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凉了
雨下大了。 我们在青石子路上走,伞全斜到我这一边来,我抬眼看伞,伞犹犹豫豫地回去了些,又走了一段路,余光溜着头顶一片黑布隆冬,我知道是那把黑色油纸伞再次悄悄地全斜过来了。 戴逸这个话痨不说话,整个巷子就只剩下雨点敲在油纸伞伞面、敲在房顶泥瓦片、敲在人家门口摆着的铝盆里的声音。 戴逸多看了那铝盆一眼,终于起了话茬儿:“我任教职那学校对面,有个小日杂店,玻璃上写的‘吕哥吕宛’,卖的是铝锅铝碗。” 我一愣,然后开始笑。笑完了我问:“小嫚最近闹人了吗?” 他摇摇头:“蛮好。” “你有事找我帮忙吗?” 他摇摇头:“没的。” 他学南方人讲话时会故意放轻声音,听在耳朵里,有点像不刮风时的雨,落成线,缱绻不断,琴弦一样等着被撩拨。 伞下的戴逸安安静静的慢慢陪我走路。他不装疯不卖傻时,简直有几分仙气。 在我脑海里一直盘旋的东西猝不及防落了地。 他不找我帮忙,不找我聊小嫚——我忽然想坏一坏,脱口而出:“那你要我吗?” 我刚一问完,头顶的伞像被锤了一样扭了好几扭,雨点儿刮搔我的脸颊,戴逸同手同脚地顺拐了。 十几根小小铅条在我的裤兜里沉甸甸地坠着。我又重复了一遍:“要吗?” 他突然假模假样地笑两声:“不不不,”他看着我,面色尴尬,连连摆手,“何先生您太客气了。” 无名火窜上来,我没再说话。 等走到我家院门口,我指了指戴逸,招呼了门口两个站岗的门徒:“绑了!” 戴逸一边高喊着“唔好、唔好”,倒也没动真格地反抗。于是转头就湿了咣叽地被扔到我的床上。 上了我的床,他还在叨叨:“身水身汗,唔好咁样!” 我不知道戴逸这粤语讲得标不标准,反正也听不懂。我一看见他疯疯癫癫的样儿就想要坏一坏,不着急脱衣服做事情,我逗他:“你唱个小曲儿,唱得好,你何爷爷就放过你。” 戴逸平摊在我的床上,清清嗓子,真的开了口:“小meimei送我的郎,送到了大门北,一抬头我就瞧见了,王八驮石碑……” 他低声哼哼着,我来了兴致,开始扒他的裤子。 他反应过来,又咋呼着“唔好、唔好”。 麻绳一共俩匝,沿着戴逸背过去拢一起的手腕是一匝,沿着脚踝又是一匝,他一弹一弹地挺身板反抗,我几乎摁不住他。 但令我欣慰的是戴先生毕竟是个健康的男人。 是男人,被撸jiba就会硬,被舔了就更要硬。 那件器官被我湿漉漉地吐出来,戴逸的表情像是即将就义一样,有气无力地换回人话:“何先生啊,这样不好的呀。” 我想了想,猜不准他是担心什么,道:“我没有病,没染上毒。” 戴逸归天了似的盯着天花板,我怕他是在发呆没听见我说什么,于是重复了一遍:“我没有病,也没染上毒。” 他的眼珠动了动,这才慢慢垂下来看我:“为什么管你叫小莲藕?” “我小时候在公园那个莲花池坐着等嫖客,”我抬头看他,继续说,“小池子四周都贴着一片一片方的白瓷,里头栽的观赏莲,结的莲藕小,发苦,不好吃。但也能吃。小嫚总要吃,我有时爬进去摘底下的莲藕,他们来时见我总抱着个莲藕,就这么叫我。” 我小时候是羡慕小刀的。 小刀独一条命,整日打打杀杀,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若是能发达那就算捡着了。 我不行,我死不起。 我有小嫚。 小嫚有病。发烧时去治,钱只够治一半病,药吃得断断续续,到现在一降温,小嫚还是会犯肺炎。 “有没有遇上特别不好的人?”戴逸问。 我想到那个现如今正在宪兵队的日本大佐。 他把我塞进汽车,我从车窗里看见大自鸣钟上的傍晚五点。 他带我去日本人开的洗浴。 休息室很小,门开了又关,开了又关,“吱嘎吱嘎”响。 等那些日本兵像病人看医生一样,一个接一个进来,都在我身上发泄过一个遍,我才被放出来。大自鸣钟的指针指着半夜十二点。 沉闷的钟声响起那一刻,我半死不活,正好倒在大先生的公馆门口,被大嫂救了命。 大嫂送小嫚去法国人的医院治病,也给我找了份去码头做提运的差使,从此我便再也不用陪人睡觉了。 “都挺好的。”我对戴逸说,“有的会领我去吃饭馆,还送书给我读。” 戴逸还要问,我朝着他压了压手:“戴逸, 我不想说了。” 我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疲了一半的器官,直到那东西又硬起来,我坐了上去。 大概看出我是铁了心要和他做事情,他不再挣扎。不过我这却出了问题——快十年不做,本事生疏了,戴逸疼得嗷嗷叫:“你会不会?压折了压折了!” 他一喊,我也喊起来:“你不要乱动!” 戴逸不动我也呜喳半天没成功,急出一脑门汗,戴逸轻飘飘地提意见:“何先生,你上我吗?” 我坐在他身上瞪他:“我平生最讨厌有人可怜我。” 戴逸叹了口气,他被捆住的两只手不知怎么就摆脱了麻绳,带着通红的两道勒痕伸到我眼前,抱住我的两条手臂,慢慢往下,搂住我的腰:“何先生,你这人,不识好歹。” 我十分不认同他的观点,正要说点什么反驳,他的两手往前一带,我整个跌在他身上, 他一只手往下,被雨淋得冰凉的手背蹭过我的腰、我的臀,然后扶住他那东西,正对准入口,狠狠插进来。 我里面涩,他插得用力, 一截一截全进来之后就不动了。 戴逸那器官像是有生命,会呼吸,在我的身体里一口一口喘着气,颤巍巍地起伏。他抱着我,抚摸着我的背:“小孩儿,你满意了吗?” 我佝偻着蜷在戴逸胸口,心脏藏在他胸口里扑通扑通地跳,震得我的手心跟着扑通扑通。 我忽然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他开始从下往上顶我,我脑子里有的没的想了一箩筐,好不容易逮着个成形的念想,又被他猝然顶散了。 戴逸将我翻过来,我们两个面对面,他低头过来亲了亲我的鼻梁、我的嘴唇,然后动得越来越快,我知道他快射了,伸手推他。 一见我推他,他就停下了,喘着气睁着一双蒙蒙的眼睛看过来:“怎么了?” “拔出去。” 他照做。 我爬起来撑在床上,低头朝他直挺挺的jiba吹气,像要吹凉一碗粥那样吹了几口:“凉一下。我再用一会儿。” 我等了一小会儿,他推我躺下,我问:“凉了吗?” 他一边敷衍“凉了凉了”一边重新插进来。 我不舍得就这样就做完,他加快抽动,我怕他要射,又把他踹出去。让他‘凉一下’。 反复几次,他终于不干了。 “爷爷!爷爷!你可怜可怜我吧!”他跪在床上双手合十搓了搓,“这么玩是要生毛病的!” 等我终于使用完了戴逸,他瘫在床上,管我要烟抽。 我洗澡出来,他还在抽烟。 就那么仰面躺在我的床上,后脑勺磕在床沿儿,整个头倒垂着,视线慢吞吞看过来,吐了一口雾。 烟雾好大一团,如同抓不住的薄纱,盖在戴逸脸上,过了片刻又散了,刚一散,他又吐了一口烟。 我又想要使用他。 他似乎看出来了,朝我伸出一条手臂:“来吧。” 我们两个还没有正式开始“来”,院门传来小嫚特有的尖嗲声:“哥!我回来啦!” 我如临大敌,后背吓出一身汗,急急忙忙穿衣服,穿一半又赶紧去锁上房间的门。 今早小嫚去上学时,分明说放学后学校组织排演话剧,她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逮空摸过放床头的手表,一看时间——她可不是得回来了!都九点钟了! 小嫚蹿到我屋门口拧把手,拧得我心惊胆战。见拧不开,她贴着门板问:“哥,你锁门做什么呀?” “我换衣服。” “这么晚你还要出去谈事情呀?“小嫚故意学她本地同学的腔调说话,学又学不像,听起来烫嘴,像闹着玩儿一样,功力还不及戴逸十分之一。 床上的戴逸自觉捂着他自己的嘴避免发出声音,笑得一抖一抖,我丢人丢得满脸通红,训斥外头的小嫚:“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讲话!” “对了,”小嫚用捋不直的舌头继续说,“自从戴老师从咱们家那个下水井冒头之后,反味道反的好大的呀,你快点叫个人给疏通一下嘛,我睡觉都不敢开窗子了! ” 戴逸不慎发出短促的一个气声。 我全身的汗毛儿集体竖起来,慌忙回了床上,胡乱搬起枕头就往他脸上扣。 小嫚可算回了房间。 我便立即撵戴逸走,他趴在我耳朵边儿,小小声说:“侬脑子瓦特啦?” 我知道他是骂我,可我已经被磨得没有脾气了,学着他的样儿搓搓手:“说人话吧爷爷。” “小嫚那一撇的窗户那里能看见的,等她睡着了我再走。” 我们两个藏在屋里小声说话,这感觉异常奇怪。 “你guitou是怎么一下子肿起来的?” “简单,”戴逸说,“撒一把辣椒精,马上就肿了,就是褪肿得褪一个礼拜。” 我攥着他的两腿之间颜色偏浅的物什:“直通通就往里杵,你竟然做这样的事情,你还要不要脸!” 戴逸睁大眼睛,又哼哼着笑了笑:“何先生说的是。” “我们来‘不要脸’一下吧。”他说着,把我扒拉过去,放轻手脚开始摆弄我。 结果他一宿都没走,凌晨四五点时鸡“呴呴呴”打鸣了,他才挨挨蹭蹭地穿衣服。 我坐在床边儿看戴逸穿戴整齐,他忽然弯下身,在我锁骨靠下一点、衣服能遮上的位置亲过来,又吸又吮,留了个艳红的吻痕,然后看着我。 我以为他怎么也得认认真真说点什么,紧张得手心出汗,他却严肃地道:“你院里那只鸡叫跑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