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幼驯染再见面
变成吸血鬼已经一年多了，从开始的难以置信到现在习以为常。 吸血鬼不怕光，唯一的弱点是教堂的圣水，被圣水沾湿的武器触碰到吸血鬼的身体，轻则身受重伤，重则直接去世。 昆嘱咐于次要小心带着银色猎枪的吸血鬼猎人，教堂花了大笔钱请他们专门猎杀吸血鬼，枪里的子弹都是装着圣水的，对吸血鬼杀伤力极大。 不用他说于次也不想自上一次的死里逃生之后又一次将自己陷于危险境地。 黑发在这里实在扎眼，于次步入城镇边缘便披上了深红色的斗篷。 值得庆幸的是一年前带走伊诺克的兰克神父所在教堂就在这个城镇，倒是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了。 按理说伊诺克肯定就住在教堂附近，可他一个可怜无助但能吃的吸血鬼怎么有胆子去那附近闲逛。 于次的心拨凉拨凉的，虽然没有重开，但是他已经不是人类了，要怎么完成成为总教会主教的任务，听说这些所谓的圣职人员被正式赋职时都要经过圣水的洗礼，那他岂不是直接灰飞烟灭？ 漫无目的地在离教堂几百米开外的地方转了几圈，像小偷踩点一样用余光偷瞄着各个街道，突然眼神对上一个带着帽子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他体型健硕，目测至少有一米八，腰间别了一把银色精致花纹的手枪。 于次淡然地移开视线，冷静地径自从他身旁走过。 两人很快就要擦肩而过，那男人却伸出了手，一下将于次的斗篷帽子扯了下来：“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滑——” 话音未落，他便有些吃惊地看着于次：“黑发黑瞳……” 于次皱起眉头，此刻已是黄昏，周围没几个人，但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向他看过来。 男人再次伸出手，却是立刻帮于次戴好了帽子，自来熟般地揽上他的肩膀：“哎呀兄弟，我们去喝一杯吧！”低声补了句，“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这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年纪，宽松的黑色大衣掩饰不住他发达健硕的胸肌，麦色的皮肤和金色的头发对比相当鲜明，他执意拉着于次去往一个小巷，低声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请你喝一杯来赔罪吧。我叫麦克伦。” 麦克伦这名字听起来和他的气质相符，有一股西部牛仔味儿。 于次想起了昆说的话：“看到带着银色手枪的人就躲远点，他们可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他想找个借口离开，麦克伦却说：“孩子，你不相信我也很正常，但是再往前走是老科的地界，那个家伙可比我凶得多，我可不想冒犯了你还看着你去送死。” 孩子？于次一愣，也是哦，他现在就是一17岁的少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暗巷，于次时刻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却见麦克伦熟络地推开一个小木门，拍着于次的肩带他进去。 嘈杂的声音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震耳欲聋，这是一家小酒馆，此刻天刚黑，已经有了不少的酒客聚集在这里。 “嘿，麦克伦！”一个抱着酒杯的大胖子招呼道，“今天来这么早，还带了个小孩？看着真小，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喝你的酒吧，死胖子。”麦克伦显然不想和他交谈，对酒馆的老板娘点了点头，便带着于次从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的房间。 楼梯被踩得“嘎吱”响，于次被带到小房间里，麦克伦给他倒了杯水。 “刚才在街上的事，抱歉。”麦克伦看他端着水不喝，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下去，笑道，“我只是以为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想调戏一下。” 可能是因为从小在教会学校长大，于次身体十分削瘦，变成吸血鬼之后倒是长胖了一点，但十七岁的他看着还是很小，身高也才一米七不到，斗篷遮住上半身，而裤子和鞋子看起来并非凡品，让麦克伦误以为是哪个乔装打扮溜出来玩儿的富家小姐——也不是没遇到过。 于次刚想说神TM一米七的小女孩，又看了一眼麦克伦，他太高大了，衬得整间屋子都很小，在他的视角可能自己确实比较渺小。 “你一个人是来寻亲的吗？”麦克伦问道，“鉴于我刚才的冒犯，如果你要找人的话我十分乐意效劳。” 看起来像是个热心肠。 于次沉思一会儿，问道：“你认识一个叫伊诺克的人吗？” “伊诺克？”麦克伦点了点头，“他是这个小镇上教堂的神父，本来是兰克神父带着从学徒做起的，最近刚刚荣升成为新神父了。他是你的……哥哥还是？” “……”于次没说话，缩了缩腿。 “对不起，孩子，看来你有不少难过的回忆。”麦克伦想起来伊诺克是兰克神父从偏远的教会学校带过来的，眼前这孩子可能与他是同学，又是黑发黑瞳这样的异类，过去一定十分痛苦。 “我明天可以带你去找伊诺克神父。”麦克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热心肠，总是觉得这孩子很可怜，长得又很可爱，那一对黑色的大眼睛看久了总觉得被吸进去了似的。 像是吸血鬼的魅惑技能，无形之中会散发对猎物的吸引力。 “不……不了吧，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只是想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于次嗫嚅着说。 不，这孩子不应该是吸血鬼，他的眼神多怯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麦克伦知道自己不能纯靠感性去判断，于是犹豫了一下，掏出腰间的银枪。 于次立刻警惕地站起身，退后一步。 “没事的，好孩子，这是只对吸血鬼有用的枪。”他离开自己身边之后似乎那种想要无条件信任他的感觉就消散了一些，麦克伦缓缓举起枪对准于次，“如果是人类的话，只不过是受点轻伤，之后我会找医生为你治疗的。” 没想到被动技能害了自己，敏锐的猎人心理让麦克伦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于次不再多说，立刻冲到窗边，破开窗户跳了出去。 “砰——”“砰——”“砰——” 麦克伦连开三枪，只有一枪打中于次的腿，另外两颗子弹将斗篷打出两个大洞。 喧闹的酒馆因突如其来的枪声安静下来，有些人已经跑上来询问：“麦克伦老兄，发生什么事了？是你开的枪吗？” “那个穿斗篷的孩子，他是吸血鬼！” 酒馆老板娘走进房间，问过麦克伦之后，大声喊了一句。酒馆里有不少的猎人，立刻拔出银枪冲出门外。 即使他与自己交谈的时候并不像个穷凶极恶的怪物，可是吸血鬼饿了就是会吃人的。麦克伦看了看被子弹打落在地面上的深红色破布，老板娘这样做无可厚非是为了城镇居民的安全，那孩子也必须被抓到，即使暂时不杀他，也不能放任一只吸血鬼潜伏在镇里。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会心软，别的吸血鬼猎人可不会，也许明天早上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被带去教堂领赏。 …… 没想到会这么倒霉，也怪自己不该轻信别人，而且还是个吸血鬼猎人。 于次狼狈地在城镇的大街小巷逃窜了一个月，这群家伙把出城的路也堵了，每天都要排查，看来这群吸血鬼猎人已经很久没有逮到一只活的吸血鬼去领赏了，个个眼冒金光，非要抓到他不可。 斗篷已经破破烂烂，身上的衣服都是昆给的，本来没觉得多珍贵，可穿了这么久的衣服被刮蹭得又脏又烂时，于次也还是觉得烦躁。 最麻烦的是肚子开始饿了。 最后一块清醒果冻为了治腿伤用掉了，于次现在是想逃逃不走，想死……不，不能死，死了又要重开！没有清醒果冻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活着从那个教会学校毕业了！ 这么一想，于次不知哪来的力气，从脏兮兮的地上倚靠墙壁站了起来。 好在他身手敏捷，这一个月虽然小伤不断，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现在已经是凌晨深夜，估计那群猎人也还在外面守着，但是他得快一点赶回昆那里，不知道自己饿疯了失去理智会不会随便抓人就啃…… 相比一个月前的猎人数量已经少了很多，有些以为他已经逃出城外了，但有些还是固执地守在城门处。 于次想了一个办法，先引诱他们离开城门，自己才好逃出去。 为此他必须不要命地跑才行。 想法是很美好的，现实很残酷，当一群猎人举着枪追在他身后扫射时，跑再快也难免被打中。 于次后背中了两枪，痛得龇牙咧嘴，但丝毫没有减速，在这鬼地方待了一个月，小路倒是门清，大路却不是很熟，左拐右拐地竟然来到了教堂附近。 糟糕，后面是追兵，前面是泥沼。 后面带着火把的猎人越追越近，于次咬了咬牙，用尽了力气翻进教堂的墙壁，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感觉自己落入了一片草坪，于次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去哪儿了？”“这边没看见……”“总不能是进教堂了吧？”“自投罗网？” “圣地所在，不要喧哗。”清冷的声音从墙内传出来，一群猎人顿时噤声。 “伊诺克神父，我们在抓捕一个吸血鬼，他可能就潜伏在镇上，已经一个月了……” “我知道了。”回答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猎人们举着火把离开了。 “于次？”伊诺克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没想到会再见到这辈子唯一的好友，他浑身是血，已经昏了过去，自己的叫声他也完全听不见。 这里是教堂的后院，伊诺克在这里种了一些花草，平常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过来。 伊诺克脱下自己宽大的白洁教袍，将于次带回房间。 不用外面的人说，伊诺克已经看到了圣水特制的子弹在于次身上造成的伤口，给他擦拭嘴角血迹时也看到了尖牙，当初那样危险的情况于次却没死，想来也只能是变成吸血鬼这一条活路。 伊诺克把他破烂的衣服扒开，胸口的两个伤口非常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