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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督军,这小子,是个什么意思?他救你会不会有诈?” 张远望着病床上躺着的苍白少年,眉头皱的死紧。 白老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 “别瞎想了,他好歹是我侄子,走吧。” 言罢便起身,朝门外走去。张远再次看了眼身上缠着绷带的白均儒,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随后跟着那白老七出去了。 病房安静了一段时间后,床上躺着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他先是四周看了看,在确认房里彻底没人之后他紧绷着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么一放松,腹部那立马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倒抽了一口气,咬紧牙关等着这股疼劲过去,眼睛却时刻盯着门口的方向。 也不知道洪膺大哥逃脱没有,当时头脑发热只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来博取白老贼的信任,幸好自己用巧劲避开了要害,不然现在能否醒来都还是个问题。 思至此,腹部的伤口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少年疼的额上一片冷汗直冒,头发都湿了一大片,脸色更是又苍白了几分。平日里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眸这会血丝遍布,眼尾惨红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俊美少年郎的模样。 他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压制住身体上的疼痛,半响后才恢复思绪。 少年把目光收回来,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他眼里的杀意迸现,一个计划已然在腹中形成。 这血海深仇,他白均儒势必会和那白老七算一算的!他一日不手刃那老东西,便一日不会好过! 再说白老七这边,连夜联合那些外寇,悄悄在“荆州城”部署了重兵,就等着那郑异人和白刹的到来。 他还派人将白均儒所在的医院重重围了起来,张远不解,问他,却是得到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 “你真他娘是个猪脑子,手上没有个棋子怎么压制住那白刹和郑异人,更别提原先白均煜的那些友军还在马不停蹄的赶来,你当我在这守着这破城,虚情假意的对白均儒那小子是胆子肥?这破城也只有那些外寇在乎,我白老七才不稀罕这破地方。” 白老七照着那张远便是一脚,就差把傻子两字写在张远的脑门上了。 “我这猪脑子!” 张远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他们引过来后,再让那些外寇与他们厮杀,鹬蚌相争,咱们就坐收渔翁之利!不亏是督军啊!既能清理白家兄弟的势力,也能压一压那外寇的兵力!” 张远朝白老七输了个大拇指,嘿嘿的笑了起来。 “能明白说明你也不是个莽夫。” 白老七笑了笑,挥手让他滚了,别打扰自己休息,然而他在城里等了三日都没等到他所谓的敌人。 直到等到前线的人回来禀报,郑异人和白刹已经开始往后撤退,具体原因未知时,白老七才开始焦急。 “白先生,按照我们当初的约定,你该离开荆州城了。” 此时的白老七正在接待一群豺狼虎豹,那群豺狼虎豹可一点也不跟他客气,上来就直接请他离开。 白老七心里冷笑了一声,一群龟孙子也敢请你爷爷离开,不过是一群岛国的井底之蛙罢了! “藤原先生这话说的,是怕我赖在这不走了?” 男人点燃手中的烟斗,吸了一口之后悠然地吐了个烟圈,神色淡然道。 “这倒不是,我的意思是,白先生愿意待多久便待多久,只不过您的军队,必须撤离荆州城。” 那叫藤原的男人正襟危坐地坐在白老七的对面,cao着一口正宗的天朝话,嘴边挂着一抹浅笑。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男人一副理所当然和理直气壮的样子让白老七心中的火莫名烧了起来。 他冷眼瞥了瞥男人,随后也笑了。 “我明白藤原先生的意思了,三日后我必然会带着我的军队撤离,不过我在这给藤原先生提个醒,这白家军,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多谢白先生的忠告,我们手上有白家的人质,倒也不怕。” …… 此时藤原口中白家的人质,正从睡梦中醒来,他侧耳听了听四周,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腹部的伤口依旧疼的如刀割一般,可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睁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窗外边又一次夜幕降临,夜色中一颗老树孤零零地立在外边,光秃秃的枝丫黑沉沉的,寒风一吹,像是迟暮的老人般,缓慢地摇曳着。 蓦地,一个人影出现在老树前,推开了紧闭着的窗。 白钧儒一惊,被子底下的手瞬间握紧了前两日偷藏的碎瓷片。 可当他看清那高大的身影后,更加震惊了。 那人影轻巧地从窗外翻进来,缓缓地靠近病床,终于在微弱的灯光底下露出了全部的面容。 那是洪膺。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 然而那双眼睛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时,瞬间便暗淡了下来,里边盈满了愧疚。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相对无言。 随后少年的眼渐渐红了,墨色般的瞳孔泡在两汪水里,印出了洪膺那模糊不清的身影。 “对不起……” 洪膺低语了一句,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颤抖的唇也显得异常明显。 少年直直地盯着他,无言地摇了摇头,一只手艰难地抬起来,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洪膺知道门外有白老七的人,于是便蹲下来,躲在了门外视角的盲区里。 白钧儒心中万种情绪翻腾着,最后只能自己强压下来,对着青年挤了一个微笑。 可他的笑就像掺了苦汁,看起来苦涩极了。 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 我才是该说对不起的人。 少年在心里如是说。 半响洪膺才起身,掀开少年的被子,欲拔掉他手上的针头,看那架势,竟是想要带走白钧儒。 白钧儒赶忙制止他,随后破锣似的嗓子低低道。 “你……快走,别管我……” 边说还边往门口方向看,警惕随时推门而入的人。 洪膺没说话,他执着地想要把人背起来,被拔掉的针头随意掉落在床上,少年白皙的手背上已经渗了些血珠出来。 白钧儒知道这人倔,还吃软不吃硬,于是他挣扎着放软了语气。 “洪膺大哥……我必须得留下来,烟城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他每说一句,便要停下来喘息,拉扯之间腹部间的绷带已经渗了血。 洪膺依旧没理会他,抿着嘴沉默地如同一块石头。不过在看到他腹部的绷带渗了血之后,手上的动作轻了一些。 白钧儒有些怔愣,经历了这么多,他以为洪膺该恨他的…… “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没有挣扎,靠在了青年的背上,他抱住他心尖上的人,眼里一片赤红。 “可是我……不能和你走……” 少年颤抖着的手紧紧搂着青年的腰,语气哽咽软糯,仿佛以前那个会对着青年撒娇的少年。 “如果……我没有让大哥将你买回家就好了……” “这样大哥就不会……遇见你……” “我还是会对你死缠烂打……还是会日日去捧你的场……给你送花……” 白钧儒闭上眼,近乎低语。他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种种如果,洪膺却听的愈发不是滋味。 “别说了。” 洪膺出声制止了他,掩下眼帘,遮住了万千情绪。 少年在背后无声苦笑,他近乎虔诚地吻了吻青年的肩膀,随后将青年推离。 “洪膺大哥,你走吧。” 可他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边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笑得颇为嚣张的张远。 “可算逮到你了!个狗娘养的!!” 两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门口,洪膺下一秒便掏出手枪对准张远,神情严峻。 士兵们鱼贯而入,将这间不大的病房包围的结结实实的。 白钧儒心中一片焦急,可他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得救了的模样,急忙向张远求救,同时也在找机会协助洪膺突破包围,逃出去。 “警告你乖乖束手就缚,否则这么多枪子,准给你打成筛子。” 张远眼尖地瞅到洪膺手上的动作,忙警告他,虽然现在他们人多,可架不住这人滑头! 四周都是黑洞洞的枪口,洪膺当然不傻,可他也不敢把手中的枪放下,一旦放下,便是死路一条。 现在的突破口只有一个,那就是擒了张远。 也就是一瞬间,张远便看着那人朝他冲了过来,他瞳孔瞬间紧缩起来,那句“草你娘”还未说出口,那人的拳头便带着凌风朝他脸面劈头盖脸地下来了。 周围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等反应过来后,他们的老大和那人已经打的难舍难分了,手中的枪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对准那人。 “给老子开枪!!” 此时的张远堪堪躲过洪膺的一拳,他又迅速地抬起手枪朝着洪膺的方向“砰砰”连射了几枪,均被洪膺敏捷地躲过去了,他气急败坏地冲着四周呆站着的士兵们大吼,话音刚落,洪膺又凶猛地朝他扑过来了。 边上的士兵的枪口跟着场上的人来回动,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开枪,即使是他们老大开口,因为两人挨得实在太近,根本无法下手。 正在两人胶着打斗时,赶来的白老七夺下旁边一个士兵的长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随后,正一心想擒住张远的洪膺只觉的右肩膀一阵钻心的剧痛,而手中的枪被张远趁机打掉,蜂拥而上的人瞬间将他压倒在了地板上。 白老七收起枪,神情冷漠地看着地上被人层层压住的青年,眸里杀气迸发。 少年早在洪膺倒地时便惨叫出声,滚下了床,奋力扑向了被人压住的洪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