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5(还是在虐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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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常青,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抱着自己娘亲,大张着嘴巴嚎啕。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最后脑袋都开始发晕了,常青的脸在我眼前由一张变为两张,两张脸都带着一模一样的似悲似喜的表情,悲悯般望着我,眼里满是泪光。 我跟常青什么都没干,只相拥着大哭了一场,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我才堪堪停下,拉着常青在他铺好的床边坐下,我抹了抹眼泪,抽噎着问他:“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常青没有回答我这两个问题,只是温柔地望着我,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回来的。” 什么叫不该回来?我糊涂了,也急了,抓着常青的胳膊想问个清楚,但他闭上嘴,不管我怎么问都不肯开口。我心里的火也烧起来了,我哑着嗓子问:“那先不说这个,孩子呢?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问到这里时又有点哽咽了,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我从它还在它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日夜期待着它的降生,可常青那么狠心,没跟我商量一声就亲手扼杀了它……我努力压下声音的颤抖,大声质问常青:“说啊,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常青眼睛也红了,他闭了闭眼睛,叹息般无力地说:“我没法子,我……我不能看着松麟出事……” 虽然早已经有所预感,但亲耳从常青嘴里听到这个答案,还是使我惊异得懵住了。我的心脏阵阵抽疼,疼得我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我看着常青,哆嗦着发问:“就为了你弟弟?你为了你弟弟连咱们的孩子都可以不要了?你,你太狠心了,你知不知道我娘……” 我说不出话了,泪水从眼里止不住地喷涌而出,心底冰凉一片。常青也哭了,他哭起来的时候不像我那样又哭又嚎,只是睁着眼睛默默地流着泪,泪水冲刷过他石膏般光滑的脸颊,衬得他的脸色像一张白纸苍白憔悴,他望着我,眼睛里写满了绝望的哀恸,只是看着那双眼睛,就已经让我鼻子发酸,控制不住地想要痛哭一场。 我时常觉得,常青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秘密的人,正是那些秘密使得他跟我之间总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正是那些秘密才造成了我们这么久的分别。我想知道那些秘密到底是什么,可常青不肯告诉我,他就像是一只外壳紧闭的蚌,他不肯张嘴,别人谁也不能撬开他的壳,谁也不能知道他的秘密。我对此深恶痛绝,但又实在毫无办法。 我领着常青去看我娘的墓地。那时天色已经黑得像泼了墨一样,管家跟女佣也早已睡下,无人为我们准备灯笼,我也忘了带上我那支手电筒,我跟常青两个人就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乡间坑坑洼洼的泥路上,一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就像两个哑巴一样安静地行走在夜色里,最后来到了我爹娘的坟前。 冷凄凄的月光下,正伫立着两座矮矮的坟包。我指了指右边较新的那座墓碑,对常青说:“我娘就埋在这里头。你回来了,也告诉她一声吧。” 常青就在我娘坟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泥土地不像石砖地,磕起头来也没有响声,只有几声扑通扑通的沉闷声响,那声音好像能通过地面传到我心里,让我胸口里像是塞了块大石头似的闷闷地喘不过气。 我仰起脸,看着头顶的夜空里那一钩亮堂堂的弯月,常青轻缓的声音慢慢在月色下响了起来: “娘,常青回来了……我害死了顾家的骨rou,还把您气病,气得……我罪该万死,我不该回来,我没脸回来见您,没脸再见德顺……” 常青哽咽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到后来话都说不清楚了。他跪在我娘坟前,脑袋深深地低俯在地面上,絮絮地对我娘诉说着道歉的话语,他身子的大半部分都贴在地上,那些话想必很快就能传往地底下,叫我娘也知晓吧。 我不知道我娘会不会原谅常青,但我听着常青哀痛得不成调的嗓音,看着他满脸的泪水,我已经不能再责怪他了。我娘说得没错,我就是耳根子太软,我就是没出息。我对常青说:“你该回来,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恨死你了,你要是不回来,我恨你一辈子。你回来了……” 我的声音也飘乎起来,我哀伤地看着常青,沉重地叹了口气,“你回来了,往后咱们就好好过,我经不起折腾了。” 我把常青从地上扶起来,这时我才突然发现他还穿着一身单薄的夏衫。这两天河水已经上冻了,我自己都早早裹上了夹袄,常青却穿着这一身衣裳在夜深露重的墓地里跪了这么久,他被我扶起来时膝盖像被冻僵一样不自然地曲着,原本红润的嘴唇显出几分寒冷的青紫色,我看得心里发疼,嘴上却挖苦地问:“这也是苦rou计?” 常青疲惫地摇摇头,他说:“只剩这一身还能见人的衣裳了。” “其他的衣裳呢?” “当了。” 我心里一阵酸涩,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到底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去过那种苦日子啊?我没有再问,只是把我自己小了一号的夹袄脱下来披在常青身上,握紧了他的手,两个人一起抖抖索索地往家里走。 等回到点着炭火的温暖的屋子里,我跟常青都冻得够呛。常青体格比我好,一暖和起来脸色就立刻红润好看了不少,我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直打得脑袋发懵,鼻子下挂了一溜清鼻涕。常青怕我得风寒,要去给我熬姜汤,叫我拦住了。太晚了,灶房里的火早已熄灭,等常青捱着冻熬好姜汤,他这一晚就别想再睡了。我用热水简单地洗了把脸,就抱着常青钻了被窝,像往常那样趴在他热烘烘的胸前,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我有点困了。 常青安安静静地让我抱着,他温暖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脊背,像是母亲在包容地爱抚着婴孩,让我更加昏昏欲睡。 ……常青在我娘坟前只是说他回来了,他没有发誓说他以后不走了。 临闭上眼之前,一个念头突然撞进了我的脑海里,我猛地清醒了不少,直愣愣地盯着常青半眯的眼睛看。 常青好像也快睡着了,眼底下挂着两抹浓重的青黑色,我知道他这一路一定吃了不少苦。我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开口问,只是把抱着他的两条胳膊紧了紧,脑袋更深地偎进了他丰满软乎的胸脯里。 既然他肯回来,既然他还舍不得我……我慢慢地睡着了。 常青回来的消息使得我家上下都振奋了好一阵,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问常青当初出走的原因,好像这回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常青本人更是没显出什么端倪,还像以前那里忙里忙外地为我洗衣做饭,cao持家务,只是话更少了,在我面前还好,我跟他说话他总会应答两句,但是我听女佣说等我不在家时,常青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声不响地待上一整天,一整天都不出门,连三餐都经常忘了吃。 我有点不放心常青,在那之后便推迟了手头上的生意,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不着家,也不再乘船去到遥远的番邦。常青在家里,我就只想依恋地偎在他身边,哪里都不想去,我从商场上抽身出来,再次回归到土地的怀抱。我每天日上三竿才扛着锄头出山下地,太阳刚落山就匆匆往家赶,幸好我家也不指望我干活,要不然地里的收成必定恓惶得连糊口都勉强。 我早晚都在家里陪着常青,我不愿把这话说出口,但我其实心里很害怕,我怕他哪一天再不声不响地走了。有一回我发现常青在家里看京城的邸报,这使我害怕而又大发雷霆,我觉得他又把心思放到了远在京城的他弟弟身上。 我问常青他上次出走是不是去找他弟弟了,那些日子他是不是都跟他弟弟在一起。常青不说话,他又开始用他的沉默对付我了。等我急得心头冒火的时候,他又叹了口气,从炕桌下拿出一打邸报,这些邸报既有京城的,又有本地的,还有一部分来自南方,常青的故乡。 “我在家里没事干,随便看看。”常青温和地对我解释。 我稍微感到安心,但仍忍不住追问,“那你是不是跟你弟弟在一起?” “……是。” “一直都在一起?” “嗯。”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弟弟……是你弟弟吗?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看见常青低垂着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嘴巴迟疑地张了张,但久久都没能出声,直到我脸色都变了,他才干涩地开口说,“是我弟弟。” 我不信。怀疑的种子早在常青离开我的那一刻就种下了,我甚至猜测,当初他瞒着我堕胎,除了要施苦rou计给他弟弟要钱,是不是还有方便他们私奔的打算在内? 我不愿意这样揣测常青,但他自从回来后确实有很多地方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开始抵触我的亲近,在床上也从以前的百依百顺变得想法设法推脱,不是嫌困累就是说身上癸水还没干净。仔细算算,就算每晚都在一条炕上睡觉,我们认真办事的次数一月也不过三两回,还回回不等我尽兴他就推脱着不愿再做了。我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一天三两回也不嫌多,常青却不肯配合,我只得摸着他一身光滑柔软的雪白皮rou自己动手解决,而他就像死人般直挺挺躺着任我摸,连哼都不哼一声。 有一次情热时我忍不住想去亲他,却发现他柔软而冰凉的嘴唇正紧紧地闭着,仿佛一种不动声色的拒绝,眼睛睁着却不肯看我,只是安静地仰视着房梁,受刑一般无声而煎熬。 我全身的热血都在一瞬间冷却了,可是短暂的僵冷之后,又有一股guntang的冲动促使我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一样猛扑了上去。我扑到这具安静地抗拒着我的身体之上,我用牙齿疯狂撕扯着我的猎物,用坚硬如铁的jiba强硬打开那个熟悉的温热巢xue,那里不像它冷漠的主人,那可爱的小roudong一如既往地温柔包容着我,纵容着我粗壮可怖的jiba对它的粗暴进犯。我脑子发昏,太阳xue疼得厉害,我咬着牙以要凿穿它的力气前后捅干这口脆弱娇嫩的小屄,用我丑陋的生殖器当作武器来逼迫它就范。 粗鄙可耻的侵略行径,可那很快就凑效了,常青全身都在发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微弱痛哼,他下面被我干得啪啪直响,濡湿的水液掺着鲜血一起沿着他的大腿淌下来,把我们身下的床单都浸湿了一大片。他想必是痛极了,眼里积满了透明的泪水,长而浓密的睫毛有好几根都被眼泪黏在了一起,脸颊湿漉漉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发白,等我叼着他嘴唇粗鲁地连撕带咬的时候,他终于哆嗦着张了嘴,不再反抗地把我的唇舌容纳进去,终于有点像以前那样的乖巧了。 “……为什么?”我忍住要落泪的冲动,边亲吻他边呜咽着问。而他只是慢慢地阖上流泪的眼睛,张开双臂将我抱进怀里,仿佛在鼓励这场根本与强jian无异的粗暴cao干。我麻木地挺动腰肢,往日令我激动渴望的行为如今却完全变成了动物般直白无味的交媾,欢愉与无力感一起涌上来,身体在无限度地贴近,可是我碰不到他的心。心灵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似乎穷极一生都没办法再追上。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眼眶酸涩得要命,我要拼命憋着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喉咙里像吞下了一整只辣椒那样火辣辣地发痛,我死死抱住常青疼得哆嗦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我喜欢你,你呢?你喜欢我吗?” 他不说话,我就发狠地干他,泪水下雨般从他的眼里簌簌而下的时候,他的嘴唇妥协般颤抖了几下,眼神迷蒙地望着我,勉强开了口:“喜、喜欢……但……” 他没有再说下去,余下的话语破碎成呻吟,合着泪水一起无声无息消融在冰冷的冬夜里,使得我的心也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恐怖的预感在那一刻不可避免地再次上演,我颤抖着,捏住他因为痛苦而无力低垂的下巴,强迫那双泪蒙蒙的眼睛看着我。我强忍着眼泪,一字一句地说:“你既然回来了,那就不准再走。你要是再走出这个家,我就不会去找你了。你要是再一次离开我,我,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我从没想到过语言也会是一种尖锐可怕的武器,虽然那是我自己亲口说的话,可话刚一出口,我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刀绞般的剧痛,我说不上那种剧痛的来源,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连呼吸都带上了血腥味儿。 我太痛苦了,只要一想到以后常青还会离开我,我就痛苦得恨不得死去。我好像在居高临下地放狠话,可实际上却是在低三下四地哀求,我想求常青,我想跪下来求他爱我,求他不要走,可是没用,他的沉默顺从是另一种反抗,我无处下手,无从干涉,只能惴惴地等待着,等待着那温柔而残酷的、命定的裁决。 说不上是幸运抑或是不幸,我这次没有等太久。常青在家里待了一个冬天,在临开春的那一天黎明,他再次悄然离去。 常青走的时候我其实醒着,我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那一晚之前我已经有了糟糕的预感,我一整夜都没有阖眼,只呆呆地注视着墙角。时间好像凝固了,我躺得身体发僵,头疼得几欲要炸开,就在我即将松一口气的时候,我听见旁边的床上传来常青起身的动静,轻得像是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又像是猛然炸响的一个冬雷,震得我心头战栗得无法自抑。 常青极其轻微的抽泣声,衣物磨擦发出的窸窣声响,种种肢体活动时发出的声响在我身后一起响起来,我没有动弹,一只熟悉的手掌摸索着抚摸上我的脸,常青用一种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地说:“来世,要是有来世,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补偿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常青说完那句话就悄悄地下了床,门吱呀响了一声,他的脚步声随后便也慢慢远去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的眼睛充血似的发红,眼泪像是岩浆一样烫得脸颊生疼,我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怪异的咯咯声,身体在发热,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沸腾,我想立即追出去,我现在出去还能追上他……可是追上他之后呢? 我能拦住他这一次,还能拦住他每一次吗?常青是个人,不是一头任我处置的牲畜,一个人长了一双脚,他要是自己想走,什么都困不住他。 我已经要彻底失去常青了。 我捂住脸,无声而绝望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