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乐园之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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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1059年的十二月,母星的气候渐渐变冷。天空总是被厚重的云层遮着,显露出一种阴沉的压迫感。 身体强健的雌虫们并不畏寒,雄虫们却不大能忍受低温。在家里虫族的关照下,尽管还没到母星最低气温的时候,贺卿已经被裹得厚厚实实,外出时也不觉得冷。 越是接近年关,家里的虫就越忙。贺卿也不例外。他忙碌了许多天,才终于从梅洛那里请到了假,能在今天留出空闲时间。 因为他今天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带贺谙去长山乐园。 长山乐园是母星上巴达克区新建立的一处大型亲子游乐园,设施丰富,可玩性高,是许多幼崽向往的玩处。即使价格昂贵,也难挡热情。 贺谙在学校本年度的课程已经完成,于三天前回到家里,开始他的假期。本来带他去长山乐园的应该是他自己的雌父朝俞和贺祈怀,但贺祈怀因事离开母星去往邻近星球,工作刚告一段落的朝俞放心不下,便跟着贺祈怀一同出行去了,把贺谙留在了家里。 贺谙年纪虽小,但很懂事。知道家里的虫族忙碌,他也不闹,只是很乖地待在家里。贺卿心疼他,不忍见到他有时候孤零零又带了点失望的模样,就主动提出让自己带贺谙去玩。 老实说,这个时间去长山乐园,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但看胞弟惊喜的脸,贺卿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没什么问题。 得知此事的雌虫们反应各异。宁暮归认为当下去长山乐园并不安全,如果雄主一定要去,他可以请假陪同——自两位皇子矛盾激化后,他就已经被召回军部工作了——然后被贺卿拒绝了。 林之逸听说是亲子乐园,倒是很想跟贺卿贺谙一同去,但偏偏那一天他有场重要的研讨会得参加,无法到场。 至于阿冉…… 他恐怕会比尚是幼崽的贺谙还要兴奋吧。 贺卿只能摸摸阿冉,告诉他:“下次我再单独带你去玩,好吗?” 得以独占兄长的贺谙高兴得好几晚都睡不着,连做梦都像是在糖罐里面飘。等到来到十二月二十八日的这一天,贺谙早早地就起床收拾,换了一身他眼里最好看的衣服,然后在兄长的房门前忐忑地踱步一阵,这才抬起手小心地敲了敲门,嫩生生地喊:“哥哥。” 开门的是阿冉。 贺谙往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嘴,有些不乐意地看着眼前的雌虫。 阿冉倒不在意这个幼崽表露的敌意,得到贺卿安抚后非常满足的他只推开门径直往外走,回到他自己的屋去了。 “谙谙?”贺卿的声音传过来,“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吧。” 贺谙立刻露出笑颜,高高兴兴地跑进去,见到站在长镜前的贺卿,乖乖地喊了一声,然后专注地看着兄长的模样。 贺卿正整理着自己的领口,余光瞥见他这副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伸出手捏了捏贺谙的脸:“看呆了?” 贺谙很认真地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哥哥最好看。” 贺卿屈指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贫嘴。” “真的,哥哥最好看。”贺谙抱住贺卿的手,小心地解释,“雄父……雄父可以第二好看。” 贺卿失笑。 这么小个幼崽,见过的雄虫都没多少呢,就敢这么排个一二三来了。 他收拾好东西,就牵着贺谙的手到楼下吃早餐。再过了半个星时,他们踏上巡行器,往长山乐园行驶去。 今天是本月以来难得的大晴天。天空青蓝,光线充足,整个城区被照得暖融融一片。 长山乐园里已经有不少带着幼崽进去游玩的虫族。贺卿让R18提前订好了票,非常顺利地走过初始通道,来到乐园入口前。 顾及他的身份,乐园管理员本想派数位安保虫员跟着他们俩,但被贺卿婉拒了。最后乐园管理员给了R18一部分用于应急的权限,反复叮嘱,这才放他们进入乐园。 贺卿小时候也和家里的虫族一起去过游乐园。不过现在的乐园模样与过去的乐园已经有了许多不同,设施更多,趣味性也增强了不少,甚至还贴心地区分了雌虫区与雄虫区——所谓的适合雌虫或适合雄虫玩耍的不同的设施。 贺卿当然带着贺谙来到了雌虫区。 眼见着胞弟拿起仿真枪兴冲冲地对着全息投屏进行对战练习,贺卿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雄雌之间的区别。他自己在幼年时大多是选择玩一些比较轻松舒适的娱乐项目,对于感官刺激类的游戏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过谙谙倒是玩得很开心。 贺卿看贺谙一扫先前在家时的闷闷不乐,一副兴致高涨的样子,松了口气。 游乐区域还有其他一些与贺谙年龄差不多的雌虫幼崽,因为一些团体游戏而与贺谙成为临时的队友。贺卿站在防护线外看着自己的弟弟是如何与其他虫族交流、相处,又带领这些幼崽拿下游戏的胜利,内心里涌上一阵像是欢喜又像是感动的情绪。 ……就类似于,看着自己家的崽崽长大了的那种欣慰感吧。 “你弟弟挺有军事指挥的天赋。”他耳边突地传来一阵低语,“我看贺审判长似乎预备让他报考第一军校,是打算未来让他向莫少将学习,进入军部吗?” 这声音—— 贺卿猛地转过头去看,身旁的虫族却并不是他预想中的那位。陌生的虫族长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戴了一顶深色的帽子。但是对方的声音,他不会忘记的,这明明是二皇子的声音! 他张了张口,试探地、小声地道:“殿下……?” 对方与贺卿对视,挑眉笑了一下:“是我。我这样装扮,你也能理解的吧?” 贺卿把话咽了回去,点了一下脑袋。 自他上次与对方在圣塔见面之后,二皇子那边就突然被大皇子一党针对,指控是二皇子派虫放置的爆炸物,使得二皇子陷入到兄弟阋墙的丑闻之中。尽管二皇子很快拿出证据反驳了这一无理的推断,但许多阴谋论仍在民间滋生。先前因为赢得战争胜利而提高不少的二皇子的形象,也因这件事受到一定的损害。 按理来想,二皇子现在应该正在自己的府邸忙碌着,策划接下来的方案。 所以说,为什么对方会戴着变换器,出现在长山乐园里面? 桑塔尼斯笑着抬起手,指了指贺谙所在的那个方向:“我的弟弟也想出来玩,我就偷偷带他来的。” 贺卿愣了一下,回头去看,见到贺谙那一队里果然有个与桑塔尼斯长相带了几分相似的幼崽,只是对方虽然也有着相似的碧绿眼瞳,头发却是红色的。 “抱歉,这是……哪位殿下?”贺卿想了好一会,脑海里还是没什么印象,没法判断对方是谁,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桑塔尼斯,低声问道。 桑塔尼斯回答:“西格。”顿了顿,他又补充,“你不认识他也很正常。他才十二岁,是当下皇室里最小的孩子,雌父很早就没了,自小就没怎么和外界接触。” 贺卿:“原来是西格殿下。” 在杜兰皇室中,只有雄虫才能有作为未来继承者的皇子的身份。其余同为皇帝子嗣的雌虫们,并不能封为皇子,但在称呼上是可以用“殿下”作为敬称的。 贺卿收回视线,默默思索起与对方相遇究竟是意外,还是说…… 是策划好的“巧合”呢? 不过,他也并不认为对方有什么必要来特意找他,就算说是想要拉拢他,这套逻辑也很难圆上。 见贺谙和西格往他俩的方向走过来,桑塔尼斯拍了一下贺卿的肩膀,说:“一起走吧?” 贺卿垂下眼睛,并没有给准话,而是等贺谙走回来,向贺谙问起与西格一起玩得开不开心、想不想和西格继续玩,并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才朝桑塔尼斯说:“好。” 贺谙原本非常警觉地打量了桑塔尼斯一阵,被西格拽过去说了几句话——大抵是表示桑塔尼斯的身份是雄虫——他小脸上的表情这才舒展开来,放心地跟西格一起玩新的娱乐设施去了。 贺卿和桑塔尼斯挑了个无虫在的安静角落,静静地看着那群在设施里玩乐的幼崽们,一时沉默下来。 贺卿靠在护栏边,手指轻轻按在上面,斟酌着词句。 有些事情,他原本是想着等二皇子邀请他见面时再谈的。不过这次突然见上了面,也有了单独谈话的空间,也未尝不是个向对方提问的好机会。 桑塔尼斯侧过头看了他好一会儿,主动开了口:“贺卿,你先前对宁上尉的事情好像很在意。唔……希望你不要介意,其实我之前就想问的——你和宁上尉之间,好像出了点问题?” 贺卿眉心一跳,为对方如此直白的切入口感到些许不满。但想到他自己以前就想问的事情,他不语半晌,点点头,回答:“是的,殿下。”他捏紧手指,抬起头来,“因为他欺骗了我。” 桑塔尼斯面露诧异之色:“欺骗?” 他这副模样,反倒让贺卿更加恼火。贺卿抿了抿嘴唇,扭头直视着桑塔尼斯,眼底摇曳着压抑的怒意:“没错,欺骗。您也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殿下?” 对方怔在原地。 “恕我失礼。我实在是想不出来,除了您和您的幕僚,在第四军团里,究竟有谁能有随意篡改体检报告的能耐。您明知道他已经——”他深深呼吸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他那时候已经怀孕了,按照规定,本就不该再留在边境,更别提上前线。可是您帮助了他,修改了那份报告,压下他怀孕的事实,默许了他打掉虫蛋的行为,让他一直留在那儿。如果这件如此危险的事情被揭发,他是很难逃脱法庭的追诉的!” 桑塔尼斯听着他这一段长长的话,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诧,渐渐转变为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他托着下巴,微微蹙起深色的眉,反问:“宁上尉居然已经告诉你了吗?” “什么?”贺卿停顿了一下,“不,殿下,不管他是否告诉了我,至少,关于这件事,我认为您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不是吗?” 桑塔尼斯的眼睛转了转,放下了手,蜷起手指。思索片刻,他说:“请不要生气,贺卿。我理解你的愤怒和悲伤,也很遗憾。但是这件事……”他叹了口气,“我承认,我的确帮过他,修改了报告,并准了他返回母星的假。因为,去前线是宁上尉坚持的……当然,也是我们达成的共识。” “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必须这么做。”桑塔尼斯抬起手,轻轻搭在了贺卿的小臂上,“贺卿,交易就是这样,有所得,也就有所失。留在前线战斗,就是他为他的愿望所付出的代价。而为了能留在前线,那个虫蛋……” 同样也是必须支付的代价。 桑塔尼斯的话并没有说完,贺卿已经能完整地接收到他话语里的未尽之意。 ……这样的话,这到底——算什么啊?! 贺卿垂下头,双手捏成拳头,用力地掐住手心,极力地克制住自己此刻难以平静的汹涌心绪。 桑塔尼斯感受到自己手下碰触到的肌rou瞬间绷紧,看着贺卿的侧脸,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贺卿才张开口,有些沙哑地问起了他无法理解的疑点:“如果要放弃虫蛋,直接在边境做手术,应该是更为保险的吧。您为什么会批准他的申请,让他回到母星来?” “这是宁上尉极力要求的。”桑塔尼斯轻声地回答,“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是他曾说过,在母星上,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想……” 贺卿眼眶微红地抬起脸来,注视着桑塔尼斯。 “我想,他是为你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桑塔尼斯又忍不住叹息一声,撇开眼,望向场内玩得火热的幼崽们:“很抱歉,贺卿,除了帮助宁上尉修改报告的这件事,其他的事情,我还不能说。如果——” 他的声音愈发地轻了,低沉的语调像是被悲伤浸染,“如果我能在这场……的战争中获胜,等到那时候,或许宁上尉也能坦诚地把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你吧。” 等贺谙他们出来,贺卿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恢复如初,眉眼弯弯地接住自己扑过来的的胞弟。 只是贺谙面容上原本洋溢着的喜悦,在目光触及到贺卿眼尾那点潮红的痕迹时,一下子退了个干净。 他先是把贺卿抱紧,怒气冲冲地瞪向桑塔尼斯,无声地质问;旋即他又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贺卿,有些无措地、笨拙地安慰起对方来。 贺卿揉揉他的脑袋,淡淡地笑着,说:“想什么呢,只是刚才有个虫经过时,他吃的东西味道太大了,把我呛到了。” 贺谙当然不信他的说辞,但看兄长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他也只能装作相信,把话题转移到先前的游戏上面去。 待到中午,他们四个一起去长山乐园里的餐厅里吃了顿饭。趁着贺谙和西格去洗手间,贺卿拿餐纸擦去唇边沾到的酱汁,看着桑塔尼斯,说:“您会特意花时间来这种亲子乐园里面玩,恐怕不仅是为了陪西格殿下吧?还有,您选在这里吃饭——” 桑塔尼斯歪了下头,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需要我提醒一下您吗,您已经朝东南方向看了很多次了。”贺卿有些无奈地说,“就算有帘子挡着那边,您的目光只需要再炙热一点点,他们那头也很快会察觉得到吧。” 桑塔尼斯回他:“被发现了也没有关系,毕竟我现在顶着这么一张普通的脸。” 贺卿一噎:“您知道,我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好吧,请放心,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桑塔尼斯慢条斯理地饮下一口红酒,把酒杯放到边上,抬起手指了指东南方向,“如果不信,你可以自己转过去瞧瞧?” 贺卿迟疑了几秒,还是抵不过好奇心,悄悄地侧过头往东南方向看去。 那是被环形长帘所遮挡着的、坐在圆桌边用餐的三个虫族,两个成年虫族,还有一个可爱的幼崽。其中一位明显要偏瘦一些的虫族正给幼崽擦着脸,另一位长相英俊、脖颈边有道疤的强壮虫族则为他们俩切着热气腾腾的烤rou,看上去一家三口非常和谐。 贺卿看清楚后就回过头来,有些疑惑:“他们有什么问题吗?应该就是来这里游玩的很普通的一家子吧?” 桑塔尼斯像猫一样的碧绿眼睛很是愉悦地弯了起来。他对贺卿解释:“我今天的确是为了其他事情来的。所以先前与你遇见,确实是意外。而刚才一看见他们,我就更是惊讶。该说他是胆子够大,还是怎么呢……他们可不是一家子。你不如再仔细看看?” 贺卿一脸懵地又朝那边迅速看了一眼,又飞快地转回来,朝桑塔尼斯摇摇头。 桑塔尼斯也就不卖关子了。他的手指在桌面轻敲了几下,对贺卿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周南。” 周南? 贺卿先是一怔,随即脑海里迅速地想起来他与雌父谈到边境时的那番话。而后他的眼睛睁大了。 周南是约克肖的雌君! 也是为约克肖被杀案做了证词的虫族。 等等,那周南现在陪着的那位雄虫,还有那个幼崽—— 不、不会吧? 桑塔尼斯却不再告诉他相关的信息,只悠哉地继续用餐。贺卿简直好奇得不行,毕竟周南与被害者约克肖有着最为亲密的婚姻关系,还是边境事件的直接参与者。 等贺谙和西格回到桌上,桑塔尼斯拿餐纸擦擦嘴,起身说:“失陪一下,我很快回来。” 贺卿心不在焉地咬着吸管,视线不自觉地往周南那桌飘去。 突然地,身材强壮的雌虫像是受到惊吓般,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看着自己的个虫终端,半是畏惧半是痛苦地低下头,对一旁的雄虫和幼崽说了些什么,在雄虫了然又包容的目光里匆匆地拿上东西,迅速离开了餐厅。 与此同时,桑塔尼斯也走了进来,坐到贺卿对面的空位上。 贺卿眼神复杂:“……您做了什么?” 桑塔尼斯与他对视,温声地说:“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提醒。” 贺卿知趣地不再多问。 他把周南和那位陌生虫族的事情默默记了下来,打算回去之后再自行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