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二人吃完烤鸡，夜已经深了。董金将二人吃剩的残骸收拾干净，抬起头时，玉清就在几步远的地方等着他。他赶紧上前，“劳烦上神等弟子这么长时间。” “无妨。”玉清淡淡说道。 他们两个是走着回去的，玉清说即便是修仙之人也应加练体魄。董金没啥意见，不过他见玉清路上时不时将手附在肚脐处，想他应该是吃撑了些。 玉清已许久未吃这般油腻的东西，确有些许不适，想着回去后在乾坤袋中找找有没有消食的丹药。 二人就这样不说话，走到了覆羽山驻扎的营地。董金倒是想从乾坤袋中拿出消食的丹药，不过见玉清一路上面相冷峻，也就不敢提及此事。 分别之前，董金才大着胆子说了句；“烤鸡油腻，弟子这肚里实在是不舒服。弟子回去吃些楂丹，先行告退。” “嗯。”玉清的唇抿成一条线。 董金也不知道玉清到底是不是积食了，不过都是仙人了，还会积食，也是好笑。想着，便笑出了声。 他从未把玉清当做高高在上，不食五谷的仙人来看待。那三年他见到过玉清的不同面，他知道玉清是个什么样的仙人。 翌日，董金随覆羽山其他弟子一同前往荒芜地。 荒芜地边界有一洞府，那是梨芳上神的府邸，玉清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府邸周围有结界，但是主人知晓玉清前来，所以他并未通报便可径直进去。 梨芳的院子中早就备好了茶，见玉清到来，笑着让她坐下。 梨芳上神的容貌与凡人中四十岁女子的无异，玉清知道这是梨芳故意而为的。 “茯苓将军还未放弃求娶吗？”玉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梨芳摇摇头。 “这么多年了，二嫂应该向前看了。” “我与你二哥虽未大婚，但夫妻二人该做的事我俩已做了遍。况且你也称呼我一声二嫂，我的心里除了玉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我如果想答应了那茯苓，何苦跑到这荒芜地来。” “二嫂与我上覆羽山吧。” 梨芳笑了笑，“我若去了，你覆羽山也该不太平了。等帝尊什么时候给茯苓与四公主赐婚，我再搬过去。” “说起来，茯苓对二嫂情深意重，不如二嫂答应他，二哥也放心一些。” 梨芳白了一眼，拿起身旁的书就扔了过去，“我知晓你是好心，但我刚才也说了，除了你二哥，谁都不行。在你二哥还有父亲母亲那里，我早就是白龙族的人了，我还是你嫂子，再这么说，我就家法伺候了。也别试探我，我心里清楚你什么想法。” 这本书可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玉清的身上，他脸上带着赔礼的笑，“是弟弟不好，二嫂别生气。”他端起茶杯，“小弟向二嫂赔礼道歉。” 梨芳叹了口气，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她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那茯苓不过是冲着我是帝尊的meimei来的，四公主对茯苓当真是情根深种，他早该把四公主许配给茯苓将军了。” “是啊。”玉清冷笑一声，“他二人说是绝配也不为过，为了自己给凡间带来不少麻烦，留我们这些人给他们收拾残局。说是公主，不过是靠着她父亲罢了。另一个人，身为仙界将军，天天想着的是如何追名逐利。” “是啊，即便当初渡劫时道心坚固，也未将他们的本质改变一二。” “算了，不说他们了。”玉清低头从太虚戒中拿出一盒子，“这是神树灵液，对你修复内府大有裨益。” 梨芳接了过去，“我说不要，你定要与我生气，就先在我这里存着。” 玉清刚想说话，被梨芳打断了，“你也不用劝我，你二哥离世后，我也想跟着去了。不过是想白龙族大仇未报，而你独自一人，才在这世上苟活。这么多年，你二哥风光月霁，世上再无人与他比肩。” 玉清知道自己劝不动梨芳，他也知道，如果是梨芳仙逝，二哥也不会独活。 一时之间，二人皆是沉默。 府上的仙子这时送来了一封请帖，梨芳打开来看，是赤术神尊万年大寿的请帖。她问玉清：“你收到了吗？” “师父早就遣人送到了覆羽山。”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到时候让人备上礼物送去。你也与赤术神尊好些年未见了吧。” “嗯，无量仙人拜入了我师父门下。他虽与我说要提防无量仙人，收集罪证，但我怕自己压不住心中怒火，杀了那人，便只与师父书信往来了。” 梨芳点点头。当初是她将玉清救了出来，还是玉衡察觉到不对，让她赶紧带玉清离开那里。几日后，才见赤术神尊神情悲痛地找到他二人，说是白龙族灭族了。虽然后来查出是无量仙人向魔出卖了白龙族，但那时无量仙人已经拜入赤术神尊麾下，而且赤术神尊的意思也是让玉清放下仇恨，修炼为重。那时，她就已经怀疑赤术神尊与白龙族的事情有关。 不过这么些年，她没告诉玉清，毕竟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玉清离开前，梨芳还是说了一句：“你师父寿宴上要小心，毕竟你也知道仙都是人变过来的。” “嗯。”玉清垂下眼帘，“二嫂，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你了，我会小心的。” 唯一的亲人，许是玉清察觉到他师父的异样了吧。梨芳站在门前，望着玉清远去的身影。 她与玉衡并无子嗣，玉清与玉衡相差了五百岁，她是把玉清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的。不过她想，如果二人有了孩子，她怕是更加留恋这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