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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若变心我就杀了你、赠美人九龙玉佩A

    蓝韬和颜悦色的俯身看他:“多谢,你来王府是来找本官?”

    “是。”

    “你倒客气,在小孤叶镇子上承蒙你多关照,应是本官去拜访掌柜才是。”蓝韬儒将风范十足,温声道。

    香歇雪高兴的香肠嘴都不疼了,在王府大院门口,他也不敢像从前那般造次,作揖:“快到年节了,寻思给大人送些年礼,苦于不知大人在边北的尊府何处,只得送来王府,也小小的孝敬王爷、世子爷,希望诸位上人不要嫌弃。”

    “这话说的有礼有节,你倒不比在小孤叶镇子上来的熟敛不受拘束了,风流采香第一公子?嗯?”蓝韬话语末梢带着调侃。

    香歇雪没想到自己的“美名”在民间传扬的这么广,连蓝韬这么大的官儿都知道,只是,那都是过去的……

    惦着脸笑,缩着脖子:“年少轻狂,小可如今都改过了,我香歇雪可是风流不下流,从来不乱搞的啊,大人明鉴。”

    追求现任的同时被挖出‘黑历史’怎么破?谁来救救他?楚老弟啊……

    蓝韬忍俊不止,甩了下马鞭,“啪——”的骇人的破风声,带着煞气和戾气,唬的香歇雪脖子一缩。

    “你可想好了,当真要与本官相好?”蓝韬挑起眉梢。

    围观的吃瓜随从、王府大门口的守卫全呆滞在原地。

    副官李建犹犹豫豫的出声:“大人……”

    蓝韬抬手,阻他话头,直定睛看着香歇雪:“歇雪,你可想清楚了,若你反悔戏弄本官也就只有一死了,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与我好。”

    香歇雪喉结猛地滚动,额头出汗了,有点晕晕乎乎,半迷醉半紧张,逆光下,寒风凛冽,蓝韬冰冷英美的脸庞面带温暖的笑意,而且连称呼都变了,也不自称‘本官’了,还叫自己‘歇雪’,声音那般好听。

    “嗯嗯,我想跟你好。”

    “呵呵,若你变了心,我定会要你的命,你可想好了?”

    “丢了命我也要跟你好。”

    蓝韬满意点头,把手里的鞭子递给他,顺带拿走了他手里的两只精巧雕花盒子:“好,你跟着李斯去我的下榻处吧,东西交给我,王府不许外人进出,我也不便携你拜见王爷和世子,会代你问好的。”

    “行行行,都听你安排嘿嘿……”香歇雪完全傻乎乎的如同猪八戒到了高老庄,哪儿还有从前风流小哥儿戏弄美人的样子。

    李建见香歇雪的香肠嘴就嫌弃的不行,他也不知他家大人到底看上香歇雪哪里:“跟我来。”

    香歇雪吸溜着鼻水,捂着香肠嘴恍恍惚惚的跟着李建走了。

    蓝韬下马,疾步入王府。

    “蓝大人万安。”

    “蓝大人万福。”

    一路王府里的侍奴太监经过蓝韬时,无不停下跪地行礼,无比万分。

    王府的最为壮丽肃穆的大院落——峥嵘轩,怪石嶙峋,松树森森。此乃金王爷的住处,重兵把守,尤其是书房,进门都需秘钥,知道秘钥的唯有蓝韬与金玉楼。

    蓝韬一路畅行如无人之地,进书房见金王爷坐在桌案前堆放着一沓密函,一脸无奈的捂着额,身边是气哼哼翘着二郎腿的金玉楼。

    父子二人还在争执。

    “父王,我就不明白,择了兵部尚书家的庶子给老大,现在还要把吏部尚书家的庶子给我?和着,咱们孤叶城的镇北王一族就只配得上他们京城大族的庶子了呗?这么明摆的看不起本世子!看不起您?!您以为他们还会扶持我?不过是丢个庶哥儿在我这儿抓宝,我若不成器,就像丢掉渣滓似的不管我了。”

    金王爷叹气:“儿啊,你莽撞出事还少吗?为夫此意就是要你蛰伏,待时机合适,随你休了或是重娶,爹都不管你,如今你在家怎么还不好好反省?你以为好的能轮到你?若能轮到你,为何陛下没答允你娶他表弟蘅城郡君?儿啊,你若娶了高门大户,才是真的把自己当靶子丢在那皇帝跟前,他随便一个把柄就能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糊涂啊。”【男男世界里:郡君=郡主】

    金玉楼猛地站起来,喷火:“我不信,难道我唯唯诺诺的,他就不忌惮我了吗?我若真有本事,赤胆忠心,陛下绝不可能永远看不到我,况且朝中正值用人之际,唯有我能给他卖命,唯有咱们镇北王府从未谋逆过,爹,您在先皇哪儿吃过的亏,孩儿可未必!不是还有老幺和老三吗?让他们娶吧!或是爹您娶了,我再多几个小母父,也欢迎,反正我就是不娶!”

    金王爷也来气了,指着他的鼻子:“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本王让你娶谁你就得娶谁!不娶也得娶!!”

    “我就不信,您老人家还能绑着我娶?!”金玉楼摔门而去。

    “来人去把世子给本王关押起来!关禁闭!不许给他饭吃!净饿三天!”金王爷勃然大怒,吼道。

    侍卫们鱼贯而出,很快前厅传出吵闹打斗声,蓝韬揉揉鼻梁,真是对金玉楼这小子无语了。

    “王爷,息怒,属下有事禀报……”

    “不必说了,本王知你要说的事,吴兴起义本王以派人暂缓吴兴的动作。”

    蓝韬点头,腰背笔直如松柏:“王爷,蛰伏数十年,只为一出,周全也比功亏一篑的好。”

    嶙峋枯瘦的金王爷笑起来,尽管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温润风采,但脸上的沟壑纹路分外清晰,他不惑之年才过三旬,就已衰老至此。

    手下旋转了把手上的朱雀头,只听室内响起诡异的“咔咔咔、咔咔咔——”声,他臀下的椅子竟然自己转动起来,然后,身前的桌案自动旁移,椅子前行。

    “不错,本王岁不怕,可本王的兵,本王的妻儿却不能陪着本王功亏一篑。”金王爷拍了拍自己残废的双腿。

    因同宗堂弟构陷,被先皇罚了酷刑——膑刑,永远割掉了膝盖骨,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蓝韬低头静默片刻:“王爷还是保重身体为首。”

    “你也变了,小蓝,还记得你十年前,才十三岁,手刃你的血亲父族,如今倒也开始犹犹豫豫,果然啊,年纪长了,欣长也都会变软。”

    蓝韬“噗咚”跪下:“属下知罪。”

    金王爷嘴角沟壑刻深,漆黑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深渊:“本王的玉楼年幼愚昧不知世态炎凉,不知人心邪恶,小蓝,本王以为,你不会糊涂至此。”

    “属下知。”

    金王爷收回眼神,唏嘘的望着窗外,望着窗台下的祭案上悬着的美人画像,眼底似有浑浊的泪意隐隐浮动:“你明白,我更明白,玉楼不懂事,你不能和他一起胡闹,更别忘了,本王还没死呢,轮他当家作主,还早呢。”

    “属下遵命。”

    “不要忘了,当年你屠了你父族,是谁从法场将你保下。”

    “属下永世不忘。”

    “我死之前,定要拿下那位置,拿不下那位置,我也要取那狗皇帝的头颅与我,与我的冰炫一起陪葬,你给本王记住。”金王爷哑声道,按着白虎头颅,轮椅“嘎吱嘎吱”前行至画像前,他伸出手,眷恋颤抖的抚摸画像上秀丽俊俏的高挑美人小哥儿。

    那小哥儿柳眉凤目,背着着一柄长剑,回头莞尔一笑,飘洒出尘,真是美如皎月,眼里似有星河璨璨。

    “你的伤势如何?”

    “属下多谢王爷关怀,都好了。”

    “嗯,冰炫还在世时,曾经要我放你自由,他待你如弟弟,我亦是如此,大事一了,皆随你。”

    蓝韬如同雕塑,一动不动的垂着眼皮站立。

    临海阁,金玉楼进屋就是一顿哐当乱砸。

    本是在屋内翘首盼望的美貌通房们见状谁也不敢上前劝一句,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他一个人,外头是跪了一地的奴仆。

    金玉楼心头似有火烧,看着屋子就像看到了牢笼,让他青云之志难飞。

    掌事小厮寒锋端着一盏清火茶,战战兢兢的走来:“主子,您消消气,等会儿蓝大人必得过来,看见实在不像样子,让人白白笑话。”

    金玉楼一屁股坐在正位上,拧眉闭目:“笑话就笑话去,现在整个大黎国都在看本世子的笑话!求亲谁也不想把嫡子嫁给我,先前我去京城公干,连那五品小官儿也绕路走,好像我要夺他们家儿子似的。”

    “爷,奴才斗胆说一句,正室反正娶谁也不是娶爷您真正喜欢的,不如就遂了老王爷的意,这几年爷您不在家,王爷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也是急着抱孙孙呢。待您继了王位,休了另娶就是,到那时,谁敢说您一个不字儿?”

    金玉楼冷嗤:“你以为牡丹轩那位是死的啊?”

    “区区一个继室,他在咱们已故冰正君的牌位前还得执妾礼呢,现在得宠算什么?说到底,当年续了他,也是为了让您顺遂袭了世子位,要不是和您母父有三分相,早就被老王爷丢到脑后去了。您看他生的幺子不也是‘庶子’吗?明明继妻生的孩子也是嫡出,但咱们老王爷偏偏就是不给,不过就是个玩应儿而已,爷快别生气了。”

    “我生气?我才不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生气呢,我气的是我爹,有兵、有权、我在圣上前也算得脸儿,他偏偏啧……还不如圣上派我做血滴子派我查那老党污秽来的痛快!若我母父还在,他哪儿敢这么待我。”金玉楼烦不胜烦。

    寒锋顿觉得自家小主子有点没良心了。

    “世子,墨先生来了。”

    “啊?老师来了,快请。”金玉楼赶快端正姿态。

    墨阳子是扶持他父王的老心腹内臣了,有经天纬地之才,文韬八斗,当年他父王见罪于先皇,就是他出计谋让父王负荆自请死罪,这才免于被构陷死罪。就连金王爷也是对墨阳子恭敬如待义父般。

    “楼儿又淘气了?”

    “不敢不敢,老师上座。”金玉楼立刻让开主位,侍奴奉上茶杯,他亲自端给墨阳子。

    墨阳子身量中度,笔直坚挺,童颜鹤发,蓄着雪白的须,虽然端肃却也可亲。

    和金玉楼预料中的一样,墨阳子也是和他父王一拨的。

    “你若不成婚,到时,便不是你父王塞给你的人选了,那时情况更不可控。”

    金玉楼一听,耳朵嗡鸣了一下,缓缓坐在客座上:“我能否申请去南疆戍边?”

    墨阳子怒了:“镇南侯大将军与咱们镇北王府互相制衡,你怎么如此幼稚糊涂?你看人看事太乐观,是你父王宠坏了。”

    话不投机,墨阳子坐一会儿语重心长的数落几句就走了。

    蓝韬来了,进门见侍奴们收拾一地的狼藉。

    “蓝小叔,来了,坐。”金玉楼烦躁的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是来告别的,世子,王爷处、节镇处还有要事待我去办,怕是不能喝您的喜酒了。”

    金玉楼仰头,摘下腰间皇帝所赐的九龙佩:“嗯,你帮我把此物赠与舒晴方,告诉他,即便本王成婚了,承诺他的三件事不变。”

    “还是您自己去送吧,订了谁家的人选?”蓝韬抿一口茶。

    金玉楼讪讪的把玉佩收回:“得,送不送再说,又衬的本世子自作多情了,订谁家的还不知,反正就拖着吧。”

    香歇雪在客栈里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出也出不去,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好在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唱小曲儿的消遣。

    第二天凌晨,突然一阵急促的上楼脚步声,香歇雪被吓醒了:“怎、怎怎么了?地震了?”

    蓝韬换了一身劲装,背着长剑,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把拽起香歇雪:“我有公干要出去一趟,刚好借你家胭脂行的名义一用,你就跟着我走一趟吧。”

    “去去哪儿啊哎哎哎!蓝大人蓝大人!!”香歇雪脚下凌空,稀里糊涂的跟着往外疾速奔。

    管他去哪儿呢,这手摸着可真糙啊……嘿嘿,手背还是蛮光滑的。

    香歇雪心猿意马的想着。

    过年前夕,每次集市一家人都要出门锁上自在堂的大门置办年货。

    “后院都堆满了,师父,您是打算把地库也堆满吗?”扶风扛着一袋子玉米叫。

    楚江拉来了骡车:“放上面,肯定的啊,天寒地冻,都过年,到时候缺东少西的,没处寻啊。”

    舒晴方和碧桃主仆倒是蛮开心,两个人穿的厚厚墩墩儿的,尤其楚江怜惜小哥儿身子弱,给他主仆两都订做了狐裘小衣保暖,外头则是和楚江扶风一样还要更厚实的‘羽绒服’,面料都是用真丝厚缎子做的,保暖极了。

    “晴方累不累?”楚江担心舒晴方身子弱着凉。

    舒晴方小脸粉扑扑的,很兴奋:“一点都不累,我最喜欢逛集市了,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唯有在集市里,才能体会人间之美。”

    碧桃听了噗嗤笑话他家主子:“公子,还不是从前咱们都偷偷跑上集,回来还被主姆主君打,后来每年只能中秋端午乞巧节出门。”

    “现在想出来就出来,哈哈哈。”楚江接话道。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要好好过个暖年,舒晴方和碧桃买了好些布料,准备给家里人都做一套新衣服,新被面被褥。

    楚江正推着舒晴方去挑选了好些肥大鲜活的鲤鱼、新鲜的猪rou,准备做南边的腊鱼、腊rou。

    天黑才回来,最后板车都搁不下了,每个人手里还抱着许多,还是舒晴方开的锁门。

    一进门,院内就站着个朴素灰袍打扮的青年,腰间悬着短匕首,唬的楚江和扶风差点要动手。

    不料那黑衣人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舒晴方:“公子,这是我家世子爷交给您的。”

    舒晴方厌烦又奇怪,按理说,他以为金玉楼知道他的过去不会再理会他了,怎么还送了东西来?

    “你等下再走,我看罢后。”舒晴方叫住要运功飞走的灰衣人。

    灰衣人倒觉得惊奇:“你不怕?”

    舒晴方不屑看他:“候着。”

    楚江握住他身后的轮椅推:“回屋再看,外头冷。”

    “嗯。”

    东厢房,舒晴方打开锦囊,里面有一封信,一只九龙玉佩。

    那玉色是世所罕见的美玉,翠色、绯色、鹅黄色渐近,镂空勾转雕法,还有龙纹和流苏,都是宫廷才有的样式,而且非天子绝不可佩戴五爪龙纹。

    舒晴方眉梢一跳,沉着后取出信件,看罢后,打开灯罩引燃,扔进火盆中。

    静坐须臾,在书案上铺好宣纸,湖笔饱沾清墨,清隽流水般的小字行书徐徐而落。

    写完后装进信封里,舒晴方望着坐在窗下时刻紧盯着灰衣人的楚江,柔柔一笑:“好了,楚大哥,交给他吧。”

    楚江刚刚已经听见舒晴方收好玉佩的动静了,但他一个字问也不问,看也不看的拿着信出门了。

    那灰衣人不说一个字,接了信函一跃而去。

    楚江开始收拾买回来的东西,舒晴方在室内烹煮姜枣茶,两个人和往常没什么分别,好像刚刚那个灰衣人没来过一样。

    唯有碧桃、扶风悄声嘀咕。

    “你说那个世子爷干什么啊?师姆都有我师父了,他还狗皮膏药似的粘着?”

    “你个臭小子,别胡说!我家公子自然有他的道理!”

    扶风一向只向着楚江的,难免多心,忧愁自己小声嘀咕:“别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师父多好啊,你们小哥儿总是有了更好的就忘了糟糠的。”

    “糟糠神医”黑着脸转头:“干你的活!”

    扶风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