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修）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茹灵涵是什么样子的呢？顾昭在十年里，曾经在记忆海里去捞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影子，可惜总是稀薄得如同一抔淡雾。只是在今天，或许是因为看到那具死尸般的身体，或许是那个叫顾珩川的孩子，刺激了顾昭大脑里的某根神经，影子开始变得清晰。 银色卷发的精致青年，手持刀叉，教养良好，一枚淡淡的酒窝悬在他的半边脸颊，看着他时的眼神是亲切的，友好的，善意的。 “所以，你是茹氏的……？” “准确的说，茹氏中的一支。”看着眼前人瞪圆了的双眼，茹灵涵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自己虽然是个omega，但是这不阻碍自己对一个beta有好感，更别提眼前这个曾经有过救命之恩的人。而且这个叫顾昭的人，这个长相虽说不是第一眼惊艳，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一次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他将自己的脑袋按在肩膀上的时候，茹灵涵的心停顿了半刻，一股陌生却清凉的水香气被他不经意地捕捉到。 一个beta，身上怎么会有水香气？茹灵涵当时也感到惊愕，只是忙于摆脱那些地痞流氓，因此也没有细想。回去之后查阅了资料，才知道原来omega发情期或者alpha被动发情期的嗅觉异常灵敏，而当周遭出现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人的时候，那种依赖感会实质化成一种特殊的气味。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味道，顾昭身上的气味便是那股让人心安的水香气。 “一支？你们家人很多吗？”顾昭有些别扭地使用着刀叉，手指头还是怀念筷子的用法。只是茹灵涵带着自己来的这家餐厅，一看就散发着金钱的味道，他不舒服地坐，不舒服地吃，不舒服地看对方说话，直到得知了茹灵涵的家世。 “多，本来一直我爷爷这一辈儿都是一脉单传。直到我父亲这辈儿，生了三个alpha和两个omega。我父亲是我爷爷的次子，我是我爸爸，最小的孩子。” 茹灵涵一边吃着羊排，一边切着，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似乎带了某种狠厉。顾昭没来由地一抖，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茹灵涵有些吓人，于是岔开话题道。 “我家就我一个独苗苗，我父亲是个木匠，我爸爸是个老师。他们现在都在乡下，我和他们说，等我以后发达了要接他们来北都。” “他们没来过北都吗？” “之前来过，也就是我北都理工之后，他们来看我。” “说到发达，傅老师有和你提过你的助学金吗？” 顾昭猛然想起，万珂文之前和他说过有关seeder集团的事情，茹氏是seeder背后的大金主，这么说茹灵涵也…… “那你也要去seeder？那我们之后要成同事了吗？”顾昭抬头，嘴边的酱汁还没擦掉，眼睛闪亮亮的，似乎很高兴自己能在未来的工作中碰到老熟人。反倒是茹灵涵一愣，送到嘴边的羊rou没塞进去，只是双眼看向顾昭，里面满是深意。 不知情的人都说他进seeder就是近水楼台的，不用干活的，他的同学们，学长们，导师们。没有人乐见他进入seeder，进入茹氏。 只有…………这个人……… 茹灵涵看着顾昭，看着这个欢欣雀跃的青年，正把酒杯举了起来，端到自己跟前。 “诶！庆祝一下呗？以后咱俩是要一起共事的！要互相恭喜一下啊！”顾昭看着茹灵涵放下刀叉，酒窝再次出现，就知道对方是开心的。大家族的人，也不是很复杂呢，该笑笑该吃吃么不是？ “嗯，预祝我们未来能在seeder更好地发展！” 酒杯轻轻地互相碰击，殷红的酒水被灌入喉咙，茹灵涵先顾昭一步将酒饮尽，放下酒杯后看向顾昭。对方似乎对这个酒味儿还有些回味，喝完后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的酒渍，发现茹灵涵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模样被对方察觉，毕竟这酒水一看就不便宜，节俭惯了的顾昭下意识的动作，以为茹灵涵会看不起他，眼神里带了些许拘谨。 只是茹灵涵很快转开了目光，低下头继续切着羊排，嘴里聊起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顿饭吃得倒是很尽兴，只是从餐馆出来的时候，冷风一吹，顾昭的脑袋还是有些晕乎的。看了一旁从服务生手里抽走金卡的茹灵涵，顾昭从心里感叹了一下有钱的好处。 “你是要等你们司机吗？” “嗯，一起吧，我送你回宿……小心！” 顾昭没看清前面的台阶，脚下一个打晃差点滑出去，茹灵涵一个伸手架住了对方的胳膊。顾昭没想到对方瘦归瘦，但是这个力气倒是不小，自己好歹也是个一米八的个子，被他一手轻松扶住不说，另一只手还扶住了他的腰，让他能站稳。 本来脸上就发热，这下好了，还被omega扶了一把，顾昭更加不好意思，忙道。 “不，不用了。这边会宿舍步行也就15分钟，走一走脑袋也清醒一些。” “那我陪你…………”话音刚落，旁边的司机却上前一步阻止道。 “少爷，老爷那边说让你早点回去，有事找。” 顾昭抬头，rou眼可见地发现茹灵涵的脸色一白，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着他说道。 “看来是没办法送你回去了……但是你这样，还是打量车好了。”不等顾昭反对便招手拦下来一辆出租车，将人送上后，茹灵涵弯下腰靠在窗前，夜间的路灯打在银色卷发上，淡淡的昏黄亮光氤氲在他的脸颊上，湖蓝色色玻璃珠似的眸子里映射出顾昭有些驾不太住的脑袋。 目送出租车远去，司机在茹灵涵的背后，突然觉得后脊背一凉，便听到跟前的茹家小少爷说道。 “父亲，让我回去？” “是，是老爷……” “是父亲？还是大哥？” “是……”司机一阵为难，直到眼前出现一双价格昂贵的白色球鞋，耳边响起了一阵尖利的鹰啼，吓得司机一个激灵把腰压得更低了。茹家这一个个从上到下，从老到小都不好伺候，但是家里就靠着他这份收入吃饭呢，而且这收入着实高。 茹灵涵笑笑，也没在乎司机会给自己回答，伸手便拉开了车门，钻进了车。司机见状，感觉绕到了另一边上车，马达发动后边朝着茹家宅子驶去。司机间歇从后视镜里会瞥两眼后座的这位长得着实精致的小少爷，林荫间的阴影一遍遍地划过，刚刚还在同学跟前露出的亲和温柔态度的茹小少爷，此刻的双目冰冷，像是有一双暗黑色的旋涡自那里盘旋转动，让司机毛骨悚然。 直到车子驶入茹家大宅，茹灵涵进入大宅后，司机不敢久留便匆匆下车。只是从后门缝里溜出去的时候，司机转头拿眼睛往后一瞥，却见到在那座大宅的二楼那儿，似乎有一个黑色影子，正将一张脸死死地压在玻璃窗上，正龇目狰狞地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