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是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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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严问峰都没有留在家里过夜。只是有时回来吃午饭或者晚饭,然后抱着程隽云揉捏一番,兴致来了压着他在沙发上弄。 程隽云被他弄的胸前、脖子上都是吻痕,腿也都是软的。第二天晚上严问峰都脱干净衣服躺在床上,手要摸上他的胸了,电话响起来,严问峰黑着一张脸,边接边穿衣服。 对于严问峰夜里的去向,程隽云不问,严问峰也没有细说。他揉揉程隽云的头:“你先睡,别等我。” 程隽云缩在被窝里背对着他。 谁要等你。 没有严问峰拉着他胡天胡地做床上运动,程隽云理应好好休息一番,但是两个晚上程老师都没有睡好,睡不踏实,总是半夜醒来又睡,又在凌晨惊醒。 最后假期结束,程老师带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早上在幼儿园门口迎接小朋友,嘟嘟扯着他的袖子说:“程老师在家休息,练习怎么变成大熊猫吗?” 此话一出吸引了不少孩子围观“大熊猫程老师”,几个家长关切地问他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程隽云尴尬地笑着摇摇头,谢谢了家长们的关心。 程隽云强打起精神,他不是那种容易多想的人,再多的情绪也会学着尽快放下,照顾孩子是很费心神的事情,他给自己打气,出于对小朋友们负责的原则,程老师也要放下个人感情问题,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才行! 五点半小朋友们放学,程隽云笑着站在门口跟每个小朋友挥手告别。结束一天的工作,程隽云解下工作穿的粉红色围裙,到教室办公室坐下喝口水,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发现有未读消息。 【黑老大】:晚上不回去了。 【黑老大】:锁好门窗,乖乖睡觉。 程隽云没有回,摁灭了手机,开始收拾东西。 把教室地拖完,小朋友们的水杯放进消毒柜,程隽云擦擦手,拿起手机准备下班回家。 他想了想,还是点开那个聊天框。 【小云彩班—程老师】:知道了。 另一边的严问峰没看到这条消息,他正坐在江氏的私人飞机上,吴叔在一旁滔滔不绝地介绍严老爹在S市留给他的各种产业,赵隋沉默地坐在他后面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严问峰对于吴叔的长篇大论无动于衷,他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脑子里不停回忆这些年来被他忽略的一些细节,再睁开眼时心下了然。 隔着一条过道坐在赵隋旁边的蒋燃殷勤地与赵隋搭话:“我们小江总已经在S市给严总和赵特助您订好了两间五星级的总统套,都是江氏集团旗下的——如果严总要住回严家公馆,赵特助不方便跟随的话可以住过去,负责订房间的人计算好了距离,酒店距离严公馆车程只需五分钟……” 赵隋干巴巴地开口:“Leon……小江总,几点的飞机?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接吗?” 蒋燃见赵隋终于开口说话了,兴奋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小江总是夜里的红眼航班,小江总特地关照我说让我们江氏派人接就行,您好好休息。” 赵隋点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严问峰听完两个人短暂的交流翻了一个白眼,江泊远自己嘴笨,派来个助理嘴巴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老爷,您真要把总舵挪到Z城来吗?您父亲当年为了在S市挣得一席之地,可花了好多年的功夫,这说挪就挪……” 吴叔为难地说。 严家在Z城发家起势,二十三年前严夫人去世后,严老爹就带着严问峰搬离了Z城,开始往S市发展,期间道路曲折坎坷,为了保护严问峰不被仇家寻仇,严问峰被不断安置在全国大大小小各个城市,期间还在Z城待过半年,不过严问峰没什么印象,打游击似的读到了初中毕业,高中的时候严老爹在S市站稳了脚跟,才把他接到S市读书,没几年就出国了。 所以严问峰对国内没什么归属感,自幼漂泊,到哪不是生活。这次他回国严老爹带他去Z城,一方面是拜堂口,一方面也想带他,去他母亲墓前看看,没想到刚落地没多久就出了意外。 “我爹娘都葬在Z城,我也是在Z城出生,落叶归根,挺好的。这次去S市交接一下财产问题,就把我户口迁到Z城去吧。”严问峰拿捏了吴叔这辈人的死xue,一提到“落叶归根”,吴叔立刻没话说,几乎要红了眼眶,长舒一口气,连说了几个好:“Z城也不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啊。” 严问峰望着窗外发呆,人杰地灵,他想起来他在Z城认识的那个人。 皮肤白的轻轻一捏一个红印子,哪哪儿都软,一双杏核眼,湿漉漉的,像兔子又像小鹿,眼神好像带着小勾子,总勾得他晕晕乎乎的想靠近,欺负得很了还会掉眼泪珠,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娇娇。 好久没抱到、摸到他的小娇娇了,这两天他国外公司的合伙人撂挑子不干,雪花一样的文件雪崩似的砸在他头上,压得他晕头转向,长在了茶楼那间充当临时办公室的包间里。终于能喘口气,他那个合伙人鬼魂一样的又作妖,仗着自己家产业大,在S市都能cao作一番,严老爹入股的几家公司齐刷刷要开股东大会,逼着严问峰到S市去。 想到这里严问峰一枪崩了江泊远的心都有,他和赵隋情路不顺、这么多年了丝毫没有进展,不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反倒拉上他跟着折腾,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严总,我看您眼泛桃花、神采奕奕,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儿啊?”蒋燃硬着头皮说这话,背后都冒了冷汗。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浑话!”吴叔气得坐起身来瞪他。 严问峰的爹刚下葬没几天,还死于非命,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能说出这种话。 严问峰倒没生气,他倒要看看江泊远派来的这个小眼线肚子里有什么好话要倒给他听。 蒋燃被瞪得心虚,不过作为江氏集团在国内的第一公关,过硬的心理素质让他马上又精神抖擞起来:“哎,吴叔您别急,我真的会看点面相,我今天一见到严总,就觉得严总印堂红润,是红鸾星动的大吉兆啊!” 印堂红润这种离谱的鬼话都冒出来了。 严问峰憋着笑:“哦?是吗?” 吴叔狐疑地看着严问峰,蒋燃见严问峰态度松动,马上顺势说出下面的话:“严总近日是不是有什么邂逅?如果是的话可要好好把握一番啊!说不准就是正缘呢!” “怎么看是不是正缘?” 吴叔有点惊讶,怎么严问峰年纪轻轻还信看面相这种话?不过见严问峰饶有兴趣,他也不好开口打断了。 “哎呀,我也只略略懂一点点,不过我外婆认识一个高人,算啥都特别准,连我弟媳妇今年年初生的娃是个七斤六两的丫头都算的清清楚楚!如果严总有兴趣,一会儿下飞机您先去咱们江氏酒店吃饭,吃完饭我就把那个高人请来给您看看!” 吴叔刚要斥他胡闹,这边严问峰欣然同意。在吴叔呆滞中,蒋燃激动地在内心疯狂比耶。 没想到看似难于上青天的任务,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谢谢弟媳!谢谢外婆!谢谢高人! 一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四个人问机场要了特殊通道,快速离开机场,外面二十几个黑衣人负手而立,身后是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外加四辆全黑哈雷戴森开道机车,两辆压阵的黑色雷克萨斯LM,扎眼之程度,仿佛要把“我是黑社会”五个大字写在脑门上。 严问峰还没反应过来,二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鞠躬,中气十足地大喊:“见过老爷!” 吴叔一脸满意,赵隋面无表情,蒋燃吓得腿直哆嗦。 严问峰满脸黑线,一万个不情愿地在黑衣人的拥簇下上了林肯。 蒋燃不愧是能被江泊远远程挑选出来的马仔,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他虽然事先知道严总家里是涉黑背景,但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这种程度的涉黑啊。他沾光第一次坐上了加长林肯,缓了三秒钟就能面色如常地指路,开始活跃气氛。 一路上都是他和吴叔在攀谈,赵隋和严问峰一句话都没说。 吴叔知道严问峰和江氏有约,送严问峰到酒店之后就要叫自己的车来接他,严问峰让他坐着这堆车走,吴叔拒绝了,严问峰的耐心已经被耗尽,黑着脸说:“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让这些车队回去,请您不要再自作主张。” 吴叔立刻低头称是,不敢坐林肯,坐上了后头的雷克萨斯。一堆人和车浩浩荡荡地走,严问峰终于顺心了一些。 蒋燃赔着笑脸:“严总真是年轻有为。” 严问峰瞟他一眼,蒋燃腿都软了,前者却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酒店大堂。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一顿饭吃得乏味,严问峰站在套房的阳台上抽烟。江氏这个酒店的位置得天独厚,一览江景,看遍了S市的灯火霓虹。 不知道程老师在做什么。 严问峰想到那个人,表情忍不住柔软下来。 他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一开始只是拿那个人当成疏解欲望的对象,时机恰好,他又素来没什么道德廉耻,想上就上了,意外之喜的是他们二人床上契合,这样的关系本应该是最舒适的,程隽云生活单纯,床上yin荡sao浪,什么都敢说,床下乖巧懂事,有眼色知分寸,实在是一个完美的炮友。 严问峰不是没养过情儿小宠,也曾经有过固定的床伴,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两个的都以为自己得了青眼、是与众不同的存在,便蹬鼻子上脸想要更多,结局当然是惨淡的。 所以后来,他只泄欲,同一个人不会上第二次。 他被程隽云救起是一个意外,程隽云本身也是一个意外。 他意外的是自己原来也会那样温柔地对待枕边人,也会在一日的疲惫之后孤枕难眠,也会忍不住想知道那人在做什么,关心那人有没有按时好好吃饭。 严问峰联系上赵隋之后,说完当下的情况,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赵隋去查程隽云。 查出来的仅仅一张A4纸,程隽云人如其名,干净的像一朵天边的白云,他和他的相遇也像云遇奇峰,不是水到渠成,而是缘分使然。 这时有人敲门,打断了严问峰的思绪。 “进。”严问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蒋燃先推开门进来,一脸喜色:“没打扰严总休息吧?” 严问峰摇摇头。接着赵隋脸色难看地走进房间,负手站在一旁不说话。 “嘿,按严总的要求,我把高人请来了!来来来,杨师傅请进。” 门被完全推开,一个六十多岁带着圆形墨镜、蓄着山羊胡、一身道士打扮的秃顶老头拄着盲杖颤颤巍巍走进来,一手摸着门,扯着嗓子:“您就是严先生,幸会啊!”说着还要与严问峰握手。 安静如鸡。 严问峰冷眼站在阳台上,丝毫没有上前来与人握手的意思。 蒋燃面上的笑都要挂不住,那老头也是个有见识的,跟空气握了握手,指着严问峰的方向张口来了一句:“哎呀,哎呀!瑞草唯承天上露,红鸾不受世间尘。严先生的这朵桃花,可真是命中注定的大好姻缘啊!” 严问峰挑挑眉,“这话怎么说?” 老头摸索着要坐,蒋燃赶紧扶着人在沙发上坐下,老头一手拿着盲杖,一手掐指一算:“不知严先生生辰八字如何?” “……我可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啊,只要告诉我年月日和时间即可。” 严问峰想了想,走过去在那老头对面的沙发上翘了个二郎腿坐下:“我今年周岁23,生日是八月十号。” 老头嘴里念念有词,跟着突然大叫一声,把旁边的赵隋都吓了一跳。 “严先生家人缘分浅薄啊,少时多坎坷,不过二十有四时,命中有贵人,将有大喜事,此后人生一帆风顺,家庭美满。” 严问峰轻哼一声,江泊远这厮越过越没脑子,怎么还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找个老瞎子来逗他开心。 “严先生近日是否有奇遇?所遇之人乃是阴阳相和之貌。” 这话别人听不懂,严问峰可就太懂了。他一下子脸色难看起来,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程隽云别的事情江泊远都可以查,可唯独双性这一点,程隽云三十年都隐瞒的好好的,除了自己和他没有人知道,连他派的人都没查出一点有关于双性的消息,他不信江泊远能这么神通广大。 一时间,严问峰也不由得有点好奇这个瞎老头接下来会说什么,他放下腿,身体向前倾,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没错,是遇到了一个人。” 赵隋盯着地板,神情晦暗不明,蒋燃时不时瞟他一眼,有些不安。 老头手指不停捏算着什么,半晌开口道:“严先生命中有煞气,与父母亲长此生无缘,但命格主富贵权势,于高处而胜寒也。您这位奇遇之人与您相同,与生身父母相克,虽有贵人相助但福泽轻浅,同时命格单薄,乃是孤星一点。” “但你们二人生辰八字相合相成,乃是天赐良缘、上上吉兆。三生石上有姓名,月老殿里定终生。是您二位三世苦修,得来的福报,注定的三世情缘呐!” 这话说的,前世今生都扯上未免有些夸张。但是听这老头激情四射地夸赞他和程隽云是天生一对,严问峰听得心里还挺舒坦。 老头吉祥话滔滔不绝,听得蒋燃都有点脸热,奉承着说:“哎呀!严总和您家里那位真是有缘啊!” 有缘确实是有缘,可也犯不着特地请个老头大晚上的来给他说和,原本他也是对程隽云另眼相看的。 江泊远已经急成这样了吗? 严问峰偏过头去看身后的赵隋,那小子还低着个头看地板呢。 老头终于说完了,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锦囊,让严问峰回去系在他们二人床头,可保百年好合。 严问峰接过那个红色的小巧锦囊,蒋燃看事儿办的差不多、该说的都说了,就带着那老头要告辞。严问峰点了根烟:“赵隋,替我送送二位。高人如果要香火供奉,尽管开口。” 那老头喜形于色,差点就要高歌一首祝你新婚快乐,被蒋燃赔着笑半扶半扯着带走了,赵隋跟在后面关上了门。 终于清静了。 严问峰打量一番朴素的锦囊,把烟叼在嘴里,抬手就给拆了,里头放了一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了一行字。 严问峰看清楚那行字,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将纸条放回去,细心地扣好。 纸条上书:伫立增远意,中峰见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