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僵尸郎中锄jian、美人苦守病榻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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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带拍着马屁:“那是那是,谁有咱爷才高八斗,智勇双全呐!那起子人跪舔您也够不上的!” 何九郎飘飘然,睨斜眼:“还不快快去安排。”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 边地冰寒的大孤叶城,巍峨壮阔的镇北王府。 镇北金王爷收到消息后,立刻警惕,忽而想起那从来不顺着他心意的逆子也在沧河黑河三城内为圣上效力呢,老旧门阀贵族难保不会暗下毒手,当即着人联络。 “回王爷,派出去的人三波了,就是没和世子爷联系上!这可如何是好?”王府长史焦急道。 金王爷面带寒霜:“半点消息也没有吗?” 暗卫回信的很快,金玉楼曾经在沧河城与黑河城交界地带的茶驿出现过。 事关亲子,对嫡子了解彻底,一定是出了意外,而且那茶驿距离沧河城最近。金王爷担忧不已,立刻派出大队侍卫去寻,另外通知节度使蓝韬去协助何家小儿打压郑太守。 蓝韬收到金王爷的命令后,派人飞鸽传书外加副官八百里汗血宝马飞驰向沧河城。 彼时,寒山寺的和尚们已经睡死了三日,假死药的药效仅剩下两到四天,根据不同人的体质,寒山寺的和尚们习武,很有可能醒来的更快。 然而楚江更为悲催,他从来不知道,他服下假死药虽然rou体呈现假死状态,但七窍清明,他是完全有知觉,身边人说话做事,他全都清楚,就像一具活僵尸。 但据李郎中给他留下的古书中记载,这种药吃了就和死了没差别,他为何这么不同? 难道是因为借尸还魂、魂穿吗? 楚江欲哭无泪,那他这副rou体还能醒过来吗? 官衙很快升堂开审。 楚江像死猪一样被丢在堂上,四肢被捆,毫无反应。 “本案乃是郎中楚江贪财私下偷盗本官夜明珠,又因寒山寺方丈分得的银例薄略,一时不忿,继而一错再错的图财害命,毒害寒山寺僧众,以致僧人惨死,不重判难消民怨,但念在犯人已经畏罪自裁,本官宣布此案结案,寒山寺僧众无端受害,务必超度送丧,好生安葬。金山寺方丈永慧派得到高僧接管寒山寺。念在犯人已经伏法,就判鞭尸三百余,扔到乱葬岗不许掩埋,暴晒尸骨,rou身喂犬,以儆效尤。” 郑太守嘘一口气,此事总算被掩盖过去了。 然而外头被士兵衙役们阻拦的老百姓们吵嚷不休,一个个往里挤,嘴里叫骂着:“狗官!滥杀好人啦!!楚先生!!楚大夫您死的好冤啊!!初岫大师您死的好惨呐!!狗官你不得好死!!” “郑斌狗官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金兰寺的贼和尚你们都会恶有恶报的!!” “哇哇哇……呜呜……楚先生……” 所谓众怒犯难,从几十个人集结了数百人,比侍卫们多了十倍不止,哭嚎的,愤不平的,拿着扁担的跃跃欲试要往里冲打贼和尚的,闹闹哄哄成一团。 永慧方丈被打了一脸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嘀嘀咕咕:“真不是……不是贫僧杀的人啊……” 他暗恨初岫老头,不知道得罪了哪路贵人被清理了,结果只因自己和他不睦,这锅就得他来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差人来报:“报——大人,有知情者来击鼓投案,说是家中失窃与楚江毒杀寒山寺僧人案件有关。” “已经结案让他快滚!”郑斌被骂的脸色发黑,怒吼。 师爷满头西红柿白菜叶气喘吁吁的从外头跑进来,上高堂后面,附耳过去:“大人怕是不成,是何家的人,何家的何九,一贯的胡搅蛮缠,不见怕是难堵得上悠悠众口啊。” 郑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给他惹了大麻烦的永慧方丈。 “传——” “在下失礼,冒昧求见~” 何九郎头戴金镶玉翘珠发冠,长发垂肩,穿着一身绸缎红底儿京绣百鸟朝凤牡丹纹的长袍,马上就要冬天了,这华丽精致的袍子领口袖口皆镶嵌着一圈墨狐狸风毛,衬的他粉面含春,细长柳叶眼妖娇可掬,手执着一把象牙熏香二十八折扇,迈着戏曲小生里的步子般细碎的优雅的“飘移”进来,金光灿灿的亭亭而立,守着下巴尖儿,弯腰都没弯一下。 更别提见官下跪磕头了。 “何九少爷,您也是有头脸的人物,不安分的在家备好嫁妆待嫁,也不要掺和到爷们儿事情来,怪吓人,怪脏的,不符身份不是?”师爷挤出笑脸,阴阳怪气里透着不得不的尊敬。 何家旁系虽然没有从官的,但是是巨富,何家主家更是朝廷上的势力之一,与郑家颇有点对头渊源。 何九郎转了个圈圈,笑的妖里妖气:“哎呦呦,您是我阿姆还是我爹?我老爹老阿姆都不cao心的事儿,您倒是惦记我呐?您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个儿,师爷呀,您这样的太丑,做我的粗使小厮我也是不要的~” 柳师爷气塞,面红耳赤,想反唇相讥但何九郎说的又实在没有不对的地方,忍气吞声:“是、是……您说的是。” 楚江虽然不能动也不能睁眼,但是,他的“魂儿”是能看见的。 何九郎这副德性,和来讨债的妖精孽鬼有的一拼。 郑斌半垂着眼皮,不漏声色:“何九少爷,击鼓所谓何事?” “回太守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楚江先生是一位神医,治好了我祖父的牙疾,我为了表示感谢,特意送给了楚先生一颗西域来的五彩琉璃和好些礼物,按理说要犯伏法也得把我们这些人的东西还回来呀,在下的东西可不想送给杀人犯。可在下去讨要,杂使竟然不给?还说没有?后来何九细查才知道楚先生是受了大冤了!” 说罢,何九郎从袖口取出一颗硕大的五彩流光的琉璃宝珠,笑眯眯的像只狐狸:“诸位请看,各位百姓也做个见证,当日这琉璃珠是西域吐蕃国王子赠送给我的一对儿,另一颗在下赠与了楚先生,听闻郑太守郑大人当日和永慧和尚去寒山寺搜到了一颗‘夜明珠’,还说是郑太守府上失窃的,何九想定然是误会了,楚先生的是在下赠与的琉璃珠,并非夜明珠。” 郑斌冷汗冒出:“人赃俱获,什么冤?!你这小哥儿,本官念你出身名门,对你一再忍让,你却信口胡诌?!” 何九郎微微一笑:“夜明珠与琉璃珠本就相似极高,既然太守大人说不是,那就烦劳您把珠子拿出来,与在下的这颗比对一下。” 老百姓里早就有看不惯贪官污吏的秀才书生,见状都喊起来:“夜明珠夜明珠,何九少爷这般说了,大人何必推诿?把门关了,遮上暗色窗布,亮不亮一看便知!” 郑斌背脊汗如雨下:“……亮什么亮!不必了!” 何九郎皱眉,唉唉的叹气,扇子半遮面:“哎呀呀,还有我们何家给寒山寺添的灯火钱,香火钱,礼物,银两全都不见了?不是派了金兰寺的师叔接管?怎地人还没到?钱都没了?何九才疏学浅,即便是接管,那位金兰寺的师叔便是寒山寺的方丈了,小可送的是寒山寺,不是送金兰寺呀,这可是触犯了我大黎朝的寺庙约律啊。” 金兰寺的永慧方丈张口结舌,因着头皮狡辩:“不……不是……不是我们拿的!你别冤枉好人!寒山寺也就这几个月才好些!我们金、金、金兰寺才瞧不上?” 何九郎笑弯弯长长的眼睛:“哎呀呀,若是这样,那我可就要上京城告御状了,我家的东西怎么就没了呢?金兰寺失窃?犯人楚江也死了,那到底是谁得了这昧良心的钱呢?寒山寺的那群僧人们尸骨未寒呀!这么多死人,帝京大理寺一定能受审喽?” “哐——”郑太守气的浑身发抖,响板方石重重砸在大案上,气喘吁吁:“你……何九你敢!!” 话音刚落,蓝韬的四品萧副官策马飞驰而来。 “节度使大人有特派公函一封!沧河城太守郑斌速速前来接拜!!” 郑斌心脏咯噔,傻眼了。 蓝韬?! 沧河、黑河、凉江三城节度使蓝韬!! 蓝韬从来不干涉他们这些只管执政的太守啊!他可是铁血忠君革新党派的,背后还有中立一派的镇北王撑腰,那可是比皇族更久远的异姓亲王金家啊。 迅速端正官帽,拎着官袍下摆,小跑出去跪见。 萧副官下马,打开公函宣读。 郑斌耳鸣阵阵,什么都没听清,只听到最后一句,因沧河城太守郑斌失职管辖境域内死亡数十人而不能查,兼身陷敛财命案不能自清,遂,此案由节度使副官、黑河城总兵萧复主审。 萧复不愧是蓝韬身边的亲兵出身,行事作风滴水不漏,早在进入衙门提审之前,早早派手下从郑太守府的最受宠爱的通房侍奴房内搜查出‘夜明珠’和被郑斌夫人藏起来的‘五色琉璃珠’两颗。 当堂与何九郎手中的琉璃珠对比,楚江“清白”昭告天下,而郑斌和金兰寺主持敛横财草菅人命的真相昭然若揭。 结案后,郑太守当堂被收押削去太守官权,而师爷直接被判定流放,不过据差人们说,柳师爷在狱中离奇丧命,死相古怪惨烈。 寒山寺的僧众与蒙冤的小神医楚江因金兰寺主持胆怯下毒分量“轻”,被节度使蓝韬大人派来的军医及时救好了。 至此,何、郑两家势力纠葛胜败已定,而何氏旁家也从与何氏主家不睦,商贾上不得台面,一跃成了节度使蓝韬的军队供应后房的军商,地位有了质的飞跃,同时也在镇北王跟前露了脸儿,只差一些关键的立功表白事项就能成为镇北王的亲系幕僚。 一切看似顺遂,唯独楚江整整‘僵而不死’了九天九夜。 就连节度使蓝韬大人派来的名医也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加上节度使事项繁多,他不得不提前回去,留下一些药物供楚江使用。 而楚江邪门的一点,是他根本无法吞咽药物。 事情到了第九天夜里,才有了转机,楚江终于‘醒了’,其实他一直都是醒着的,就是身体醒不过来,rou体不听使唤的植物人状态。 舒晴方和扶风守在床边,小徒弟扶风直接躺在脚踏上睡着了,眼睛肿成一条缝。而舒晴方这小哥儿呢? 楚江一睁眼就对上了这小哥儿那对无与伦比的潋滟超大泪眼,眼睛都是红血丝,黑眼圈也很重,并没有哭哭啼啼的,而是寂静的哀伤的深深看着,仿佛钉在了楚江的灵魂上。 “楚……楚大哥……你终于醒了……”声音沙哑,舒晴方已经三日水米未曾粘牙,边说着还边笑了起来,眼泪没掉,仍然是在眼眶内转圈圈。 就像一朵风雨中被水淋透打落了一多半儿花瓣凄惨无依的水晶阁种儿的白月季。 饶是这般,舒晴方也仍然美丽的惊人,尤其在暗夜里,穿着一身白纱绣竹叶儿兰草的衣袍,头发一丝不乱,如阳雪未曦。 “我没事,不要哭给我倒杯水吧,我好渴,好饿啊。”楚江有气无力,撑起身坐直,弯着腰,疲惫饥渴的他能吞下半头猪,看见小美人这样,心里怜惜,伸手从怀里费劲儿掏出一块粗布帕子。 舒晴方接了,拭泪,悄悄把绢子塞到腰带内侧,从袖口掏出两个油纸包儿:“先生快些吃吧,这是在何宅,我们不好久留的。” 被油纸包打开,油纸包内是几块一拿出来就散发着浓郁梅花鲜花想起的白色烤香饼、几颗半大的素炸鲍汁牛rou萝卜丸子。 楚江露出笑,心里真是暖烘烘的:“你这孩子好贴心,还藏着点心等我?谢谢你,小晴方。” 舒晴方笑容温浅,泪盈盈的,脸色并非是羞涩的红,而是病态激动的胭脂紫红:“我吃着不错,总想着楚大哥一定喜欢,所以留下了,想着……想着您能醒过来,吃了,就好过一些,已经过了三日,不是很新鲜了,等楚大哥好了,晴方带你去吃好不好?” 声音越来越小。 “成啊!我就等着你请客了,唔味儿不错!”楚江怎会看不出小家伙的腼腆自卑,立刻笑着答应,两三口解决一个饼,嘴里塞了两颗大rou丸子,噎的他翻白眼。 舒晴方勾唇,推动轮椅去倒茶。 “哗啦……”他的手指伤残扭曲,沏茶还是不稳发抖,但已经好多了,他端来一杯茶,柔声道:“楚大哥,慢点,喝杯茶润润。” 待楚江吃掉了全部食物,喝光了半壶茶后,舒晴方神色庄重:“楚大哥,我们必须离开沧河城,此地是是非之地。” 楚江赞许的看着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不错,你总是能与我想到一块儿,之前我就想带着你走来着,等明早我去把我该得了的从何九郎哪儿讨回来,我费了这么大力气,就是让你变成自由身,等拿到户籍,咱们立刻带着扶风骑乘。” 舒晴方听到后很开心,又很细心温柔的攥住楚江的袖口,脸微烫,称呼又变了:“先生,还是暂时休息休息,您的身体刚好,贸然立刻的走,他们会起疑心。” “成,听你的,扶风这小子睡的忒死!”楚江嫌弃的用脚“踹了”一下唯一徒弟的小屁股。 舒晴方甜甜的笑起来。 楚江突然想起金玉楼:“我这一昏迷就睡了九天,那位世子爷呢?他体内的确有厉害的余毒,我还没给他清呢” 舒晴方眼梢露出讥诮和冷意:“他那位父王不会留他在危险之地,事情一了,他可能被接走了吧。” 说来舒晴方就来气,他在密室里心焦如焚的等着金玉楼的消息,金玉楼却消失了? 他不气金玉楼自保,是人都怕死,都想自保,但为何出尔反尔?既然做不到,就不要承诺! 这样的人,舒晴方才不会管他究竟去了哪儿,反正舒晴方能确定金玉楼不可能死,如果出事,镇北王那边不会不发丧。 他也浑然不在乎,他只在乎楚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