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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夫夫大婚、新郎被劫持R

    楚江看在眼里,心里暗叹。

    他经历过舒晴方的年级,舒晴方心里想什么,他十有八九都能猜测一二,少年轻狂,正是清傲不服输的时候,他只希望,舒晴方不要被仇恨迷惑了双眼。

    “你的双亲必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他们爱你,晴儿,你不能舍本求末,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激进,舒家可就没有人了,亲者痛仇者快。”

    楚江尝试开解舒晴方。

    不料这回舒晴方不似三年前那般信服钦佩楚江了,他趴在楚江胸口,闷闷的:“夫君,我们不谈此事儿,好吗?”

    和楚江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想着好好过日子让楚江快活,自己也满足,其余的时间做他该做的事。

    事实上,他根本不想楚江掺和进来,免得污了楚江这个人。

    再者,他的身子已经是残破的了,他不希望让楚郎看见他算计的一面,至少维持他在楚江眼里的内在纯善美。

    楚江摸摸他的耳朵,笑,唉,孩子大了,叛逆不听劝了。

    “那我们说说高兴的事儿,说说咱们成亲以后的事情。”

    舒晴方闻言翘起唇角:“那……晴儿想问问夫君,何时才能为晴儿调理身子呢?”

    说罢,他抬眸柔软带着坚持的大大水瞳,声音恳切甜腻的能掐出水儿:“夫君喜欢小孩子不是吗?成婚后晴儿就生一个吧,好么夫君?晴儿过了今年十八岁了,其他的小哥儿孩子只两三个都有了。”

    楚江有些许滞涩:“你喜欢孩子?”

    舒晴方想有孕实在是难,太难了,哪里去寻“rou灵芝”这等传说中的灵药。

    “嗯。”舒晴方点点头,特别喜欢,他想和楚江多生几个宝宝,最好又像楚江,又像他。

    “我知道了。”楚江平静的回道。

    既然他的晴儿想,那他就一定要让晴儿达成所愿。

    舒晴方眨眼,从他怀里坐直,两只玉手抱住了楚江的手臂,开心的大眼睛落尽了明珠灿星:“夫君……你愿意?”

    愿意为我调理?愿意我生你的孩子?

    “嗯,但此事不能急。”楚江表现的很困难的模样。

    舒晴方心脏绞痛,他知道他的身子伤了,楚郎都这般说了,怕是生育艰难,但他更不愿意楚江为难,扑入他的怀里,乖巧极了:“晴儿知的,夫君不必有负担。”

    虽然这般安慰楚江,但舒晴方一双清水无尘的绝美大眼睛渗满了泪泽,握紧了小拳头攥着楚江的衣襟,贴在那灼热的胸膛处快要哭了,背脊肩膀都在发抖。

    “晴儿,事在人为,我和你保证,我会治好你的,三年了,你应该信我的医术,信我的承诺,就算你不能生,我们也能收养许多孩子,托婴堂有的是被亲人抛弃的幼童,何况,扶风现在就是你我的半子,他将来娶了小哥儿生了孩子,不就是咱们的孙子吗?不要难过,更不要强求,啊?”楚江心里无奈,轻轻抚摸舒晴方的后背肩膀,安慰他。

    其实他这个现代根儿的魂儿概念里,哪怕在这古代时空里生活了十多年,但在他心里,娶了舒晴方和出柜没两样,孩子不孩子,他真的都没想。

    可这些与舒晴方未必解释的通,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男人和小哥儿,越描越黑。

    舒晴方吸了吸鼻子,水淋淋的大眼睛抬起看着男人的下巴和那冷峻淡泊的唇,削葱根的白玉兰指在楚江胸口划圈圈,幽幽的小声质问:“楚郎实话与我说,是不是……嫌弃我?不愿我生你的孩子?”

    楚江对上仰头看自己的我见犹怜的小仙子美人脸儿,心脏漏跳一拍,脑子空稍缓,摇摇头立刻否认:“绝没有,你别多想。”

    舒晴方见他迟疑,越发印证了心里的猜测,汪汪着的水波已经快要在精致眼眶里撑不下了,心灰意冷,却露出澄净无辜的秀丽笑靥:“嗯。”

    轻轻从楚江怀里出来,身子发抖发冷。

    “冷了吧?快盖上。”楚江把被子给他盖上,自后拥住他:“再歇歇。”

    “嗯。”舒晴方低头看着腰间的手,小脸埋入枕头里,凄悲从心来。

    他一点都不怪楚江嫌弃他,只要是个男人,见过他那副样子,都不可能毫无芥蒂。楚江对他有再生救命大恩,三年来也有照拂恩情,他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一二,偏偏他不自觉,想要以身相许,也得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看看恩人要不要啊?更何况楚江救死扶伤,从不求任何回报!

    他舒晴方和其他病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楚江只是可怜他,才配合……

    手指抓着被子,舒晴方越想越自嘲苦涩弯唇,“噼啪……”泪如润珠掉落,渗入被褥里。

    事已至此,他总算肯面对自己那羞耻不自知的爱欲,以报恩为借口的爱欲。

    他喜欢楚江,他爱慕楚江。

    即便以后报仇可能会死,他也想生一个楚江的孩子,在楚江心里身上留下自己永远不会褪去的痕迹,哪怕楚江以后还会再娶再纳,也绝比不过他舒晴方在楚江心里的地位。

    他何其自私自利,他丑陋卑鄙,他的心和他的身子一样。

    那何九郎,身居高位,容色妖冶,性子如油墨狡爱,哪个男人不喜?那何九坏也坏的坦荡,不似他舒晴方,匿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卑微爱恋,自然是何九样样都好了?

    所以,楚江喜欢何九没错啊,楚神医自然要配得何侍郎才门当户对啊?

    舒晴方,你还再不自量力些什么?

    不!!

    他不是,他也曾是御秀名门,他也曾冰清玉洁,他被父亲和母父捧在手心里是舒家最受宠的二公子,他也曾纯善天真,他不曾害过一人,他更不曾对他人有过谋求算计,为何?

    为何,他什么都没做错却沦落至此?

    为什么?为什么只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为什么他被毁了?

    为什么?只有他受这等折磨痛苦?

    为什么?好人遭殃,恶人猖狂?

    舒晴方耳中嗡嗡乱响,泪湿透了软枕,神思混乱。

    回笼觉睡醒后,楚江本想起来,但怀里的美人突然不对劲。

    被褥都被汗湿透了!!

    舒晴方此时脸色潮粉,紧闭双目,自己抱着自己的手臂,昏睡中,汗湿了瀑布青丝,侧身蜷缩微微发抖。

    “晴方!晴方!”楚江吓了一跳,单膝跪立,弯腰把人扶起来,把脉,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怎么发起低烧了呢?”

    病来如山倒,舒晴方这低烧看似来的太过突然,实则是心绪诱发的积劳成疾。

    这段时间消耗体能太多,楚江忙于成亲仪式的事情根本没有多少,除了门面上的那些,其他无一不是药堂打烊后有空才来帮一二,一手cao办的都是舒晴方。

    怎么叫都不醒,楚江心急如焚,迅速取来的金针和宁神清心丸用酒喂舒晴方服下,舒晴方才悠悠转醒。

    “晴儿,你张开嘴,我看看你的舌头。”

    舒晴方大眼睛的亮光都没了,乌黑静谧的吓人,说了两句话流了许多汗。

    “都怨我,昨儿个,我折腾的……啧,你这段时间忙于筹备咱们俩的婚仪也cao劳,所有积攒在一块并发了,全都赖我,晴儿,你这几天好好养养,我把医馆歇业关停,余下的都不用你cao心了,你就等着作为我的新夫郎出场就可以了。”楚江很内疚。

    舒晴方此时也没有力气cao办了,他知道他自己的病是怎么得来的。

    楚江立刻吩咐扶风歇业,三个学徒和帮佣都放假回家去休息。

    早饭楚江为舒晴方仔细诊脉了半个时辰,慎重开了滋补药方和驱风邪心症的药方。

    两种药苦的倒胃,舒晴方每次喝完眼周都会红一圈,被苦的泪汪汪的。

    楚江看着着实是心疼,见每次喝完药都吃蜜枣或是蜜糖,太单调了,寻思一回,去了一趟集市。

    红桃、血桃、黄桃补气血,刚好是早春熟桃的第一季。

    集市道路两旁有许多卖桃子的小摊贩,这些摊贩多是附近村庄的果农。

    “楚大夫来买桃啊?”

    “呦楚神医!您想吃桃我送您两斤!”

    “瞧阿姆您说的,您家桃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楚江笑着婉拒,付钱买了结实的黄桃儿,又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价格高鲜有人问津的血桃。

    仍旧是选了几只结实的血桃,又去杂货店买了从西域走运来的冰糖。

    回家熬了一锅冰糖水,把桃子削皮切成瓣,炖煮半个时辰,放凉,酸酸甜甜的桃子味汤汁,果rou软弹清甜,比单吃桃子本身更美味。

    “来,一口气喝光,再喝三副,巩固住了,成亲前把身子养好,否则就要推迟了。”楚江把小瓷盏给舒晴方,拿走了里面的勺子。

    舒晴方恹恹的的睨了楚江一眼,眼周湿润润的泛着水红,接了瓷盏饮下。

    苦的倒胃,苦的眼周湿红,秀眉蹙成一团,差点没吐出来,捂着嘴死死咬着唇才压下那股恶心。

    “来,快吃一口糖水桃儿,味儿很不错。”楚江立刻把水晶碗端来,递给舒晴方。

    舒晴方还以为是什么,用帕子擦擦唇角,靠着大枕头,大眼睛水润润的瞥了一眼糖水桃,低垂秀丽的颈子:“等会儿再吃。”

    楚江心领神会,端起碗舀了一勺送到舒晴方嘴边。

    舒晴方张口含住勺子,眼睛闪烁:甜……甘甜清爽……浓郁的桃rou……香甜到心尖儿上去了~

    楚江看着舒晴方眯起了大眼睛,丰润通红的小嘴品味着缓缓咀嚼,笑问:“怎么样?不错吧?苦的滋味都散了吧?”

    “楚郎,家中不曾买过桃子,你去集市特意买的?”舒晴方抬眸,眼中终于泛起了亮光。

    楚江微笑:“桃子养人,你不是最喜换甜瓜和桃子吗?多吃点。”

    一勺勺的喂舒晴方吃,没有半点不耐烦。

    舒晴方本来幽闷抑郁的心,被楚江喂了一碗糖水桃rou后,竟然奇异的消散了一多半儿。

    “晴儿,你可知道,桃子能入药吗?”

    舒晴方听了倒觉得不稀奇,反而觉得楚江问这个问题有点奇怪:“桃核桃皮皆可入药。”

    “那你可知道桃子主治什么病症吗?”

    舒晴方摇摇头。

    “虚劳咳喘、慢性病热、气血虚亏、心悸气短、生津解渴、润肺润肠。”楚江说了一大串儿。

    舒晴方听的一怔一怔的,抿嘴微笑,轻轻握住了楚江的手指:“真是好物。”

    “它最大的功效就是滋补,桃子养人杏儿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桃子是对人体最有益的水果,补气调理功效显着,而且,它还补心。”最后四个字,楚江反手握住舒晴方的小手揉着,故意加重口吻。

    舒晴方抬起长睫,望着楚江:“嗯。”

    “你有很严重的心病,这三年来我一直给你用药物舒缓排解,但还远远不够,我还是那句话,开心一天是一天,痛苦一天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过活呢?你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楚江把大美人揽入怀里,摸摸他的头。

    舒晴方嫩脸埋入楚江衣襟里,半晌小声:“嗯。”

    楚江抱着他,宠溺的亲亲舒晴方的馨香的发旋儿:“对了,我得和你说说,我们马上要成亲了,日后就是自己人,夫夫过日子,有什么话,什么误会,就一定要说开,吵架也是常事,吵开了,还能更恩爱,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全都跟我说,我也是,我希望咱们俩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突然,听怀里人咕哝了几句。

    楚江竖起耳朵:“什么?你说什么?”

    舒晴方咬唇,小脸埋在男人怀里更深了:“当晴儿没讲好了……”

    楚江急了:“那可不成,你有什么说什么。”

    舒晴方闷闷的小声:“为什么,晴儿不能有孕?”

    病了两日,想了那么多,伤心心碎了那么多,还是不甘心的问。

    “唉,晴儿啊,谁说你不能有孕了?我说的从来都是子嗣艰难,但可不是绝对啊,我要先找到‘rou灵芝’,这东西太难寻了,我还得再想想其他方法,如果你能生我的孩子,我自然是一百万个高兴愿意了。”楚江握住他的肩膀,无奈又郑重的道。

    舒晴方开心了,不好意思的收了下巴尖儿,低垂温驯粉白的脸蛋儿,长长卷卷的逆天睫毛儿绒绒的透下脆弱恋慕的心事:“嗯~楚郎,你不能负我,骗我。”

    “怎会。”楚江笑着捧起他的脸,吻了吻那颤动的长睫毛儿。

    舒大美人犹豫着终于颤声说出口了:“成亲前不论,成婚后,楚郎不可以喜欢除了我以外的小哥儿。”

    只是那声音如同蚊子哼哼。

    楚江觉得舒晴方非常可爱,握住他的小手往自己心口上放:“哈哈哈哈……你一个我都顾不过来,还哪儿有别的地儿放其他人呀?”

    “还不是晴儿成天不离楚郎左右,其他人才没有机会的。”舒晴方撅起小嘴愤愤的,敢怒不敢言。

    楚江立刻就抗议了,拍拍舒晴方的小屁股:“谁说的,你真以为是你在我身边,我名草有主所以才绝了那些想要与我结亲人的心思?”

    舒晴方抬头,有点小委屈:“难道不是么?”他看的有多紧,唯有他自个儿知道

    “你知道现在外头的人都怎么说我吗?”

    “你深居简出不晓得,他们都带着惋惜的目光看我,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待嫁小哥儿的老阿姆,不是因为家里我有了你,而是我早就放出消息,我阳痿不举。”

    舒晴方震惊的从他怀里直起,抓住楚江的手指,樱红的小嘴微张。

    楚江耸肩,根本无所谓:“所以啊,你的烦恼压根就不是烦恼,而是根本不存在的根源被我杜绝了,还有那何九郎,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个阳痿?我早前就告诉他了,他也亲手试过了。”

    “亲手试过?!”舒晴方的脸蛋迅速绯红,眼前激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难道他们……

    谁料他的酸气儿还没发出来呢,楚江就笑着捧着他的脸,低头鼻尖贴着鼻尖:“我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反应,任凭他多美多好,我也不曾动心,他对此深信不疑。”

    “你这段时日对我积攒了好些不满,我都感觉到了,我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够好,但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不管任何事,我都愿意为了你去做。”楚江温声道。

    “晴儿什么都不要楚郎去做,晴儿要楚郎多多的喜欢晴儿~”舒晴方的心如同泡在醋缸里,揽住楚江的脖子,柔软脆弱的投怀送抱。

    楚江笑心脏被一瞬间袭卷了炙热的情愫,脸热的够呛,拥着美人的姿势更轻柔收紧了些:“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晴儿。”

    舒晴方蹭蹭楚江,感受到楚江的手臂温柔的抱着他,身子酥软,心头阴暗,他对楚江的品性深信不疑,楚江没必要骗他,但男人都好酒色,谁知楚江会不会试着试着就对何九郎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但楚江说的,开心一天是一天,他复仇本就危险,因而只要还有命在,他必须要享受才不辜负自己受的苦难,他就要楚江只属于他一个小哥儿,他就要生孩子,他就要当家作主,美美满满的过和他哥哥不一样的人生,谁也别想染指他的楚江。

    他就是要自私自利!

    在楚江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舒晴方短短三日痊愈了,病愈后容颜憔悴不高兴,楚江立刻为他调制昂贵的红粉珍珠粉,用上好的合州明珠、东珠和几位珍贵的药材制成。

    就这样盼着盼着,按照习俗,新郎和新夫郎成亲前三日是不能见面的,于是,舒晴方提前三日搬回原来街集巷子里的旧院子,跟他一同搬去的,还有六十台嫁妆。

    楚江骑着马,穿着刺绣着竹叶合欢暗纹的新郎红袍,喜气洋洋的领头,身后是八抬大轿和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

    “新郎官来喽!来喽!”

    “快看,快看!是小楚神医娶亲了!”街道两旁的镇子百姓纷纷驻足。

    “不是说小楚神医不举吗?咱们镇子真有人认钱要当活寡夫的?”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勾着另一个青年嘀咕。

    被他勾肩搭背的青年抖了一下肩膀,鄙夷的瞪了过去:“你懂个啥?小楚神医人品一等一的好,一表人才,镇子上的哥儿他能入眼才怪,他娶的是他家美若天仙的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的表弟!”

    “就是他们家账房,以前见过几次,都不出来了,啧啧啧,那个尤物,真真是可惜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看戏吃瓜群众最多,看着这么多的嫁妆跟着抬进门儿,无不羡慕。

    扶风傻笑着跟在楚江身边,三个小学徒都在家里等着。

    “师父,快去背新夫郎上花轿啊!”扶风笑着吆喝,和众人一起推搡着楚江,楚江阔步进门。本地的习俗,新郎得背新夫郎上花轿。

    楚江下马,媒姆姆刚好和侍奴搀扶盖着盖头的舒晴方出来,楚江蹲下,舒晴方轻轻覆上去。

    背上的分量轻盈极了,楚江往上颠了颠,舒晴方慌忙里抱住了脖子:“啊,夫君慢些……”

    “你得抱紧了。”楚江调笑着自家大美人。

    大红盖头下清艳娇嫩欲滴的舒晴方抿嘴羞涩甜笑:“有劳夫君~晴儿会抱得紧紧的~”

    炮竹声和丝竹唢呐声喜气洋洋的响起,楚江把人放进花轿里,退出来,潇洒矫健上马。

    他的姿势从容不迫,一向清淡冷漠的神态变成了温润和气,眉梢眼角含情,嘴角更是带着满溢而出的愉悦。

    围观的老百姓们不少小哥儿偷偷瞧他。

    王豆腐家的独生小哥儿撇撇嘴:“再俊再能干有什么用!不举!那位苏家小哥儿有这么多嫁妆,偏偏选楚郎中。”

    “就是就是!”

    虽然有些不和睦的议论声音,但大多数镇子上的老百姓都受过楚江的救命治病恩情,尤其楚江受诊费极低,他们也都是淳朴的人,朝新人扔些花果,沿途都有送物的,道贺的,楚江抱拳在马上笑着接受众人的祝福。

    到了他们的宅子,前院已经摆放了整整三十桌酒席,坐满了来道贺的人。

    跨马鞍、过火盆儿等等,接着抱着新夫郎绕宅院一圈。

    何九郎在贵宾席上,微醺着举着酒杯敬了一下抱着舒晴方走进正堂的楚江。

    他瞥了瞥四周的陈设,手指捏了捏花瓣儿,正是甜白釉的花瓶里插着几只红木荷,摆放在贵宾席的高几上,清雅娇艳,处处透着布置之人极佳极雅极讲究的品质。

    主婚仪式是与楚江混得最好的郑老汉,这老头还没正式开席就喝的醉醺醺的,穿着总算没有破补丁的皮袄,脸上乐开了花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孙子娶妻了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夫夫——”

    “送入洞房——礼成——”

    香歇雪和扶风几个小学徒推搡这楚江,呦吼的起哄。

    楚江被推搡,盖着盖头的红妆艳裹的舒大美人也被媒姆姆和侍奴们推进了楚江的怀里。

    气氛戏虐甜蜜,愉快兴奋。

    一通忙活,这才进了洞房。

    满室清芳,红烛璨热。

    楚江已经忙碌的后背湿淋淋的,刚要掀盖头就被媒姆姆拉住:“这可不成,楚先生得喝了喜酒才能拿金秤挑盖头,这样才能大吉大利。”

    “好吧。”楚江的心痒痒的,他好想看看他的晴方红妆喜服的模样有多美。

    握住羞答答蜷缩的美人玉手:“晴儿,我去前面招待一下,你饿了就跟媒姆姆一同用些点心吃食,千万别饿着自己。”

    “嗯。”美人糯糯软软的答应着。

    楚江噗嗤笑着把玩了一会儿美人的手:“晴儿你的手心全是汗。”

    突然,伸出手探进了盖头下边揩了一把美人的雪脂脸皮儿。

    guntangguntang的,楚江失笑:“看你烫得,为夫去去立刻就回来陪你!”

    凑近舒晴方耳边:“我们吃摊鸡蛋~”

    “夫君讨厌……快出去么……”舒晴方头顶快冒烟了,心甜滋滋的冒蜜水,推了一下子楚江。

    楚江这才大笑着出去了。

    媒姆姆看着笑:“楚先生真真是疼爱正君!

    碧桃红光满脸的端着热腾腾的一托盘各色精致糕点水果上来:“正君,您用点点心和热汤吧,老爷特意嘱咐过了。”

    舒晴方这会儿紧张又欢喜,虽然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却一点也不饿,只捡了一块栗子香糕吃,里面兑的牛乳和糖却太少,嫌不太香甜吃絮了:“夫君上回做的冰糖蜜桃羹可还有吗?”

    碧桃笑眯了眼睛:“都有,奴这就去拿。”

    吃下清爽的糖水桃,舒晴方这才平缓了心绪,安安静静的坐在大红拔步床内等候。

    这一等,便是整整两个时辰。

    舒晴方觉得不对劲,媒姆姆都等困了,坐在脚踏上昏昏欲睡。

    “碧桃,红叶你们去前面看看,是不是楚郎喝多了?”

    待侍奴们许久不曾回来,舒晴方心脏突悬空,掀开盖头,红着大眼睛踉跄着往房门口跑。

    “吱嘎——”刚要开门,碧桃和红叶等侍奴全都进来了,扶风和香歇雪也进来了。

    扶风没头没脑的进门就颠三倒四的说开了:“师姆,您别着急!我们已经派人报官了!何大人也帮——”

    碧桃立刻捶了一巴掌扶风,不让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郎他……他怎么了?他出事了?”舒晴方几乎站不稳,美眸震颤,说话都费劲。

    香歇雪给了扶风一个爆栗子,组织了一下语言,都不敢对视那双泪汪汪无措害怕的大眼睛:“扶风你个混小子乱啥!弟夫啊,楚老弟很早就尿遁了不肯配我们喝酒,我们都以为他早就进来配你了,现在才知道他不见了,大家都喝醉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家附近的邻居说看着你家马跑出去了,兴许人只是出去办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舒晴方听后,并没有众人想的那般支撑不住,反而是很平静的转身往拔步床走。

    “扶风,碧桃,请客人们回去吧,再去派。”

    坐下把盖头放了下来,舒晴方鼻音湿颤,声音带笑,安安静静的带着病态的执拗:“我等我的楚郎。”

    楚江不会不告而别,楚江不会不要他……楚江一定会回来!

    室内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多言一句,怜惜的看了一眼床上端坐的新夫郎,出去了。

    眼前黄昏的山峦天空颠倒,楚江后脑勺生疼,八成是淤血起包了,他想揉揉,却发现自己被头朝下手脚捆绑着倒挂在马背上,破麻袋般颠荡,嘴里也塞了个破布团儿。

    “驾——驾——驾!!”载着他一起骑马的中年男子暴急的粗声呵叫着马儿,把马鞭甩的“啪啪”响,那腰间一把绑着黑布的长刀。

    那中年男人的破木屐楚江都还记忆深刻,他去挨桌敬酒的时候,发现他面生,还问了一句,这男人说是邻村来送贺礼的,送了一篓绿色的梨子。

    楚江心里咯噔一下子,他这是在自己家被来客给劫持了!

    他脑子疼的厉害,心说八成得脑震荡,他好不容易拜托了追着他灌酒的人,心说去后厨取些热水洗个澡再去入洞房,剩的酒气熏到了他的晴儿,结果他去了后厨发现所有人东倒西歪的“喝醉了”?!他只好自己烧水,接着后脑勺被重击,眼前一黑,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