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最后一次
22. 两人又陷入了冷战。 这次轮到墨无痕躲着殷晋尧。 看到墨无痕屡次躲开他的视线,见到他就走,夜里还要等他睡了才肯回来,殷晋尧心里颇不是滋味。 孙二根看不得二傻子失意落寞的样子,又去拦了墨无痕“质问”。 “墨先生,我知道,这事儿由我来说不合适,可我就是看不惯。” 墨无痕抬眼默默看着他,漂亮柔情的眸子充斥着淡漠的平静。 孙二根看他这样冷淡的样子就气不过。 “墨先生,我现在越来越不明白你了,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你对别人也都和和气气的,为什么唯独对二傻子那么坏。” “是,二傻子是欺负了你,或许他失忆之前做过更过分更坏的事,可是,他做的真的就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吗?你明明、也愿意接纳过他啊,不然,你们怎么会做夫妻才会做的事情……” 孙二根一时心直口快,说到最后看到墨无痕表情顿变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悻悻地捂嘴。 可这时候捂嘴也晚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墨无痕还是平静了下来。 孙二根有点讪讪,吞吞吐吐:“也、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二傻子有跟我抱怨几句你不理他,提、提了下……” “你们是夫妻了……”这话孙二根说的极小声,但就在面前的墨无痕怎么可能听不到,他垂下了眼。 “夫妻……”墨无痕低声重复了一遍,低低呵笑了一声,带着嘲讽:“你见过两个男人做夫妻的么?” 孙二根慢慢低下头抿了抿嘴,不解地低问:“难道夫妻不能是两个男人吗?小蕊儿jiejie说过,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成为夫妻。二傻子很喜欢墨先生你,你们也已经……为什么不能做夫妻。” “喜欢,相爱……”他们之间存在这些吗? 行过夫妻之事又能怎样,他恨他,他不爱他,现在的和谐亲昵也不过是他失忆后的慰藉,等他恢复记忆了,他们之间怎么可能继续这么平静地相处。 与其他越陷越深,倒不如尽早快刀斩乱麻结束这一切。 “下一次赶集是什么时候?”墨无痕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孙二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错愕了好一会儿。 “大、大概是下个月初六吧。” “初六……还有十天……” …… 古山村每个月都会在固定几个日子去镇上赶集。 过去墨无痕鲜少参加,这次忽然说要加入随行队伍,整个队伍都吃了一大惊。 尤其是墨无痕提出要带上二傻子一起。 孙二根在人群里听到后一下皱起了两条小眉毛,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由挤了进去,想要找二傻子说点什么,却在下一秒看到二傻子极其欢欣地挤出来,一脸雀跃地看着墨无痕,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和欣喜。 墨无痕也罕见地冲他勾起了唇,任由他当着全村人的面拉着他的手。 古山村的人对此早已免疫见怪不怪,反倒先前那些日子没见到二傻子黏着墨无痕跟他一起同进同出有些奇怪。 确定下赶集人员名单,大家简单收拾了下赶集市需要带上的东西,下午便趁早坐着牛车出发了。 赶集是去浮云镇的隔壁镇子——骑龙镇。 骑龙镇这名字的由来正是因为骑龙山,骑龙镇地处骑龙山正中心,相当于龙脊背拱的最高的那一段正对着的地方,也是骑龙山海拔最高的一处山脉。 而这块山脉之巅同样有座寺庙,是座姻缘庙,据说还挺灵验,每年吸引过去的男男女女不知几凡,因此骑龙镇逐渐发展起来,规模渐大,没多久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姻缘小镇。 古山村的村民明面上是准备去赶集,实际也就是想趁着集市这样热闹的日子找找属于自己的姻缘,或者也去庙里拜拜,求求签,图个心安。 故而每年这种时候骑龙镇都会变得格外热闹,人流庞大,仿佛全天下的人全往这个小镇子涌了过来一般。 古山村的人明明已经提前一天赶过来了,准备找地方住的时候还是被告知已经客满。 连去了几家旅舍客栈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 一时间,大家不由有些精神颓靡,心灰意冷。 “实在不行,咱们就在摊位上支个帐篷,你们有带吗?”孙良问。 “带是有带……” “糟了,我没带!” “我、我也没带……” “我倒是带了,可好像……住不下这么多人……” 古山村这行出来的总共有十三个人,带帐篷的总共就五个。毕竟出来的都是独身汉,带来的帐篷也都是小的,顶多只能挤下两人。 墨无痕属于没带帐篷的那路人。 “墨先生,要不你跟我挤挤吧。”孙良道。 墨无痕正欲同意,殷晋尧这时探了过来,一把抓上墨无痕的手:“无痕娘亲跟我挤。”说着就拉着墨无痕走开。 墨无痕任由他拉着走远,看他最后在一棵树前站定,这才问他:“帐篷呢?” 殷晋尧背对着他没作声。 “我记得,你行李里并没有。” 殷晋尧一下抓紧了他的手,力道有点重,握得墨无痕微微蹙眉。 不过墨无痕没说什么,只是说:“若是没什么事,我回去休息了。” 墨无痕要走,可殷晋尧还是没有放手,两人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儿殷晋尧才沙哑着嗓子,明显的伤心难过。 “娘亲是真的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你要急着走,急着去别的男人怀里……” 墨无痕皱起了眉,却还是尽量平静地说:“现在很晚了。” 殷晋尧低低像是自问了声是吗,随后拉着墨无痕继续往前。 集市开在骑龙镇北面。 正好临近骑龙山的那条栈道。 殷晋尧拉着墨无痕径直往栈道方向走,意识到他要上山,墨无痕一下止住步子反拉住了他:“够了,到这里够了。” 殷晋尧埋头走着不停,甚至用了点力强拉着墨无痕往上走。 墨无痕跟不上他的脚步,不由得小跑了起来。 栈道并不平整,即便修了石阶,还是有点陡峭坑洼。 一旦走快了,脚底不是打滑就是绊脚,墨无痕好几次差点摔了。 “殷晋尧!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墨无痕终是维持不住平静的面具,可还不等他呵斥,整个人直接被拉着扑进殷晋尧的怀里,殷晋尧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似是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难过与伤心,guntang的泪珠很快打湿了墨无痕的脖领。 “无痕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知道你嫌我傻,嫌我笨,嫌我不听话,我以后会改的,我会乖乖听话,我会不再惹你生气,我会好好对你,你别去找别人好不好……” 墨无痕没有做声,任由他抓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腰难过地哭着。他微仰着头,看着布满星辰的夜空,淡淡的星光与山下点着的万家烛火相互辉映,别样的温馨宁静。 可他此时的心境却如夜幕之下跌宕起伏的骑龙山脉那般波澜四起。 不得不承认,殷晋尧的这番哭诉让他有些心软,甚至有些心疼。自他傻了之后,似乎每一次流泪都是因为他。 他仿佛,把过去那年在他面前丢的所有颜面全都找了回来。 谁见过这样的殷晋尧。 这样软弱,不堪一击,甚至可以说是可笑。 让人根本无法想象眼前的殷晋尧会是当初那个不论谋略胆识功夫都曾名扬天下的太子殷晋尧。 他还深深记得,初入京都时正是殷晋尧从边城归来之际,那时人声鼎沸,夹道欢迎,口口声声高呼的除了殷小王爷的威名外便是这位血鬼太子的修罗之名。 那时京都流传着这么一条戏言,说整个京都城能治小儿夜啼的唯独两位殷帅莫属。 当时他只当是戏说,只当是流言,初初结识殷晋尧时还以此调侃过。 现在想来,只能说殷晋尧的演技太好,心机太深,竟从相见的第一面起就开始算计他。 可过去闪过再多不堪的回忆也在此刻被眼前的二傻子所掩埋,不知不觉中,他仿佛早已忘了过去,正是眼前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带给了他无尽的痛苦与屈辱。 见墨无痕怎么都不肯给他回应,殷晋尧哭得越发伤心,他仰起脸,满是泪水的眼睛无助急切地凝视着墨无痕无动于衷的脸,看到他空荡荡的眼睛,里面怎么也没有他时,他急了,慌了,匆匆亲吻着墨无痕,试图用这种行动来唤起墨无痕的情绪。 可墨无痕还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漂亮温和的眸子眺望着远处,倒映出的景象中有山有天,却始终没有一个他。 殷晋尧伤心极了,湿漉漉的脸蛋贴着墨无痕的侧脸,泪水明明已经凉了,却比熔岩还要炙热guntang。 烫得墨无痕的心都在痛楚地收紧颤动。 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当他被殷晋尧推倒在一棵树前,混着眼泪的咸苦滋味的深吻吻上来时,本想推据的他在尝到舌尖那点涩意时还是选择了放纵。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