翻在了地上。 白苏停下了筷,也看向她。 无忧倒是淡定,完全没有理她,对着一脸呆萌的白回笑着说道 “看看嘴里吃完没?” 白回张嘴啊了一声,他夹了块青菜喂了进去,白回一脸苦相还是艰难咬着吃了。 华林让人收拾了地上碎碗,见饭桌气氛怪异忍不住在江离耳边提醒道, “您是想让小公子认干爹吧?” 江离啊了一声,神态语气和白回可说一摸一样,“对啊,怎么了?” 华林抽了抽嘴角, “后院里侧房才被称二娘或是二奶奶。” “……” 江离偷偷拉了下白苏的手,凑过去道,“误会,我爹没纳妾,我也不懂。” 白苏报以微笑,缩回自己手安安静静地吃饭。 江离清咳了两声,带上笑容, “无忧,刚刚说的回儿认你做干爹怎么样?让他寻个好日子给你磕两头,以后还能给你养老送终呢。” 屋内的人目光再度聚集在她身上,似是不可思议,也就白回热情会捧场,兴高采烈拍着手, “送终送终。” 白苏冷厉眼神撇去,他顿时没了声音,可怜巴巴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泪都要下来。 “挺好。” 无忧笑着哄他,“等我老了回儿以后可要经常来看我。” 白回目光坚定用力点头,这张和江离十分像的脸却比她可爱多了。 白苏提了亲,将他手中房屋田地商铺清算了,几箱的纸张抬到了江离面前,就等着她一张张按手印归于她。 “金银珠宝,古董珍物都在其中,小离想要便可去取。” 白家多年基业,就给他这般嚯嚯,江离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她没收下,只写了张字条让他签字。 白苏觉得这才是霸王条款。 要等她死后才能死,这般不讲理,他还得去找老天讨价还价。 两人在主城院中成了亲,她的爹娘也来了。 丞相端坐主桌冷了张脸,只因与他同桌的是平头百姓。 虽说他的地位不如从前,也失了权,但身份在这怎么也轮不到这些人与他同坐。 坐在他身旁的白老太脸色也十分难看,寰岛本是避世,却成了白苏囚禁他们的监牢,她不愿出来与出不来是两回事,而如今为了与江离成亲,更是让人把她“请”来证婚。 两人不对盘,更是冷言冷语相向,就差砸了桌子悔婚。 江离倒是不在意谁会来,她本想着简单些办完了事,谁知道白苏却恨不得天下皆知,办得极其繁琐热闹。 她盖着红布只能看着地面,手中红绳另一端慢慢牵着她走,耳边喧闹,她只见着这根绳。 如同血管,从此将两人生死相连。 她与他磕头拜堂,圣旨却来了。 江离意外之下有些害怕,她一字一句听着尖锐的嗓音读着祝福词,直到呈上贺礼离开,她才松口气。 白苏握紧了她的手,低声宽慰, “我与他合作了不少事,自是不会为难我们。” 他替他补上了国库的空缺,替他出了赈灾的粮,替他养了边疆的将士,更是将最富的几座矿山白送了给他。 皇上得了这些自然愿意依了他的请求,放过如今毫无权在身的空头丞相一马。 而如今他成亲,送上贺礼也是他的诚意。 再后来皇后病逝,皇上只说思念成疾清了后宫,更是因无心朝政将成年不久的十九皇子扶上皇位,退居太上皇辅佐。 江离整日被白回烦着自然不知道这宫中的事。 她也不知,江南城中,又多了个红衣人,被火烧毁的竹屋郁郁葱葱有了生机,炊烟袅袅已有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