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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夏阳的父母站在林歧后面,他们担心夏阳的情况所以和学校特别声明来陪夏阳比赛,现在夏父突然发现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做着比他更细心的事情。

    夏母看见夏阳那么拼命地奔跑,看见所有人都在为他加油,大家都对他充满善意……她作为一个母亲,眼眶瞬间湿润:“阳阳……”

    夏父搂住她:“一个夏天,他长大了好多。”

    夏阳和林歧被人扶着回到班级,万岭一直在他俩耳边叽叽喳喳,夏阳靠在林歧身上,正巧夏阳的爸妈走过来,看见儿子懒懒洋洋地靠在人家身上。

    夏阳看见他爸后瞬间腰板挺直,林歧在后面扶着他的腰。

    夏父揉了揉儿子的头:“有没有不舒服啊?”

    “没事,爸。”夏父还是一脸担忧,上次复检结果不太好,他们一直担心。

    “爸,妈,我今天帅不帅?”

    夏母骄傲地笑了:“帅啊!我儿子最帅了!”

    夏阳开心地笑起来,林歧一直觉得没有什么比夏阳的笑容更治愈的了。

    此刻,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们被爱和倾慕包围。

    “老班,给我们照张合照吧!”万岭喊道。

    “好啊!大家站起来。”

    夏父夏母退到一边,林歧和夏阳站在一起,万岭站在他们后面,突然万岭发现林歧和夏阳的背后的纹身,他知道歧哥早就有纹身了,没想到夏阳也纹了。万岭真心感叹,这个纹身太适合夏阳了。

    万岭悄悄挪到班长旁边,不在林歧和夏阳中间当电灯泡。

    “我站在班长身边,班长身边有光。”

    “就你皮。”

    大家站好后,夏父被叫来当摄影师,嬉笑吵闹的少年们互相拥进搂抱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真心的笑容,大家眼里都有光,照亮了彼此,照亮了青春。

    夏阳看向林歧,林歧悄悄拉住他的手,夏阳轻声说:“如果时间可以暂停该多好啊。”

    林歧感觉夏阳情绪不对,夏阳靠在林歧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夏阳感觉头越来越疼,刚才太兴奋了一直没感觉,现在眼前出现了重影,声音也听不清了,夏阳感觉很害怕,他尽力抓住林歧,但是……但是意识不太清晰了……

    “夏阳!夏阳!夏阳……”

    所有人都在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听不到了。

    夏阳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了,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和消毒水味,瞬间把夏阳拉回了那段黑暗的日子。

    夏阳感觉嘴唇很干,手上输着液他也没有力气讲话,尽力抬头看了看林歧背对着他靠在椅子上,爸爸mama也在旁边。

    夏母把头埋在夏父的怀里,夏父看见儿子醒了,赶紧推了推夏母。

    “阳阳,还难受吗?”

    夏阳舔了舔嘴唇,夏母感觉把水倒好,放上一根吸管,夏阳咬着吸管喝水,喝完水后林歧也醒来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夏阳的脸色苍白,林歧看得心疼在被子下拉住他的手,林歧的手冰凉,夏阳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

    “爸妈,我……”夏阳的嘴唇颤抖,他说不出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阳阳,没事……”夏父想安慰儿子,但他说不出来,只能重复着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夏母更是泣不成声,夏阳知道自己最近的情况一直越来越差,医生早就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尽管这样夏阳也从不后悔他的选择,更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三年前他就明白迟早有一天他要被迫提前和大家分离,提前离开这个世界,他只怕留下来的人会因为他太伤心……

    他想用仅有的时间做一些刺激有趣的事,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想去看海,想去爬山,想去游乐园……老天爷还是没给他太多时间,仅仅一个夏天,一个自由自在的夏天。

    外面已经是夜晚,林歧固执的留在夏阳身边,夏阳的爸妈去外面买点吃的和用的。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两个人互相看着,眼神中尽是哀伤。

    林歧坐在床边,夏阳让林歧把床折上来,他可以坐着和林歧说话。

    “林歧,你恨不恨我……”

    “夏阳,我舍不得也不敢,我知道你不后悔你的选择,我也不后悔认识你,喜欢上你。”

    夏阳把头靠在林歧的肩膀上:“林歧……”

    林歧捧着他的脸颊,两个人挨得极近,鼻尖蹭在一起,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变得毫无章法。

    夏阳主动凑上去,吻住了林歧,但他下一步不知道该这么做了,林歧的手绕到夏阳的背后,扣着他的后脑勺,舌头触碰到夏阳的唇瓣,酥麻的感觉,夏阳笨拙地任林歧摆布,病房里很暗,医院外面的世界灯火通明,有人崩溃有人欣喜。

    他们安静且热烈的接吻,想要把自己的不甘心都发泄出来,想要把自己所有复杂说不出口的感情都倾诉给眼前这个人。

    他们在挣扎中沉溺,在放肆中试探。

    “林歧,如果有下辈子,我们的初吻一定不要在这里。”

    “你觉得应该在哪?”

    “那一定是在浪漫的海边,有阳光有沙滩有歌声有你。”

    夏阳的病情继续恶化了,林歧一直不敢去上学,一直在医院陪夏阳,这天中午万岭和班长他们来看夏阳,万岭给夏阳带了一个果盘,笑嘻嘻地说:“顺道买的,多喜庆。”

    班长怼了他一下,夏阳笑着看着他们,万岭得寸进尺地说:“看吧歧哥,夏阳一看我来眼睛都笑没了。”

    林歧伸腿踢了他一脚,夏阳笑得心酸,这时候纵使是万岭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了 。

    “夏阳,我们相处了四个月,每个同学老师都特别喜欢你,都觉得你特别好,真的就像夏天的阳光一样灿烂耀眼,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还有并肩应对高考呢!”班长的话说得认真,夏阳的眼眶发红。

    “帮我告诉同学们,遇到他们是我的荣幸,我很感谢遇到你们每一个人,给了我最好的一个夏天。”

    万岭看气氛有点悲伤,立马调转话头: “诶呀,别那么消极,我们夏骑士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下线呢,这样我们的王子谁来守护啊!是吧?歧哥。”

    林歧鲜少的赞同了万岭的观点:“嗯。”

    夏父夏母也从门外走进来,夏阳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他知道自己被爱着被需要着,眼泪从眼角滑下,他真的舍不得……

    晚上夏阳的爸妈和他谈心,林歧靠在病房外的墙上,手里拿着烟但是不能抽,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孤独,他好像回到了那天巷子里的状态。

    “爸妈……对不起。”

    夏母笑着抱住儿子,柔声说:“阳阳,你永远都没有必要和爸妈说对不起,我和你爸至今都特别感谢你的到来,从来没有后悔过你的出现,从来没有。从你出生那天,我和爸爸就做好了好好爱你的准备,在得知你生病的时候,我们也做好了你会随时离开的准备,所以我们就想阳阳可以开开心心的珍惜生命里的每一天,我们就想你能开心。”

    夏阳哭了,他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凶过,哪怕是做手术的时候……

    那年,夏阳做手术花掉了家里很多钱,他特别自责懊恼,觉得自己连累了父母,自己变成了一个累赘。那时候夏父夏母知道夏阳的心事,就用行动向夏阳证明:“阳阳你不是累赘,是我们的宝贝。”

    为人父母能有多强大,强大到可以直面生死。

    他们只希望夏阳可以开心,在仅有的时间里不后悔,所以他们支持夏阳的一切决定,纹身也好,谈恋爱也好,演话剧也好……只要这样做能让夏阳感知到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就够了。

    他们也曾经在夜晚里崩溃大哭,手里攥着手术单,无数次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的儿子……明明夏阳是那么乐观自信的人,却被病魔一直纠缠。

    但是他们不得不想通,不得不接受,因为他们的儿子也要靠他们来支撑。

    时间一点点流逝,生命一点点流逝,他们抓不住一点机会,只能站在那看着星星的陨落。

    林歧又去纹身了,他自己带的图,纹身很疼,但没有那个人的经历疼。

    这次的纹身纹在了左侧脖子上,图片是林歧自己画的。

    回到医院,夏阳刚做完一轮治疗,头上裹着绷带,坐在轮椅上笑着看向林歧。

    林歧扶他回病房坐下,夏阳看见林歧脖子上贴这一个东西:“受伤了?”

    “没有,又纹了一个东西。”

    夏阳的好奇心被挑起:“嗯?纹得什么?”

    林歧把图递给夏阳,是一颗爱心,一个被藤蔓束缚的爱心,爱心周围伸出枝丫,黑色的爱心上写着“Yang”,让人感到压抑。

    被他束缚住的心脏却还在为他跳动,伤害你的人是他,让你甘愿沉沦的人也是他。

    夏阳伸手摸了一下林歧的脖子,脉搏在跳动,就像他那颗跳动的心脏。

    林歧倾身吻住夏阳,这个吻缠绵温柔,让人迷醉,两颗为彼此跳动的心脏撞在一起,难以自制,无法自拔。夏阳的手圈住林歧的脖子,这个吻温柔至极,两个任都舍不得放开对方,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哪怕极致温柔两个人心中却充满了酸楚。

    这个夏天,眼前的红发少年闯进了他的心,张扬的外表下是一个温柔至极的灵魂。

    风有点凉了,夏天要结束了,这一次奇遇也终将落幕。

    夏阳离开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夏阳在那张病床上慢慢地失去了温度和呼吸,一条生命悄然陨落。

    王子的骑士还是背叛了他,留王子一个人在人间。

    夏阳的离世也带走了一些人夏天和夏天的阳光。

    林歧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病床上面色苍白,失去温度和呼吸的男孩,夏阳真的死了。他的男朋友,他的Yang 陨落了。

    林歧感觉自己好像晕倒了,意识混乱眼前一片浑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连温度都感知不到,林歧像丢了魂一样,眼前恍恍惚惚地出现夏阳的笑容和身影,林歧依旧沉醉于夏阳的笑容,明媚耀眼的笑容,林歧不想醒来,夏阳好像也把他的魂也带走了。

    等林歧再次恢复意识,他正站在雨中,万岭在他给他撑着伞,他一袭黑衣,沉默地站在雨中,眼前是夏阳的墓碑,夏阳的爸妈已经泣不成声,望着冰凉的黑色的墓碑,林歧才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和恐惧。

    眼泪无声落下,不停抖动是肩膀却出卖了他,墓碑旁放着夏阳喜欢的花,墓碑上写着:“这是热烈且美好的一生”

    他的少年死于暮夏,与艳阳,鲜花,芬芳,泥土葬在了一起。

    林歧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感受着无情的雨点,夏阳的离开带走了最后的夏天和阳光。

    班里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夏阳的座位一直空着,没有动,好像他还会回来一样,他只是请了个假,或者只是起晚了,迟到了。

    唯一变得就是……万岭很少回头说话了,林歧很少趴着睡觉了。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林歧带着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夏阳的语音,他的男朋友,他的爱人死了,他好像仅仅陪了我一个夏天,又好像是一辈子。

    “今年好像冷得格外早,好像跳过了秋天,从夏天直接变成冬天了。”

    夏阳,夏阳,夏天的阳光,永远留在了那个明媚的夏天。

    夏阳的爸妈曾经安慰林歧说:“阳阳啊,从小就是一个特别乐观自信的人,生病之后虽然颓废了点,但他还是特别勇敢,很有韧性连医生都夸他,他不喜欢医院,他觉得医院特别闷,特别冷血。他最喜欢这个季节,夏天。能够在他短暂生命里和他的所爱在一起,阳阳应该很知足了。”

    林歧知道走不出来的是自己,放不下的也是自己,不甘心的更是自己。他们说好的旅行还没有启程,他们做好的约定都没有实现,他们……

    明明是这么短暂的感情却让人陷得这么深。

    夏天落幕,这个夏天值得一些人用一生去回味,有苦有糖,有哭有笑,有阳光有风雨,夏阳的阳光落下,林歧的歧途才踏上征程,王子带着骑士信物,前往更远的远方。

    夏天落幕 故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