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袭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范伦汀甚至都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

    巨大的爆炸声和剧烈的颠簸之后，悬浮车失去了控制，如同一只折翼的鹰隼一般，从半空中直直跌落了下去。

    在袭击发生的那一瞬间，他的脑袋里甚至是一片空白。失重的感觉像是要把五脏六腑从他的身体里掏出来似的，然而本能的恐惧却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想尖叫，却动弹不得。

    最初的爆炸后，亨得里克忽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将他护在怀中，十几秒的飞速坠落之后，悬浮车撞击了地面。

    紧急降落的措施及时启动，巨大的气囊成为他们和地面之间的缓冲，救了他们一命。

    脑中的嗡响逐渐消失，范伦汀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却再次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发白——悬浮车的前半部已经被炸得粉碎，残骸剧烈地燃烧着，作为司机的莱尼已经只剩下了半边身体，隔离层及时落下，将悬浮车后半的空间严密地保护起来，然而他们现在唯一的交通工具毫无疑问已经失灵。

    亨得里克并没有像范伦汀一样吓得不能思考，他放开范伦汀，鹰隼一般的眼睛警惕地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敌人并没有在视线范围内。

    他轻轻舒了口气，拍了怕范伦汀的肩膀，发现手下的身体正在颤抖，于是刻意将声音调整得得柔和些：“范伦汀，你还好吗？”

    范伦汀惊魂未定地点点头，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被人袭击了。”公爵回答，“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范伦汀几乎没有说完一句话的力量，可是他还是强迫自己说完：“外面已经是夜晚了，零下几十度，不用一个小时，我们就会失温而死。”

    “没错，”公爵说，按下座位上某个按键，一个箱子从座位下弹了出来，“所以我才总是带着我的随身装备。”他打开箱子，从里面拿了件战斗服扔给范伦汀，命令道：“穿上，然后立刻走。”

    范伦汀很是跟那件战斗服斗争了一阵，才勉强穿戴完毕，最后按了按腰间的按钮，衣服很快自动调整为他的尺寸，紧紧地包裹在他身上，等他终于戴好头盔时，公爵已经组装好武器，整装待发了。

    范伦汀看了看他手里最新式的激光枪，腰上携带的小型炸弹，还有小腿上的黑金匕首最后决定乖乖闭嘴。鬼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把这些东西都随身携带。

    之前他还说他们彼此不了解，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了解公爵的为人了。从他对莱尼的死毫无触动来看，公爵大概缺乏最基本的同情心，现在他只能祈祷他的丈夫可别是个战争狂了。

    最初的一段路程，范伦汀保持了完全的沉默，只是努力跟上公爵的步伐。他对野外生存一无所知，而公爵看起来精于此道。

    他们在黑夜里顶着狂风跋涉，时而攀爬，时而下行，直到在一块巨岩的下方找到了一个足够隐蔽和遮挡风沙的洞口，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虽然有着保温的战斗服，范伦汀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好在他毕竟年轻力壮，经得起折腾。

    另一方面，亨得里克则完全没有留意到范伦汀的想法，刚才他们的悬浮车绝对是被什么击中了，普通的炸弹根本打不穿悬浮车的特制装甲，所以，袭击者一定有飞船或装甲车在附近。

    他几度抬头观察夜空，隐约看到了飞船的踪迹，无论对方是谁，一定也在搜寻他们。这个时候，长时间的地面行进是最危险的，他们的对手不仅是袭击者，还有荒漠中随时可能出现的尘暴。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同时保存体力才是更明智的做法。

    战斗服的携带的能量足以支持12小时，只是他们此刻正处于朱庇特星最大荒漠的腹地，距离任何一个穹顶城市都有数小时的悬浮车路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现在军部应该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异常，派遣救援了。

    亨得里克和范伦汀刚刚进入岩洞内，尘暴就刮了起来，外面的可见度一下子变得极低，恐怕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前一刻还是敌人的尘暴这一刻又变成了他们的防护罩，不得不说两个人的运气不错。

    这个岩洞的开口位于地面，勉强能让两个高个子的成年男人通过，里面空间并不大，走过一个五六米的下行的狭窄通道，洞xue就到了尽头，空间变得稍稍宽阔了一些。

    两个人靠着洞壁挨着坐，范伦汀在这漫长的一天后已经耗尽了体力，又饿又累，他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头也歪着靠在了公爵的肩膀上。

    亨得里克只觉得肩膀一沉，发现范伦汀竟然靠在他身上。按理说，这种时候他应该把他叫醒准备应对随时会出现的意外情况，然而当他透过头盔，看到范伦汀眼下深深的阴影，终于还是没能忍心，只是稍稍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适一点。

    情况很快就变坏了。

    敌人不是来源于攻击他们的不明势力，而是他自己。

    一股熟悉的热潮涌了上来，飞快地侵袭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汇聚到身体的中心，躁动不安。公爵的额头上顿时见了汗，呼吸也变得不再平稳。他看了看时间， 已经过了服用抑制剂的时间，而他并没有备用的抑制剂。

    他咬紧牙关，不断地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可是这次的热潮却愈演愈烈，身后已经开始涌出热液，甚至开始无法自控的收缩起来。尽管有战斗服的隔离，他的信息素还是一点点泄露在洞xue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