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咳咳咳……咳咳…………”

    小小的床上，一个小小的影子，裹在一条小小的被子里，小小的脑袋软软地耷拉在小小的枕头上，而旁边站着几个大大的人，看着小小的人，大大的人们脸上无一不露出担忧。

    “熠戟还没有消息？”

    “少爷没回复任何消息，抱歉二爷。”

    “算了，不怪你，特殊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断联都是正常情况。”

    “二爷，老爷那边来了消息…………”

    “他又想干什么……”

    “说他那边的医生可以随时接手…………”

    “以后但凡住宅来了那边的电话，一律接到我这边来，我和他说。”

    “是。”

    二爷叶岐盏小心地坐到了儿童床上，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床上人的脑袋，guntang的热度让人揪心，旁边的另一人小心地上前，报告着生病之人的情况。

    “二爷，这次注射了500cc，暂时能缓解一下。”

    “知道了。”

    “二爷，小少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没有母体的……”

    “行了，我知道了。大管家，送一送韦医生。”

    “是，韦医生，这边请。”

    韦医生无奈地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叶岐盏和床上的人，微微欠了欠身，便跟着大管家离开。叶岐盏的手指冰凉修长，而掌下那个小小脸蛋透着红晕，被大大的手掌一贴似乎舒服了一些，神志也清醒了些，眼皮抖了抖缓缓地打开，看向了叶岐盏。

    “爷爷…………”

    “诶～小珩醒了？哪儿难受和爷爷说。”心疼地擦拭着孩子额上的汗水，叶岐盏拿起一边的冰袋小心地盖了上去。而床上的顾珩川，将小脑袋歪了歪，看了看叶岐盏的背后，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和难过。

    “爷爷，父亲呢…………”

    “你父亲在抓坏蛋呢，小珩乖，好好睡一觉，醒过来父亲就会出现了。”叶岐盏安抚着小人儿，刚刚轻触额头时，发现温度较之前几日的灼热要缓解了许多，稍稍放心了些，叶岐盏拿起旁边温着的汤羹，想给孩子喂一些下去，几日来没吃几口饭，点滴打得比喝的水还多。

    只是汤匙才刚到顾珩川的嘴边，这个孩子却没张嘴，一双澄澈的湖蓝色眼眸看着叶岐盏，似乎有话要说。

    “小珩乖，把汤喝了病才能好。”

    “爷爷，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

    “什么梦啊？”

    “我梦到一个人……”顾珩川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孩子，见爷爷坚持要喂汤，即便没有胃口，也还是低下脑袋，乖巧地抿了一口汤水。叶岐盏见孩子这么配合，也就随着孩子的话题聊了起来。

    “什么人？是爷爷还是父亲？”

    “都……不是……”顾珩川稚嫩的脸上，满是迷惑，“是个，很瘦的人，不高………可是那个人，看起来……很难过，他好像在哭…………”

    “他为什么哭啊？”

    “不知道，我看不见他的脸，他…………”顾珩川似乎也跟着悲伤了起来，憋着嘴，叶岐盏急忙将碗放下，伸手把孩子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

    “好啦，不要想啦，就是个梦呢，不算数的……”

    “可是爷爷，我好像认识他，还有…………”

    “还有什么？”

    “他的身边，有一只特别漂亮的，银白的麋鹿。”

    叶岐盏闭上了眼睛，再次张开时，已然将自己从记忆深海中拔了出来。旁边的顾昭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一个答复，只是交叠发抖的双手，暴露了他此刻慌乱的心情。

    “到了。”

    车子停靠在了北都郊区的某处，四周寂静唯有伫立在黑夜中的一座农舍，很是瞩目。在农舍前，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当车灯关闭后，暗淡月光散在空地上，也撒在那人的肩膀上。而那人，在听见车子的动静后，缓缓地转过了身。

    瞳孔，在看到那人的脸时，猛地震荡了一下，顾昭的咽喉泛疼，似是被人掐住了般，呼吸亦是无比困难。

    “顾昭，好久不见。”

    轰隆一声，顾昭的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数枯枝般的手臂从黑洞中窜了出来，拽住了他的四肢和脑袋，将他强行带回到了记忆中最为隐秘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