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书迷正在阅读:当海王遇上海王、狂野释放造星工厂OR、江先生的兔子、聊斋-画壁、笼中鸟、【虫族】虫子的一天、你只是我的按摩棒、房间(np/双性/囚禁/调教/虐身/人兽/剧情狗血)、yin荡的小画妖、【主攻1v1】十四号房间
宋了知见赵老五有所行动,反应也很迅速,晃身挤进赵老五与门之间,门神一样用身子将门挡住了。 这几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赵老五玩味地想。 然而宋了知在门前像只小老虎一样瞪着他,赵老五十分满意小老虎这个形容,他既能感觉出老虎的那种坚韧锋芒,又因为宋了知平常太好欺负,所以是只不足为惧的小老虎。两个人隔得近,赵老五甚至能感觉到小老虎呼出的那点暖气,洒在被雨浇凉的身上,暖得他心痒痒。 赵老五自己心里也怪惊奇,借着这样的距离第一次认真端详宋了知,发觉宋了知长得十分不错,并不是一眼摄人心魄的惊艳,而是像一盏好茶,很值得细细品味。他以前总爱妩媚少年那挂,都是没长开的少年,是柔若无骨的好姿态,从没想过那么大个儿的男人也有可人之处,在床上或是另有风情,遂而yin心大起。 “宋兄弟,你今年几岁了?”赵老五忽问道。 “二十又四。”宋了知不明白这赵老五没头没脑问这个干什么。 赵老五顺着这话往下说:“哈,为兄倒是虚长你五岁。不过像了知弟弟这个年纪。恐怕孩儿都能满地跑了,如今怎还孤身一个人?” 这话说得好颠倒,先前怀疑他家中有人,如今又说他孤身一人,不过宋了知被他那声了知弟弟着实给恶心坏了,并没有听出赵老五话里有话,只嗯了一声,不愿同这大黄牙多言语。 赵老五本来这话的意思是带着点威胁意味,颇想用宋了知娶妻作把柄来威胁他,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理解这茬,又厚着脸皮说:“你我兄弟认识多年,又都是孤家寡人,不如做那结契兄弟,彼此间也有个照应。”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的道理宋了知还是懂的,不留余地地摇头拒绝了:“不必。” 赵老五对宋了知的耐心也很有限,正要骂他不识好歹,不想一阵冷风吹来,宋了知穿得单薄,高热未愈,登时就打了个喷嚏,喷了赵老五一脸唾沫。他窘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脚下软泥湿滑,咚的一声屁股就坐进泥水荡里,黄乎乎的泥水粘在裤裆那里,把风流才子打回原形。 赵老五最好面子,此番却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又见宋了知面上依旧是那副小老虎的戒备神情,鬼迷心窍般认为自己看出了宋了知隐约藏住的不屑和鄙夷,于是乎所有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叉腰便骂:“好你个晦气鬼,给脸不要脸的臭玩意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戏弄你爷爷?!” 凭良心来说,宋了知真的不是故意要冲赵老五打喷嚏的,然而那句晦气鬼给了他启发,宋了知急中生智,装出歉意的样子赔罪:“实在抱歉,前几日上面让我去搜寻尸体,防止尸体引起时疫,许是那几日着凉了。” 赵老五一听时疫两个字便退了好几步,他的远房叔叔便是因为水灾后起了瘟疫死去的,很清楚得了时疫后的可怕。他登时醒悟过来,即便是宋了知没有染病,这晦气鬼整日与尸体相对,保不定染上些毒症,自己怎么就色迷心窍大意了? 他最是惜命,边骂边往外走:“你这干瞎子活的下贱胚子,爷同你多说几句话那都是在施舍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宋了知听惯辱骂,此时也没多伤心,冒雨把所有衣服都收了,统一放在盆子里打算等雨停后重洗。 阮雪棠在屋中将一切听了分明,听见赵老五骂得那么难听也没有想要回护宋了知的意思,甚至从中获取了些宋了知的信息。 “瞎子活是什么?”阮雪棠之前就怀疑宋了知的维生手段,这家伙家里清贫,可看他鞋履干净,也不像是田里走动的庄稼汉。 “你都听到了?”宋了知脸上写满了不安,他其实藏了私心,不愿阮雪棠知道自己的活计,阮雪棠不问,自己也就不说。毕竟自己不嫌弃缝头匠的工作,可其他人都嫌弃,他担心阮雪棠会因此更看不上他。 他第一次那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阮雪棠很不喜欢别人瞒他,见宋了知这种遮遮掩掩的样子就来气:“废话,我还听到那男人对你起了心思,要和你做同床共枕的契兄弟呢。” 宋了知慢慢踱步到床前,他方才一心想着要护住阮雪棠,完全没听懂赵老五暗示,不过他也曾听过沿海地区有过这种说法:“同床共枕的契兄弟?是那种......” 宋了知就站在床前,阮雪棠勾起嘴角,恶劣地掐了一把宋了知腰间的软rou,疼得宋了知哎哟叫了一声。 “就是那种他要cao你的关系。”阮雪棠云淡风轻抽回手,又云淡风轻地进行了解释。 宋了知这辈子是没想过自己还能遇见这种事,又认为阮雪棠长了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说话却那么粗俗,实在是个坏习惯,故而眉头紧皱,紧抿着唇。 阮雪棠故意笑他:“后悔没跟他结拜了?” 宋了知揉着刚才被阮雪棠掐疼的地方,觉得阮雪棠这样将他与赵老五扯做一对冤枉得好没道理,难得地生了回气,只是他生气时也只是很安静地不言不语,毫不具威胁性,以至于阮雪棠根本没看出来。 不过就算他知道宋了知生气了,那也不妨碍他继续对宋了知恶言恶语。他就是这样,好像是个天生的坏种,投胎到人间就是要干坏事的将才。阮雪棠见宋了知不作声了,理直气壮说道:“你还没说瞎子活是什么。” 宋了知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我消化了那点微末的情绪,转而担心起阮雪棠会看不起自己的工作,可既然阮雪棠问起了,他又不能不据实相告。 宋了知说得极细,要把前因后果给说完整了。他平时同别人说话也不这样,总是言简意赅,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可能是对着阮雪棠的缘故,话便多了起来,像是奴隶给买主售卖自己,又像丈夫对妻子诉说生平。 说起世上脏活累活那么多,宋了知也未必真要去做缝头匠。去帮人家抗货、守宅,都算是一项活计,还不会被人瞧不起。可宋了知生来就对交际缺乏天分,为人老实,不愿与他人拉帮结派,遭了孤立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宋了知生怕自己越说越错,便不怎么说话了。刚好那个时候遇见了那个被牛顶死的老汉,宋了知帮忙敛尸,可能是自己用手把人家肠子捡起来的画面太过骇人,事后没人感谢他,反而都绕着他走。就连那个儿子,也对自己多有怨言,说宋了知对他父亲的尸体不尊重。 没过几天,徐仵作便找上自己,问他愿不愿意在义庄做帮手,宋了知心想自己对着活人是招人厌恶的,对着死人总不会出问题——就算他们有怨言,他也听不见。 抱着这样破罐破摔的想法,宋了知在义庄长久地干了下去。后来偶有一日,有人发现了一具婴儿尸体送来义庄,徐仵作看了一眼,轻声说了句造孽后便让宋了知把婴儿埋了。 宋了知抱过来一看,脸圆圆的,像个粉团子,此时闭着眼安静躺在襁褓中,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是饿死的。”徐仵作在旁说道。 宋了知看着手中绸面的软被,一摸便知是富贵人家才用的料子,连年饥荒,若是穷人家养不起孩子还算正常,可这看起来分明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又怎么会就这样饿死呢?宋了知拆开包裹住孩子的襁褓才发现,原来这孩子是个畸形儿,左手同正常婴儿一样,右手却比小鸡爪子大不了多少,而且向外扭曲着,诡异地垂在身边,看上去十分可怖。 原是他父母嫌弃这孩子畸形,竟然将活生生的孩子弃于荒野,任由其饿死。宋了知见婴儿穿的薄衣上还绣着一只麒麟,想来他出生前父母也是抱有期待的。 只因那条手臂,喜得麟儿,又弃了麟儿。 宋了知自认对尸体毫无情绪,看到这样也不由难受起来,自取针线缝了个有五根指头的长布条,往里填塞棉花,看上去如真的婴儿手臂一般。宋了知将这手臂放进襁褓中,同婴儿一起葬了。自那之后,他便做了一名缝头匠。 阮雪棠难得在听的时候没有打断宋了知,过了许久后才说了一句:“太长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说完,也不等宋了知回话,便打发人给他做饭去了。宋了知也不知道阮雪棠那话是真是假,惴惴不安了一整天,见阮雪棠对他态度正常,依旧是说话带刺,偶尔还要说些荤话来逗他脸红,没有嫌弃他端来的食物,也没有不碰他用过的东西。 如果根据这些来看,阮雪棠应该是算不上在嫌宋了知晦气,毕竟村里人得知宋了知当了缝头匠后连村里的水都不让他喝了,生怕传染污秽。 夜里,宋了知继续躺回地上,阮雪棠今日似乎累了,早早闭了眼。宋了知则因白天睡久了,心中又忐忑,故而在地上辗转难眠。 也不知阮雪棠是一直没睡还是被宋了知的动静吵醒了,头一次用那么平静的语气同宋了知讲话: “宋了知,就你这傻脑子,干这种活计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