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袅袅熏香升降，微风吹过帘幕露出一张保养极好的脸，只是她的心思不在手中事，而在门外人，春鸾见她杯中茶早已凉罢，轻声轻脚为她换了一杯，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刚刚传信来，说陛下醒了，正在来的路上。”

    “不过是一个娈宠，他也太放在心上。”

    太后收回眼神，抬手将杯盖掀起，对屋外的人已经失去兴趣，最后将杯盖一合递给春鸾道：“既然陛下已醒，就赏他一杯茶，送他走吧。”

    春鸾迟疑一瞬，便接过那杯茶向跪在外面的虞虎走去。

    虞虎自打天子昏迷那天起，便被人派着宣来见驾，每日天未亮就跪在这里，实在捉摸不透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正想着，春鸾端着杯茶过来站定，先是上下打量一眼他，见他虽生的雄壮、面容尚可，却全无规矩尊重，心中就不甚满意，如今见他在此偷懒，心中就更加不悦，板着脸说道：“美人谢恩饮完，便回住处去！”

    虞虎本想去接，听她的称呼顿失胃口，面上带些抗拒，春鸾见他如此，皱眉说道：“还不快些喝下。”

    见她不耐烦，虞虎不再多作计较，收了不满神色，接过那茶就要往嘴中送，省去今日跪着的力气，却不想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呵斥。

    “不许喝！”

    虞虎停手回头，几日不见的天子，还是那副病秧子的模样，若是让北方的风刮来，他不被刮飞，也要吹去一层皮rou。因为跑来面上带着些潮红，待喘息几下，才抬头看来，那双挺好看的眼睛飘过自己再望向宫中诸人，顺着升起的晨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还好这祸害没死，他愣愣的想。

    众人回头一看，纷纷跪下行礼，春鸾低身行礼回说：“这茶赏给了美人，陛下要喝，春鸾再为陛下沏一杯来。”

    天子捏着手深吸一口气去止住喘气，上前走几步去取那杯茶，一边问道：“难道朕还要在这里等着姑姑沏完不成？”

    “岂敢！”春鸾赶忙摇头，见天子过来，动作利索的去抢虞虎手中的茶杯，一边说道：“既然陛下要喝，春鸾怎敢抗旨？”

    虞虎见如此便松开了手，对他来说只是一碗茶罢了，可谁知他才松手，春鸾却未拿实，一传一递间，杯子啪嗒砸在玉砖上，洒落一地茶汤。

    虞虎挪了一步躲过茶水，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天子，这次确实不是他故意而为。天子依旧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春鸾，春鸾也不顾地上的瓷器碎片，赶忙跪下赔礼道：“春鸾不慎失手，还请陛下责罚。”

    “姑姑在宫中待的时间也不短，怎么如今连一杯茶也端不住？”

    面对天子的诘问，春鸾无话可说，只能伏在地上听候，不等天子发怒，已经有人出来解围。

    “不过是失手打碎只茶杯，算得了什么？”太后默然看罢一切，掀帘而出，先是上下打量天子一身的扮相。

    天子丝毫不觉身上装束有何异样，躬身给太后问礼，太后摆手让他起来，向跪在地上的春鸾吩咐道：“陛下既然想喝茶，那便去再沏一杯来，其他的人还不过来清理，免得伤着陛下的御足。”

    宫女太监们像是有了准心，动作从容的清理打扫，春鸾回头看一眼太后，也立刻下去准备，太后又向一边的宫女使了眼色，宫女领命取来梳具。

    “上次见陛下如此还是先帝册立太子监国，如今十几年过去，陛下的心性还是未有长进，要是让朝臣知道，可还了得？”

    “正值多事之秋，谁会揪着这件小事不放？”那名宫女拿着梳具过来，天子没有拒绝，看着阶上华衣绣服却不曾怎么变化的太后问道：“您召他来又有何事？”

    远处合欢树上泛着浅嫩花色，蜩蝉初鸣，太后转回视线，淡淡的道：“男子收入后宫虽说算未有之闻，可终究是过明面的人，本宫让他来请安也无需向陛下多作解释。”

    天子看了眼跪在那里不明所以的虞虎，半响才说道：“后宫之中那有他的位置，若您真想见他，朕可每日早晚带他来请安……”

    “本宫记得南边有一座院子，乃是成帝时废弃，本宫也曾去瞧过，还算妥帖，不如他就搬过去吧。”

    天子多少也知道芙蕖宫的景象，但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只得开口说道：“听闻那处年久失修，还是等工匠修缮后，再搬进去住也不迟。”

    太后凤首微点默认，猜他不会留下安心喝茶，便回殿中任他自便，天子望着太后的背影拜后，转身带着虞虎离了宫门。

    春鸾正巧遇上要离开的天子，赶忙端着茶跪下行礼道：“陛下请用。”

    天子只是看了一眼便与她错开，春鸾依旧跪在原地，直到他们身影不见才起身回殿中。

    殿内毯施丝绣，帐贴鹧鸪，太后坐在正上首位的案席处，从玉盘中拿出一个佛手逗小皇子，春鸾将茶递给宫女摆手让她们下去，跪在一旁侍奉，过了许久开口问道：“娘娘这……又是何苦？”

    “……”太后也未抬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也觉得我心狠？”

    “没有！”春鸾赶忙摇头说道：“娘娘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太后诧异地抬头看一眼春鸾，见她不似敷衍，又低头去逗怀中的孩子，豆蔻细指点在他的鼻尖上，只是脸上带着有些无情的笑意问道：“你才跟我多久，就这样为我开脱？”

    春鸾咬着嘴唇，俯身一拜说道：“婢子虽从元和初才到娘娘身边，可这些年来真心敬佩娘娘，曾在心中发誓此生只认您为主，从一而是，若您不信，婢子便在此发誓，若违此言，不得好死，天诛地灭，生生世世……”

    “罢了，罢了，越说越离谱，你还真是个倔脾气，今生也就罢了，非要赌上生生世世。”太后立刻打断了春鸾的话，幽幽说道：“岂不知这三尺之上真的有神明。”

    “娘娘？”春鸾一愣，太后却继续说道：“拿着我的令牌去哥哥那，告诉他长公主既敢手持利剑闯宫门、入祈安殿，保不齐哪天就要重开公主府，所以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出嫁。”

    “是。”

    殿中重新安静，小皇子眨着眼睛，伸手去抓太后头上的步摇，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太后轻轻一捏他的小脸道：“也不知将来你将来会从了谁的性子。”

    ——

    天子一言不发快步走过两道宫门，被转角阳光一照突然有些头晕，抬手扶住一旁的虞虎，可他未反应过来继续向前，险些踩到天子的脚上。

    “你……脱鞋！”

    “脱鞋作甚？”虞虎疑惑地将脚从鞋筒中抽出，天子冷哼一声将鞋穿上，准备离开，虞虎却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他凑近闻起来，天子皱眉后退躲过一步，却被他堵在墙边。

    “这件衣服是魏廷的。”虞虎眯着眼睛说道，见天子垂着眼不说话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就抬手勾起天子的下巴，天子这才抬眼看他，一面挣扎说道：“是又如何？松手！”

    阳光下的眼眸有些通透，带着刚刚被蹭脚疼出的湿润，虞虎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手下的皮肤，有些疑惑地说道：“你的眼睛竟是浅色的……”

    听了他的话，天子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去咬他的手拜托束缚，虞虎咽住剩下的那半句话，只一个回合便再次将天子压在墙上，手不安分的摸向他的龙屁股，凑到天子耳边问道：“你所有的酒里都有催情药吗？”

    “若不是你们，朕也不至于昏这么久！”天子的双手被架在墙上，虞虎哦了一下便抬手去解天子的衣服，四周静悄悄的，天子骂道：“放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唔！”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早上才见过。”虞虎解下大半衣服，凑到天子耳边说道：“她们倒不如你的姿色。”

    天子脸色气的发白，用腿去踢他的裆部，虞虎赶忙用手去挡，然后顺手抱住他的大腿，另一只手也跟着将他整个人架在墙上，腿上使不出劲，天子只好用手去打他，虞虎挨了不痛不痒的几拳，动作不停，将褪下大半的衣服又向下扯了些，连带着交领的亵衣也被扯掉，露出半边肩膀。

    天子扯住滑落的衣物，又被虞虎咬了一口，生气的喊道：“放手！早知如此，朕就该！……嗯！”

    虞虎咬上他的胸前，等他噤口才松开，含糊的说道：“陛下若是再叫大些声，只怕这里没人也要来人了。”

    “你！”

    两人气氛开始焦灼，虞虎的手伸入衣内，嘴上不停在天子的肩上咬着，摸向臀瓣的手也不甚安分，在感受到夹在腰上的腿开始收紧，满意的抬头去看天子的表情，见他双眼紧闭，不再犹豫，正准备下一步，突然传来一阵喊声：“大郎！”

    天子猛睁开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虞虎反应极快，抱着他躲开，又拐进一道宫门，最后双方仅剩一墙。天子捂着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虞虎看他如此紧张，止不住的想要刺激他，放在身后的手像是羽毛一样拂过那处，在天子的怒目中渐渐使劲，直到他要叫出来时才停下手来。

    贤妃未在此处寻到大郎，打算去下一出，听着众人的脚步，天子秉着呼吸等她们离开，虞虎则抱着相同的态度，只是头又凑到天子的脖颈。

    “喵～”

    就在这时，一只猫从另一边院墙跳出，迈着步子走到这处墙上，向一边先看看叫他的贤妃，又看看冲他摆手的天子，摇摇尾巴扭身向这边走来，虞虎看着这猫的走向，啧了一声，只好松开禁锢天子的手，天子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整理身上的衣物，在贤妃来到之前堪堪将所有衣服打理妥当，猫儿已经向下扑来，被虞虎抓个正着，只是姿势不太好，瞬间炸了毛。

    天子接过猫抱着，看逐渐靠近的身影向虞虎呵斥道：“转过去！”

    “又不是没有见过……”虽是如此说，人还是顺从的面对着墙站好，贤妃转过宫门向内便看到两人，不禁拿扇子捂住脸，众人被吓一跳也赶忙行礼。

    天子顺毛摸大郎一下，让众人起身，就近递给了一个宫女，那宫女红着脸接过，送回贤妃手中，贤妃一手抱猫，眼神不经意飘向虞虎，这才终于瞧见整个人大概的容貌，只是身份不妥，打算躬身告退。

    “慢！”天子突然想起刚刚太后的话，叫住贤妃，思索片刻说道：“近日你安排些人将南边芙蕖宫修缮妥帖。”

    “那处宫殿？不是传言闹鬼不吉……”贤妃顿住口，转话头问道：“可是宫中又要入选新人？”

    见天子摇头，贤妃看了一眼虞虎若有所思，心中猜到八九分，知道这事不便多问，就了然的点点头，领着旨意带这众人离去。

    终于等到一帮人看不见，虞虎再次将天子抱起压在墙上，两只大靴子再次落在地上，天子蜷着脚盯着他问道：“你可知太后为什么要提把你留到宫中这件事吗？”

    虞虎对这事不感兴趣，便没做回答，天子按住身后不安分的手说道：“因为能长久留在后宫中的男人只有一种，那就是太监……”

    虞虎手一顿，抵住天子的额头说道：“你拿这话吓过我好几回了。”

    “信不信由你，到时候可别怪朕没提醒你。”天子推开他的脸，继续说道：“来时召见先生入宫，只怕已经到了。”

    虞虎轻哼一声，松开手后退一步，见天子要去穿鞋，他突然一把将天子抱起，在他的惊呼声中说道：“你走的太慢了点，还是老子抱着你走快些！我记得过去不远有条小道，就是鹅卵石忒硌脚些！”

    他踏上两只靴子大踏步的向外走去，天子捂着额头，不想再和他说话，只好任由他抱着走。