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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神

    第二章.战神

    轻骑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

    他酒喝多了吗?发生了什么…怎么他就这么睡过去了?

    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些画面不合时宜地窜进了脑海,轻骑猛地停下手中动作,任由脑中记忆越发清晰,他缓缓瞪大眼,显然是愣住了。

    那是梦...吗?

    轻骑掀开被子,看见自己已换上了一身素白的睡服,而他的黑色道服和法杖则被安静地放在了卧房一侧的竹椅上。

    静心体察自己身体的状态,又回忆了一遍脑中情景,此刻的轻骑终于意识到,现存于脑中的一切并不是他的臆想,也不是他做的梦,那样荒唐的事真实地发生了。

    他在客栈后院,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做了。

    轻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可是他的第一次啊...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

    这么想着,轻骑便有些懊恼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

    讨厌吗?

    肯定不是。

    喜欢...?

    倒也不是自己曾设想过的初次场景,毕竟他当时可是被施了定身咒,全然像个人偶一般地被对方摆弄...这样的体验,肯定是谈不上喜欢的...

    只是那个男人的样貌和与他肌肤相亲时的感受在此刻却越发深刻起来。

    秀气的眉微微蹙起,看上去有些泄气的模样,轻骑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

    他屏息凝神了片刻,察觉到屋内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气息,便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似有些失望,他就不应该存有那个男人还留在这里的想法。

    虽说如此,他已回忆不起男人是怎么把自己挪进客栈卧房的,又或者说是...抱?想及此,轻骑内心更是五味杂陈了起来。

    只是,他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姓谁名谁,到底是何许人也啊…

    ***

    轻骑行走在喧闹的街上,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心中不免要感慨不愧是繁华的苏州城,而又因此处是通往体法大会的必经之路,各个地方的小商小贩都聚集在此,比平日里还要热闹,街上都是些拿着大刀或法杖的奇装异服之人。

    要换做往常,他这身打扮的人就已经够显眼了,而现在,只能说是稀松平常了。

    轻骑在一处卖糖葫芦的小摊前停下,他自小便偏爱甜食,一直到现在仍是如此。他常言道,酒和美食同样都不可辜负,而糖葫芦可排的上他心中前三了,只觉那般简单的做法也可如此珍馐美味,那酸甜的口感每每回忆起来都能令人口齿生津。因此只要他有机会下山,便必会买一个尝尝,有时候临走了,他也会捎上几个带回山上慢慢品尝。

    看来此次下山也并非全然都是麻烦事儿嘛。

    好在轻骑心大,只一糖葫芦便可扫去他大半烦恼。

    围在糖葫芦摊前的都是些半大点的孩童,只他一高挑身影杵在那儿,轻骑也不甚在意,甚至给几个没钱买糖葫芦的小家伙们也一并算了钱,虽然他自己也是囊中羞涩,不过也正好又磨练了一番他讨价还价的嘴皮子。

    “俗话说,相逢即是缘,有共同喜好那便更是如此了。”轻骑弯下腰,把手中糖葫芦一一分发给围观孩童,一边咧嘴笑得开心。虽说这群五六岁大的孩子未必听懂他所言,只觉眼前这个给他们糖葫芦的漂亮大哥哥简直就是大善人。

    付给店家几个铜板,轻骑刚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串糖葫芦也拿到手,便听到从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是战神!”不知人群中谁喊了这么一句。

    街道上的人们开始有些sao动,甭管刚才在做什么,现下皆是停下手中动作,齐刷刷地往声源处望去。

    “啊!战神果然来了!”

    “他会来此次体法大会的传言竟是真的!”

    “唔啊…!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战神!”

    战神?

    轻骑也不自觉地循声望去,只见几匹骏马由远及近,他逐渐得以看清领头的人。

    轻骑瞪大眼,张着嘴,仰着头看着即将疾行过自己身边的一人一马。

    黑色马匹上的高大人影遮挡住正午的太阳,在轻骑的身上落下巨大的阴影。好像此时所有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骏马的前蹄高高跃起,带起一阵尘土飞扬。轻骑头戴的斗笠被这劲风掀翻在地,手上的糖葫芦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被下踏的马蹄重重碾碎。卖念珠的小贩未能及时稳住自己的摊位,念珠的绳子断裂,一颗颗圆滚滚的念珠掉落在地,一弹一跳之间,叮当作响,像是做了一场临时兴起的法事。

    那仅仅不过只是一瞬之间的事,轻骑却感觉时间好像放慢了数倍。

    马蹄声再度远离,时间顷刻间又归于正常走势,仿佛一切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嘈杂,沿街小贩们的叫卖声重又响起。

    只是轻骑却定在了原地,无法挪动步子,他来不及哀悼那还未到口便粉身碎骨的糖葫芦,他只是忘不了刚才马匹上那个男人垂下眼看他时的模样,那是漫不经心又睥睨一切的眼神。

    但他确实是在看自己。

    轻骑的心脏咚咚直跳。

    怎么会…

    不是吧…

    昨天客栈里的那个男人...竟是战神元妄?!

    ***

    轻骑停留在一处客栈暂作休憩,这是离体法大会最近的一处客栈,因此客栈里的人里面的人比昨日更多。

    轻骑找了处空位坐下,连酒都没要,盯着空桌子发呆,显然是有些心事重重。

    “话说这战神元妄…”

    战神?这俩字可不正戳他的心事嘛,轻骑顿时竖起耳朵,扭过头看去,原来是昨日的说书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地方,上这个客栈口若悬河来了。

    虽然身处江湖之中,但轻骑平时更喜欢一个人逍遥自在自得其乐,因此对江湖中的人和事都不甚了解也不想了解,所以他只是听过战神的名号,知道他是唯一一个体术慧根100%的人,其他的就完全不清楚了。

    “据说战神一个人便可以推倒一个军队!千军万马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即使是体术慧根99%的人作为对手,战神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打得落花流水,这就是那1%的差距!即使是99.9%,99.99%,那也全部都是在山脚下,没有100%就莫谈登顶!战神的强力实属望尘莫及啊!”

    这说书人绝对是战神的头号拥趸...

    “你说的这些关于战神的都听腻了!”

    “是啊!是啊!每次都是这些,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爆料啊!”

    围观群众大呼。

    说书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便说与你们听,你们可都得给我竖起耳朵听好咯!”那不知哪儿搞来的惊堂木一拍,“虽说这战神武力是超强没错,只是传闻啊,他只喜欢男人,而且在床上…”

    不光是轻骑了,所有围观的人都往前凑了一点。

    “他还是做下面的那一个!”说书人大声道。

    ?!

    轻骑连灌了好几口茶。

    “啊什么?我不信!”

    “你这也太扯了吧!”

    “虽然是听说战神有养小倌,但没听说他是做下面的啊…”

    “真是很难想象那样英武的战神在下面的样子啊…”

    “但...好像又有点好奇...”

    “啧,就知道你们不会信,当然我这也是小道消息,你们不信便拉倒。”见围观人起哄,说书人开始碎碎念,“你们这群人就是没见过世面,罢了罢了。”

    说书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好了不说战神了,让我们来聊一聊这届体法大会的其他看点,其一便是双刀公子——项无双,传闻这双刀公子一向随性而为,此次愿意前来体法大会也是稀奇。据说他可以左手持那千斤大刀,同时真气赋于右臂之上,技法可谓是变幻莫测,老实说,战神面对他可能都要多认真几分才能对付。而这其二的看点嘛,自然便是法术慧根100%的术仙,唯一可以和战神平起平坐的男人…”

    轻骑耳边突然响起“刷——”地一声。

    “虽说这位说书人对我的见解有失偏颇,但他说的关于战神的倒是都对了。”

    轻骑扭过头,只见自己身边一位玉面公子,手持一把折扇,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笑得弯弯的。

    “项无双…?”轻骑有些不确定地问。

    “正是在下。”项无双拱手作揖道。

    还真给他猜对了,没想到刚听闻此人俗事,这下人就在身边了。

    轻骑对双刀公子项无双也是略有耳闻,因为项无双是体术慧根和法术慧根分别为50%的人。单就一面来说,50%算是最低的慧根了,普通人可能会因此放弃习武,但项无双则不同,偏是一方都不落下,把体术和法术都练得有模有样,两者兼修的例子古往今来都极为罕见,项无双也因此得名双刀公子。

    “战神面对我要认真几分?”项无双摇了摇头,“这么说也太抬举我了,只怕我要是真面对战神啊,还要求他手下留情才是。”项无双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在下轻骑,是一名法师,双刀公子,久仰大名了。”轻骑客气了一下,“你刚才说,这说书人说的关于战神的都是对的,也包括他之后说的…小道消息吗?”他最在意的其实还是后面那些。

    “没错,的确如此。虽然我不知他哪儿得到的消息,不过他说的句句属实,无半分参假。”

    轻骑刚想问你怎么那么确定,便见那项无双“刷”地一声又收起折扇,凑近轻骑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曾有幸与战神共度春宵过一回,那滋味可真是令在下欲仙欲死,蚀骨销魂呐,可谓终生难忘…”

    “也没这么夸张吧…”轻骑端起茶杯,努了努嘴小声道,不过其实也差不多了。

    只是项无双居然也和战神...

    “哦?”项无双一双桃花眼望过来,“听轻骑小弟你这么说,难道是也体验过?”

    “噗——”轻骑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全给喷了出来,“才,才没有,我,我就是猜的…”

    “是嘛。”项无双狐疑的眼神在轻骑的脸上兜了一圈,随后又摇起手中折扇,似有些惆怅道,“此次在下专程前来体法大会也是为了追随战神的脚步啊,这下战神不仅是我从小在武学上的目标,也成了我的梦中情人了…”

    ***

    “轻骑法师已登记,您可以先前往后院住下,您的房间是乙等坤字号。明日便是体法大会了,期待您的大显身手。”

    “劳烦了。”

    轻骑蹙着眉走在后院中,心里一直想着战神元妄的事。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纳闷过战神为什么会突然和自己…

    通过这一天下午的听闻来看,这么说,战神就是喜欢做下面的?而且他也和项无双那个过…也随便就和自己…对他而言,自己就只是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吧…

    轻骑此时的内心有些复杂。

    “妄大人,妄大人,您且走得慢些,巧儿跟不上…”

    轻骑抬起头,便看见战神元妄从一处雅致的房屋中走出,身后跟着个眉清目秀的长发少年,追上元妄后便亲昵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轻骑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再次见到他。

    元妄扫了一眼轻骑,停下脚步。

    “是你。”

    ……

    一向都对自己嘴皮子功夫很自信的轻骑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僵立在原地,只任由对方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睛打量自己。

    “巧儿,这个时间外面可还有卖糖葫芦的吗?”元妄问身边的少年。

    “咦?糖葫芦?嘻嘻,妄大人是要买给巧儿吃吗?”巧儿开心地摇了摇元妄的手臂。

    “不是。今日骑马时不慎把这名少年人手中的糖葫芦踩碎了,便想略作赔礼。”

    ……

    糖葫芦…糖葫芦啊…比起糖葫芦,你那天把我…不是更应该对此说些什么吗?!

    原来只是因为糖葫芦才记得自己的吗?!

    轻骑憋得脸通红。

    他不信,不信这位战神大人能记得马上的那一瞥,他会不记得那天客栈里的事?!

    是客栈里的事比糖葫芦更不值得一提吗!这么想着,轻骑便更是懊恼了。

    还有为什么要提糖葫芦啊,轻骑感到周围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

    “哼,都这么大了还吃糖葫芦啊,连巧儿都不愿吃了。”元妄身边的少年讽刺道。

    你之前不是还很高兴以为元妄要买给你吃吗…

    “抱歉了,少年。”元妄走过轻骑身边,之后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还有昨日下午,失礼了。”说完后便径直走了。

    轻骑迈不开步子,良久都未挪动一步,原来他全部都记得...

    轻骑只觉全身无力,明明自己一句话都没回,全都是元妄在说,却因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好像抽掉了他全身力气一般。

    ***

    轻骑躺在床上,睁大眼看着天花板,怎么睡不着。

    回想着傍晚看见的元妄和他身边的少年,想来传闻应该是真的,战神真的在身边养小倌,那个叫巧儿的少年一看就是小倌样…

    轻骑“嗖——”地从床上坐起身,他走出门,左看看右看看,月黑风高夜,轻骑偷偷摸摸地走在房顶上,他记得元妄是从甲等离字号房走出来的。

    他知道自己将要做之事是何等的不耻,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小心地躲在元妄房间的屋顶上,揭开一片瓦,往里面偷看。

    “啊妄大人,啊您,您莫要动得那么快,巧儿快要死了…”

    轻骑瞪大了眼,昏暗的灯光中,他看见元妄全身赤裸地压在少年身上,少年张着嘴,满面潮红,如果只是听少年的叫声,会以为少年才是被迫的那一方,实则不然。

    从元妄光裸健壮的背部往下,能看见他微微打开的股间正插着身下少年的yinjing,高大的男人主动上下律动着,吞吐着少年的性器,每一下都让身下少年发出更加高亢舒爽的呻吟。

    他虽是被进入的那一方,却完全看不出居于人下的意味,反而完全掌握着主导权,就好像是和自己之前的那一次一样…

    看着元妄身下的少年,轻骑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初那副被掌控的狼狈模样…

    “妄大人,您的里面好热…巧儿好舒服…”

    果然。

    轻骑一扭头,他看不下去了,跳下房屋,失落地走了几步,来到后院一处精巧亭台。

    瑟瑟秋风,轻骑蹲在水边,一片枯叶落在水面上,就如同轻骑此时的内心。

    他错付了。

    捡起枯叶,用叶片碰触水面,泛起一圈圈波纹。

    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从没有如此失落过。

    本来,不管那人是谁,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战神,还是默默无闻的小卒,他都已下定决心追寻到底的,只是...

    轻骑并没有所谓的处子情结,他并不在乎自己未来心爱之人在从前是否有过情爱,但至少,他希望他可以单纯些,洁身自好些,而不是对什么人都可以敞开双腿,就好像是一个sao…sao…轻骑憋了半天也说不出那个词。

    这是轻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握了握拳,有些不甘心,明明他是那么棒…他还夺走了自己的第一次…本以为自己这次终于找到了…

    看来还是没有。

    也…只能放弃了。

    在冷风中吹了好半天,心也凉了大半截儿,轻骑才开始往回走。

    走了一半,突然看见一处在黑夜里悬在空中发光的物体。

    而这个发光体的前面,好像还躺了个人。

    轻骑悄声躲在一棵树后面,定睛一看,怎么这个躺着的人…好像就是那个巧儿?

    只是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嘴角还流着血,还有那毫无起伏的胸膛…看样子就好像,就好像死了一样…

    轻骑心里讶异,此时巧儿尸体前的发光体转了个个,正好面对躲在树后的轻骑。

    轻骑这时才看清,这发光体好像是个人,只是这“人”全身都泛着荧白色的光,悬浮在空中,双眼看不见眼瞳,白色长发披散,连衣角都好像在空中飘动。

    轻骑不敢确定,这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